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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八 命命相扣 五


居所之中有杯泡好的茶,华雀拉开门后愣了愣,十一屈膝坐在地板上,向华雀使了使眼色。

        在镂空的轩窗侧,竹蓝侧靠着窗,站在那盆雪梅的面前,手轻轻的搭在花朵上。

        华雀眯了眯,竹篮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他了,不知这次来为的又是何事。他向十一挥了挥手,示意十一出去。

        十一拉开门,鞠着腰慢慢的走了出去,门被再次拉上。

        华雀舒缓了口气,他盯着竹篮的背影,在迟疑了片刻开口,“夫人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竹篮仍然是站在轩窗侧,仿佛没有听到华雀的话。

        华雀目光一滞,他皱了皱眉,迟疑间再次叫了声,“夫人...”

        竹篮转过了身去,脸色看上去十分的憔悴,一双眼睛深深陷入眼眶之中。

        这个样子让华雀十分讶然,不过又想想那个拓拔倩,他忽然间释然,这天下间的母亲都是一样,无论自己的子女多大,他们都会尽力的去守护。

        “许久不见了。”竹篮慢慢的开口,向华雀走了过去,“我这次来是想问大人一件事?”

        “什么事?”华雀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夫君为你预言之事是否...”

        “正如预言中所料想一般。”华雀没有等竹篮问完就是开口,抬起头凝视着竹蓝的眼睛,眼神之中透着隐隐的难言之语。

        竹篮从华雀的眼中明白过来,知道对方的麻烦恐怕正如预言中一样。她没有开口继续问下去,一个个预言正在被现实所验证,这真是件让人害怕的事情。

        “打扰了。”竹篮向华雀行了一礼,拉开门走了出去。

        冷清的拓跋府在政变成功之后,又被拓跋倩简单的收拾了几下,如今竹篮和拓跋倩又重新住了回来。

        拓跋倩正踮起脚尖,在府邸门口挂起一盏纱笼,她偏过头就是看到刚回来的竹篮,浅浅的笑起,“娘亲为何归来如此之晚?”

        “呵,出去见了个故人。”竹篮强打起几分精神,她慢慢的走了过去,攥住自己女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倒是你,平常也不见你回来如此之早。”

        “是雪雁姐姐耍的无聊,便是早早回来了。”拓跋倩咧开嘴,露出皎洁的牙齿,拉着竹篮一起走了进去。

        “那丫头不是不喜欢呆在房间里嘛。”竹篮随口的说着,前些日子,当自己女儿带回两个女人的时候,她稍微的楞了楞,有一个还是项一鸣的姐姐,不过俩个人看上去并怎么像,而另外一个则就显得有些让人惊讶了,明明已是个二十左右的人,可对方的行为举止看起来还像个没成年的女子。

        “流离啊?”拓跋倩闻言,她低下了头,“一鸣处死了那个大块头,她正难过着呢?”她说着,嘴角露出了无奈的弧度,德德玛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流离和那个大块头很谈得来,“是按照军法处置的。”

        “噢.”竹篮点了点头,用着玩意的语气说着,“他呢?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把他一起带回来呢?这宅子很大...”

        “娘,我还没嫁人呢。”拓跋倩脸颊绯红,她赶紧打断了竹篮未说完的话,“二哥赏赐了一座府邸给他,是个老宅子。”

        “哦,是吗?”竹篮看着自己女儿窘迫的表情,她不由莞尔一笑,“今天,你和他出去过吗?”

        “嗯,去了王宫一趟。不过后来,他说自己有些事就和我分开了。”拓跋倩说到这里,她眼神不由黯淡了下去,想起了李子骞母亲的死。

        “哦,是吗?”竹篮眯了眯眼,她撇过脸,避开拓跋倩的眼神,兀自走入屋子。

        ............

        洛城街道灯火辉煌,星辰之下寂寒无比。舒良站在灯火阑珊之处,半露出自己被面具摊挡住的脸。他背着手,仰头间叹了口气,“风起云涌的朝政,龙困浅滩之上,我这屠龙之人又该去何处?”

        文远站在他的身边轻轻笑了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壶,同望满是星辰的天空,露出极为喟叹的表情。

        这两个同是以‘谋士’身份走入历史舞台的年轻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互相告别。

        “舒良兄可是想好了,要丢下这触手可及的富贵。”文远喝了口酒,扭头看了眼舒良。

        “呵呵,文远兄腹中之学不亚于我,你才是屠龙之人。”舒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初回这偌大的洛城,他就是听到关于李子骞的传闻,这越国本就不稳定的朝政进一步陷入崩溃之中。

        三个组织的加入本就让徐州商盟猜疑,如今出现这等的传言,这越国的王和徐州商盟定然会清理掉三方之人,他这个有屠龙之学的人又怎去逃避呢?

        他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纵使徐州商盟没有十足的证据说明他就是三个组织的人,可帝王之家并不会因为这个而产生迟疑,宁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才是帝王的真实写照。

        “舒良兄可有不甘?”文远看着舒良变化的眼神,他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对方。

        舒良接过对方的酒,缓缓的饮了口,晃了晃头,洒脱的转身,“成败本是功名物,不上庙堂任逍遥。”他说着抬起手中的酒使劲的摇了摇,“谢文远兄来送,来日项将军若是问起我的去处,你只说回返乡野就是。”

        文远盯着舒良的背影,知道对方一个非组织之人不愿再卷入君王和组织间的麻烦,他不禁为舒良的洒脱所钦佩。

        这天下间的事物,有多少人拿得起又放得下呢?事物好举起,可被事物困住的自己难以放下。

        文远一笑,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忧郁的望着前方,知道越国洛城酝酿许久的杀戮要拉开序幕了。

        天机阁已经和徐州商盟撕破脸,也不知徐州商盟又会做出怎般的反应,他这个已经暴露的棋子必然会被杀鸡儆猴。可显然如今,徐州商盟不会直接将他杀了,威胁多是以小至大,这越国的朝政之中还有些暴露的小虾米,徐州商盟和那位王会先用那些人下刀,试探天机阁进一步的反应,然后依据天机阁的反应再考虑杀不杀他。

        “哈哈,吾有搅乱天下之能,不救国抚危、不下安黎庶;只图己志,举乱世之剑,破万军之阵。”他想到这里,不禁低头大笑,洒然间和舒良背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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