洗礼

陆建见身边的人缩成一团，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

　　......刚进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角落里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林宥正趴着睡觉。

　　阳光照射在林宥有些泛黄的发丝上，软软地贴着手臂。

　　一半借着关爱同学的名义，一半出于自己的私心。

　　陆建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林宥身边的位置。把他原本放椅子上占座的书包塞到抽屉里。

　　嗯，不管，就是要坐这。

　　然而陆建整顿笔记本时一不小心用胳膊肘撞到了林宥。

　　陆建顿时一震，忙道对不起。

　　旁边这人倒是一点反应没有，引得陆建看了又看。

　　“？？？？”

　　仔细观察才发现他好像一直在出汗。

　　只见林宥额头上渗出细汗，本来肤色就白，现在衬得其脸色好似抹了层白沫一样病态。

　　见人锁眉咬唇，惊得陆建心脏一紧。

　　立刻忙手忙脚地靠近，伸出手探了探人的额头......

　　做噩梦了？

　　

　　-

　　

　　林宥被人弄醒后再次趴下，十来分钟后，老班终于踱进了教室。

　　班上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只见老班手臂一扬，大大方方地在黑板上甩下三个大字：曹安鼎

　　曹安鼎看起来......要老不老的感觉......

　　娃娃脸上皱纹极少，肉嘟嘟的，让班上学生莫名对他产生好感。

　　然而见这娃娃脸转头后，一声嗤笑愣是回响于安安静静的教室之内。

　　娃娃脸正脸看去头发还算茂密，只不过，后脑勺部分愣是让人产生些凄凉感。为数不多的头发顽强支腾于肉色头皮上。

　　莫名喜感。

　　接着高二三班的同学们安安分分地接受了一系列方言瀑布洗礼。

　　

　　-

　　

　　安安稳稳小眯了一会儿林宥坐起来后，发现班上座位在刚刚的十几分钟内被排坐得满满当当。

　　此时曹安鼎站在讲台前看着整整齐齐的教室，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嗯，我们班同学纪律性还算可以，希望日后能保持住这份好习惯。”

　　这俩人不知道，刚刚正是陆建站在座位上抿着嘴指手画脚，不知怎的还不敢出声，让朋友帮忙整好教室。

　　距离这角落较远的同学，一转头就可以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挥舞着双臂用以指挥，时不时还护着身边趴桌子上闭目养神的同桌。

　　看着他认真的劲还就不敢笑出声来。

　　陆建：“？”

　　

　　-

　　

　　“诶，就说到这里。我们先去器材室领教材书，一个个排好队，男生在前女生在后.......”

　　随着曹安鼎一声令下，班上似掀起了几层微浪，涌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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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宥努力转移自己注意力，被密密麻麻的低语声拥着，腿一下子软了下去。

　　陆建和林宥两人在角落，自然最后走。

　　陆建看身边这人神色有点不对劲，正想开口问问，曹安鼎走了过来。

　　“这位是林宥同学吧。”

　　

　　-

　　

　　其实曹安鼎和林宥本该在一个星期前就见过面的。

　　但林宥拒绝出来那也没办法。

　　林宥的妈妈只好一个人在办公室和曹安鼎谈话。

　　不是，也不能叫做耍性子。

　　林宥很反感自己被别人贴上心理隐疾患者的标签。

　　尤其是和人面对面谈论或听到关于自己的病情时，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扒光的小丑，赤裸裸地站在大街上。

　　

　　-

　　

　　

　　陆建看了看走近的曹老师，撇了撇嘴，跟着班级大队伍后头走了。

　　林宥心里预料到过会儿会发生什么，不由得神色一暗。

　　“曹老师好。”

　　清秀音调，干净利落，不带一点拖沓感。

　　曹安鼎甩手暗示跟在班级后面。

　　林宥乖乖出位，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准备接受“审问”。

　　“林宥啊，”听得出曹老师在刻意压低声音：“以后有什么心事可以跟老师说。班上要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照例是这类听了不下百遍类似于此的内容。

　　林宥轻轻笑了笑，似是有点讽刺。但回想起来，他们竟都是出于好心。

　　“好的，老师。”

　　“其实啊，就这类，那个，抑郁症啊，情感障碍啊什么的，心理疾病而已，不要怕，我们陪着你呢......”

　　“别老想那些不好的东西，开心一点，难受就学习嘛，学习多快活，激起斗志.....”

　　“上次和你妈妈聊了聊，你看看，你们家在你身上为了治这病砸了多少钱，就为了这点，你要快点好起来......”

　　“......”

　　为了谈话的隐蔽性，曹安鼎特意和队伍隔出一段距离。

　　然而林宥此时宁愿回到队伍里也不想再听这人说教。

　　实在没能力练就那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

　　曹安鼎的话一段段输入进自己的脑海里，乱如麻，和从前的那些怪言怪语混搅在了一块。

　　脑子里又现出雪花屏感，卡在一段狭隘的阻碍中，动弹不得。

　　

　　-

　　

　　冷静。

　　不想在刚开学就得罪班主任。

　　只好习惯性地一遍遍在心底安慰自己。

　　不是自己不想好。

　　怎么会不希望自己好起来呢。

　　但又有什么办法。

　　呕。

　　林宥在心底默默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呀咦，好矫情。

　　

　　-

　　

　　即刻扭头对曹安鼎笑笑：“谢谢老师关心，我会努力的。”

　　曹安鼎欣慰地拍拍林宥的肩膀，眼睛都快笑眯成一条缝。

　　又是这种表情。

　　林宥心里有点发酸，连忙跑到了班级队伍后头，走在最后当队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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