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代价

见萧选的身体倒下，青渊子身形一动，便来到其旁边，灵识一扫，眉头却是微微颦起。
  “如何，这孩子怎么样？”此时青玄子也落下身形，开口问道。
  “很奇怪，身上只是一些皮外伤，经脉中也没有任何问题，但灵魂波动却是紊乱不堪，看不出灵魂本源有任何损伤，也没有被夺舍的迹象。”
  “那刚才的那股气息是……”
  “剑道本源，那肯定是剑道本源的气息。单就纯正程度来说，我做不到。”
  “难道刚才那个圣境临死前说的是真的，这孩子真是半神？”
  “也不是，他现在体内只有一丝淡淡的道韵，刚才的力量更像是剑道以他的身体为媒介发挥出的而已，并不是说他自己的修为到了那程度。”
  “你知道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个吗？”
  “闻所未闻。”
  师兄弟二人皆是疑惑不已，以他们的见识竟完全想不通一个见魂……哦对，刚刚突破驭身境的小辈身上所发生之事。
  一旁的青湘子静静地蹲下身子，玉手缓缓拭去萧灵脸上的血迹，眼中满是悲伤。而后，缓缓抱起弟子那有些残破的身体，脚尖一踏，便已在裂谷上消失。
  青玄子见此，轻叹一声，“通知各脉执事长老，前来善后吧。本次落难的弟子通知其家人，以对应之灵元予以抚恤。无家人者厚葬于宗门中。那些来参加考核之人，也给他们的家人补偿吧，毕竟，这次是我青莲之过失。”
  其余几位掌道皆是拱手应和，而后散去处理。
  青玄子转头看向将萧选抱起的青渊子道，“这孩子你便带去我那里吧，我那的青元养魂台对他可能帮助更大一些。你我二人守他一阵，如有意外，也方便应对。”
  “好。”
  得到青渊子的答复，青玄子的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萧峰，“这孩子是我的徒孙，天资上佳，我那二弟子将他视如己出，如今，却遭此横祸……唉”
  袖袍一挥，萧峰的身体被平平托起，而后便跟着青玄子一起飞向主峰，青渊子也抱着萧选紧随其后而去。
  裂谷上方，越来越多的身影自宗门中飞掠至此，一声声悲痛愤怒的呼喊不断传出，却再也叫不醒那离去的人……
  ……
  萧选的意识深处。
  悲伤与愤怒完全充斥了萧选的灵魂，他杀了康阳，却无法挽回哥哥姐姐的生命。他甚至恨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爆发出力量，这样他就能救下他们了。
  无尽的悲哀与自责让得萧选的剑心都黯淡了下去，其上竟缓缓爬上阴影，这正是剑修最恐惧的剑心蒙尘，是那过于剧烈的情绪动荡在不断侵蚀那颗通明的剑心，也在慢慢毁去剑修的求道之路，如同……苍枫一般。
  可萧选依旧顾不上这些，他的意识早已丧失清明，正在逐步坠入绝望的深渊。
  就在这时，心脏处那约莫占据了上腔静脉的混沌之色逐渐亮起，一丝丝流光灌入心脏，而后伴随着心脏的血流汇入眉心之中。
  伴随着那流光进入，萧选脑海中原本清晰的记忆竟是逐渐模糊起来。
  “我是大哥，我叫……”
  “我是你姐姐，我叫……”
  “看，这是……带给……”
  “……听话，跟着……一起走……”
  “爹，娘，今年……回来吗？”
  原本的对话突然出现了断层，萧选拼命地想起那些话语，可伴随着他的努力，别说对话，就连原本的那些场景也变得模糊，到最后，只余一个温和的青年和一个美丽的少女，温柔地看着他。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我忘了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
  野兽般的嘶吼响彻萧选的意识深处，他的灵魂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可记忆中那两道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求求你们，别消失！告诉我，你们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那两道身影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嘴唇好似动了动，没有声音，萧选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选儿，你，要好好的……”
  而后，似有一阵风吹过，待风止，再无人。即便萧选的意识疯狂挽留，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他，什么，也留不住……
  良久，萧选的灵魂竟缓缓的平静了下来，而他的记忆，却变了样子。
  他是萧家独子，萧选。
  他因为听闻青莲宗的威名，所以想要入青莲修行。
  他进入宗门后，便与师兄师姐们打成一片，而大方的师兄师姐们经常给他送一些天材地宝，也愿意带他出去一同执行任务。
  他曾幸运地独自接到一个离家近的任务，在年关回家看望父母。
  他是剑脉年末大比见魂境冠军，奉命来当入门考核的考官。在这过程中，他看到了儿时的好友林娴。
  他想要运作一番，让林娴成为外门弟子。可这时一个圣境强者突然出现，屠杀众弟子与参加考核之人，以他们的血液为自己凝聚肉身，宗门弟子尽皆惨死，林娴也在此列。
  他悲痛不已，毅然服下师尊所留七情换生丹，瞬间获得强大的力量，与那圣境强者可以抗衡一番。而后更是突破驭身境，引动了一股自己都说不清的强大力量将那个圣境斩杀。

  最后，他晕了过去……
  这样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即便漏洞百出，即便心存疑惑，可总有一股冥冥中无法说清的力量在推着萧选去接受，直至，它成为了萧选记忆中的真实。
  意识深处好似还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轻轻呼喊着，
  “大哥，姐……”
  可萧选此时却有些疑惑，哥与姐，那是什么？
  哦，就像林飞与林娴的关系一样，一母同胞，血脉相近之人。
  如今，林娴死了，自己很悲痛，林飞也会很伤心的……
  咦？奇怪，自己怎么觉得林飞会伤心？就因为他是林娴的哥哥？
  对啊，在记忆里林飞为什么对林娴那么好？
  兄妹之情？那是什么？
  好像……无法理解……
  意识深处的细微的声音缓缓消失，萧选的情绪依旧悲痛，却只为林娴之死而悲痛。他弄丢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这种悲痛虽存在，却不至于让萧选崩溃，他的灵魂也缓缓稳定了下来，而那颗剑心，也恢复了通明……
  人的大脑有自我的保护机制，为使意识不至于崩溃，会潜意识的遗忘一些痛苦的记忆。而七情换生丹，它用诡异的力量配合大脑彻底抹去与之相关的全部记忆与情感，掩埋悲痛，挽回那即将破碎的灵魂。（至于那恐怖的力量来自于何处，容笔者日后道来。)而此效果是好是坏，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世间万物，等价相易。灵丹神效，以情，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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