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世间良药，难解心伤

“萧施主，这便是你的家乡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平原城街道上，一位年轻僧人和剑客打扮的少年并排行走，这奇怪的组合引得路两旁的商贩纷纷侧目。
  可当他们看清了剑客的模样，目中的好奇全数转化为惊喜，
  “萧少爷，你回来了？”
  “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你了，常回咱们平原城看看嘛！”
  “瞧你说的，萧少爷是修炼之人。你没看话本上写的吗，修炼之人一次闭关数年甚至数十年都是常事，萧少爷能常回来都是很好的了。”
  “看看萧少爷这气度，感觉都跟城主大人差不多了。真是年轻有为啊，修炼之人就是不一样，我家那混小子要是有萧少爷十分之一就好了！”
  “呵呵，你可真敢想啊。萧少爷，来尝尝这刚出锅的桂花糕吧，给你打个五折！”
  “看你抠得那样，萧少爷给你这个，你最喜欢吃的炸豆腐，不要钱！”
  “我这新进了些好玩的……”
  “这料子一看就比较适合萧少爷……”
  ……
  面对小城民众们的热情，萧选皆是面含笑容着婉拒。寒暄一会儿后，众人见萧选回家心切，也皆是纷纷让开了道路。
  待得离远些，慧明在一旁笑道:“看样子你人缘不错嘛。”
  “害，这群叔叔阿姨都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从小都比较照顾我。”萧选笑着道。抬手一指前方那座广阔的院子，“看，那就是我家，怎么样，还不错吧！”
  “看着相当气派了，萧施主家境在凡尘中也算是殷实之辈了。”慧明看着前方的建筑点头道。
  “那是，我家可以算得上这平原城首富！”
  “哈哈，那就请萧少爷带我参观参观吧！”
  “等等，我有个想法，咱们这样……”
  ……
  萧府，内院。
  “老爷，夫人！”一个仆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坐着喝茶的萧富安皱了皱眉头，不悦道。
  “门口来了个小和尚，非说要给您和夫人送礼物，给了些钱财和饭食也不走，就站在门口不走。我们十几个人去拉，却怎也拉不动。”那仆从擦了擦汗道。
  “和尚？还送礼给我们？”萧富安满脸疑惑，“给他说，不见，也不需要他的礼物。”
  “等等。”柳如玉在一旁开口道:“十几个仆从都拉不动，那和尚不会是修炼之人吧？会不会是选儿托他给我们带什么东西？算算时间，选儿也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没听说过选儿有和尚朋友啊……”萧富安沉吟一阵，“算了，出去见见吧，让人家总是站在门口也不是什么事！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他做什么事。”
  萧富安两人当即站起，仅仅过了两年，两人却像老了十几岁一般，两鬓斑白，面容憔悴，就连身形也有些佝偻。
  待得二人走到门口，只见一年轻僧人面容含笑，静静站立，见二人走出，深施一礼道:“阿弥陀佛，两位便是萧施主和柳夫人吧？”
  两人看着面前陌生的僧人，微微还礼道:“小师傅，听您说要送我夫妻二人一样礼物，我二人与您素不相识，不知可是谁托您送来的？”
  “小僧受朋友之托为二位送来最想见之人。”慧明笑道。
  “最想见之人？”两人更是疑惑，不待他们反应，一道身影已自一旁窜出，转瞬便已抱住二人。
  “你是谁……选儿！？”萧富安正欲大呼，突然感觉到这熟悉的感觉，当即惊声道。
  柳如玉这时也反应过来，紧紧地抱住萧选，“选儿回来了，是选儿回来了。”
  旋即佯作气恼地轻捶一下儿子的后背道:“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整这一出来吓唬娘！”
  “嘿嘿，这不是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萧选笑嘻嘻的道，接着从父母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道:“爹、娘，这是孩儿的朋友慧明小师傅，是佛国的修行者。”
  慧明也对着二人行礼，笑道:“两位施主勿怪小僧，萧施主强拉着小僧闹这一出的，非是小僧故意惊吓两位。”
  “哪得话，这孩子淘气，平常在外也麻烦你们这些朋友照应。慧明小师傅远道而来，快请进。选儿你也真是，带着朋友来家里做客还非要胡闹一下。”萧富安赶忙将慧明让了进去，接着没好气地敲了下萧选的额头。
  一行人走进院子，萧富安安排着仆从准备餐食招待二人，同时隐晦地对着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当即心领神会，向着一旁的偏厅走去。
  “娘，咱家怎么这么重的香火味，在祭拜什么吗？”萧选鼻子耸动两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柳如玉有些发愣，倒是一旁的萧富安接过话头道:“我们最近信佛了，家里安了佛堂，时时祭拜所以香火味重了些。”
  “你们什么时候还开始信佛了，我怎么没有发现？”
  “你小子每次回来待不了两天就走了，能发现什么。你娘担心你在外面遇到危险，便在家里修了佛堂，时时礼佛求佛主保佑你平平安安，还非要拉着我一起。”萧富安平静地回答道。

  “娘，我在外面挺好的，宗门长辈们都很照顾我，不用那么担心的。”萧选不疑有他，当即拉着柳如玉的手安慰道。
  “你不在娘身边，娘便永远放不下这颗心。”柳如玉宠溺地点点萧选的额头。
  倒是一旁的慧明眼中闪过些许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常年在庙宇之中，对香火味最熟悉不过，但萧家这香火味中好像还夹杂着些纸张燃烧的味道。
  不多时，仆从已准备好餐食，几人落座，考虑到有慧明在，一桌子的素菜素面，让得慧明不住道谢。
  “尝尝，我家的大厨手艺特别好，哪怕做素菜都是一绝！”萧选笑着向慧明介绍着桌上的菜品。
  四人边吃边聊，一时间热闹无比。
  而管家这时也从一旁的偏厅中走出，看着眼前的一幕，默默地退了出去。
  萧家，好久没有四个人在一起吃饭了，那两张凳子也空了好久……
  ……
  待得几人用完饭，萧选也没忘记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将他们带到内院后便将两枚青冥寿果拿了出来，待听得其功效，萧富安二人却是不肯服用。
  “选儿，你的孝心我们收到了，但爹娘老了，这么宝贵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用在我们身上浪费了。”柳如玉慈爱地抚摸着萧选的头发，温柔笑道。
  “那不行，这是我专门为你们找来的，你们怎么能不用呢？再说，娘你们吃了怎么能是浪费，这本就是延寿用的啊。”萧选有些急了，“这果子你们不用给我留着，我用不到这个的，我的修为不断提高，寿命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那就留着去换些其他的宝物吧，你修炼一途也离不开各种宝贝辅助吧？有这东西去换，在真正需要的人那里应该能帮你得到一些用得上的宝贝。”萧富安在一旁笑道。
  “不行！”萧选大声道:“爹、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自己啊！你们看看这两年都老成什么样了，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我又常年不在家，没法照顾你们，你们若是再没有健康的身体让我怎么放心！再说这延寿的效果多好啊，难道你们不想多陪陪选儿吗？”
  说到激动处，萧选的眼眶有些泛红，这两年他每次回家都感觉父母老了好多，甚至让他有点害怕他们是不是患了什么疾病。可哪怕是详细地探查了他们的身体，萧选也没有发现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只得去选择延寿的宝物。可如今师尊替他找到了适合父母的宝物，父母却不肯服用，他怎能不急？
  看着萧选的样子，柳如玉眼睛也有些红，张开手臂将萧选抱在怀里道:“好好好，爹和娘听选儿的，不辜负选儿的孝心用了这个灵果，我们健健康康的陪着选儿长大，多陪选儿三十年！”
  萧选转头看向一旁的萧富安，见他也点头。这下才揉揉眼睛，“嗯。”
  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看着一旁的慧明道:“让你见笑了。”
  “萧施主一片孝心，小僧有何见笑？”慧明温暖地笑道。
  “一会儿还得你出手帮忙，你的佛力比我的剑气更加温和，应该能让我爹娘更好地吸收这灵果。”萧选躬身抱拳道。
  “小事而已。”慧明摆摆手，两道柔和的佛光自其掌中飞出，将萧富安与柳如玉二人完全包裹。
  “好舒服啊，慧明小师傅好手段，我感觉这一手比那些来帮我们疗养的医师都强。”萧富安赞叹道。
  萧选也在此时将两枚灵果分别喂给两人，柳如玉咀嚼两下，只感觉一股暖流直入胃中。
  “这小果子味道倒还不错，吃在嘴里暖洋洋的。”
  “慧明，是时候了！”萧选闻言，回头对慧明道。
  慧明点点点头，丝丝缕缕的金光缓缓渗入两人的皮肤中，在经脉中缓缓游走，裹挟着那腹中不断逸散出的青光散至全身。
  而在金青光芒的滋养下，萧富安两人的白发迅速转黑，脸上的皱纹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皮肤也慢慢变得莹润而有光泽，就连原本有些佝偻的身体也重新变得挺拔。两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萧选见此自是开心不已，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慧明疑惑的神色和他的喃喃自语，
  “脉短，肺气受损至此，甚至累及脾脉郁结……这，不应该啊……”
  “慧明？慧明！”突然地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萧选站在他面前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我刚刚探查了下伯父伯母的身体状况，没注意外界。”
  “哦，可有什么异常？”
  慧明深深地看了萧选一眼，见他面色正常，摇摇头道:“一会儿再说，先帮他们彻底吸收了这药力再说。”
  “哦，好吧。”萧选也不多问，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人。
  又过了一刻钟，两人腹中最后一缕清光散至全身，显然是完全吸收了青冥寿果的药力。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样，二人也是啧啧称奇，感叹修炼界的宝贝之神奇。

  慧明缓缓收回了佛光，沉吟一会儿，深施一礼道:“恕小僧冒昧，还请萧施主见谅。不知能否告诉小僧，最近你家中可有亲人离世或是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
  萧选一头雾水，甚至有些不悦:“当然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一旁已经恢复年轻的萧富安和柳如玉却是闻言大惊，面色瞬间苍白。只见两人在萧选的背后用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慧明，眸中的含义很明显，别说。
  慧明愣了愣，当即对着萧选道:“无事无事，是小僧感觉错了，这两天脑子有点糊涂。”
  “莫名其妙的。”萧选嘀咕了句，检查了下父母的身体，发现药力已被完全吸收，没有丝毫的浪费。两人的身体素质也达到了洗体境巅峰，甚至体内经脉中还有一层淡淡的佛气附着，不断滋养着他们的身体，可见慧明之细心。
  心中那丝不悦消失不见，转身对慧明郑重地道:“多谢！”
  “朋友之间，无需如此。”慧明笑笑，“伯父伯母如今刚吸收完药力，想来还是疲惫的，不如让他们休息会儿吧。”
  萧选回头看去，只见两人脸上果真难掩疲色，当即将二人推着去房间里休息。待得安顿停当，便与慧明一同走出内院。
  正当萧富安二人正欲休息会儿时，耳边突然响起慧明的声音，“恕小僧打扰，小僧不知你们瞒着萧选什么，但能看得出你们很疼爱萧选，萧选也很敬爱二位，就当为了萧选，两位也应当保重身体。小僧无意探查二位隐私，只想以晚辈身份劝解二位，过悲伤身，即便如今萧选为二位求来那等宝贝，可若是再如此忧思缠身，恐怕如今这身体也受不了那般折腾。过去之事不可追，有些还是放下的好，人生还是往前看的。”
  两人怔了怔，对视一眼，苦涩地笑笑。
  放下？哪那般容易啊……心被揉碎成一片片，又如何能痊愈？
  世间良药千万，去疾苦，除病痛，却难解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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