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诡象

小径上早已没了草木，一切都枯萎了，他脚下踩过，和他身边的脚步一前一后，慕容澈自始自终没什么表情，无论是见到什么，都不能令他的脸色改变，结着霜寒的脸色在这夜色里，在这摇曳的火光下似乎也消融了一些。

        尽管只是错觉，却令这张脸充满了魔魅的诱惑力，不必再心惧于那股噬人的冰寒，有人不自觉的看着他，只是几次，还是被风长歌看在眼里。

        松山掌门带着门下的人走在最后，走到一半忽然停步，“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

        众人停下往，屏息静听，他们身在的这个花园只有些干朽的枝桠和枯叶，木叶早已凋零，池塘里也已经没了水，不知是淤泥还是烂木堆积在里面，昔日的桃红柳绿，眼下只剩雾色凄迷。

        火把上的油脂在燃烧，只有那些噼啪声和他们踩过枯叶的声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李掌门，你听见什么？”莫测停步，这一停步，连脚下踩到枯叶的声响都没了。

        李通手下已经失了一个弟子，对周围的响动特别留意，紧皱着眉，他朝荷塘那个方向瞧了一眼，“我好像听见人声。”

        先前确实有过人声，那两个不知是人是鬼说出的字，至今还如幽魂似的在众人耳边，李通又说听见人声，不禁叫人怀疑，他听见的是否真的是“人声”？

        万溪忠走过去看了看，没见到什么异常，哈哈一笑，“你听到什么？是人话还是鬼话？说了什么？”口中虽然在玩笑，他的脚步却谨慎，又走到池塘边朝下看了一眼。

        李通却笑不出来，“我听到有人叫救命。”他自认不会听错，但谁都不曾听见，只有他听见，会否真是错觉，连他自己都不肯定了，那声音太轻，轻到像有什么堵住了口鼻，从嗓子眼里憋出的那两个字。

        不知为何这个院子里有雾气凝结，月色早被云层遮挡，枯枝断叶在摇曳的火光里落下扭曲的暗影，几人的影子也被拉的很长，此刻静下来，再看这个院子竟有些鬼气森森。

        楚央抱着琴往当中走了几步，颤抖的手不小心在弦上划过，“嗡——”琴音破碎，在夜空里回响，忽然，他们的影子多了一个，有什么似在蠕动，慢慢的接近，花南隐离的最近，他居然不躲不避，一把朝那个暗影抓过去。

        提着手上的人抛掷在地上，几人连忙凑过去看，那不是个影子，而是个人！

        “救……我……”浑身上下全是脏污的泥水，这个人就像从烂泥里爬出来，他的口鼻之中全是泥水，这个人就像从烂泥里爬出来，他的口鼻之中全是泥水，一开口，嘴里就吐出一股腐臭的气味。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那人只是随口这么说，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人绝不是鬼，但他是谁？

        噗，那人吐了一口不知是血还是泥的混合物，倒在地上喘息了几声，“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你是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白峰问道。

        “这里的活人……都会成为死人……你们快走……”那人拖住自己的咽喉，咕嘟咕嘟的又吐出一团淤泥来，别人吐血，他吐的却是泥。

        “真是见鬼，这是什么功夫，能叫人变成这样？”白峰正要低头去看，风长歌忽然发出银针，阻挡了白峰想要低下头查看的意图，“不要过去！”

        呲啦，枯叶拉撕的粉碎，那是白峰原本站的地方，此时只有一片空旷，那个不知身份的人心口被破的稀烂，不知是被何种力量扯开，竟连一处完好都没有！

        “他死了。”李通查看他的伤口，担心自己门下的弟子会不会和这个人一样。

        “阿弥陀佛。”莫测垂首敛目，这些遭遇，不是什么吉兆。

        那个人死去，不过是眨眼之间，火把的光亮还在，先前说话的人却在眨眼间死去，寂静的夜色里，沉沉的死气在庭院里弥漫，这里仿佛已不是人间，而是幽冥。

        “暗中之人到底是人是鬼？”楚央紧紧抓着自己的琴，她的脸色和她的衣裙一样惨白。

        没有人回答楚央的问题，就连一直视楚央为珍宝的万明庄这次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楚央的身上。

        千机老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花白的头发似乎更加白了，摸着胡须看着众人，紧皱着眉头。

        风长歌注视着那具尸体不知在想什么，众人的呼吸声都放轻了，这漆黑的夜色实在太骇人，夏末，夜晚总是凉一点，他们却觉得有股冰寒的冷意，不是慕容澈身上的冰冷，而是被危险接近的悚然。

        夜色更浓了，楚央的白衣在风中轻拂，飘忽的就像一缕白烟，她的眼神也有些迷离，四处看了看，忽然定在某处，颤抖的指向了一个人。

        莫测！

        千叶门是个出家之人聚集之地，但又不同于真正的出家人，莫测正半合这眼念诵经文，其他人只见楚央指着他，眼神有些发直，颤声说道：“大师，你的背后……”

        莫测立刻回头。

        那是一张人脸，面无表情枯涩如柴，黑洞洞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似乎实在闪烁，正对着他，煞那间看到这张人脸，莫测大惊之下跃身退后。

        那张脸却没有动，还是那样木然的，诡秘的目光似是看着他，有似什么都没有看，几个火把一起照上去，众人都觉得此事十分古怪，那不是人，竟是个木石人偶！

        它须发俱全，衣衫也穿的整齐，只是异常高大，静静的在他们身后伫立，他们手中的火把照出的光亮就在它的脸上，光影晃动之间，那张平板又诡秘的脸孔像是在笑。

        “它几时出现的，方才谁看见这里有这东西了？”锦娘攥着帕子的手也开始握紧，另一手和着绣花针，指节都已发白。

        楚央摇头，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这里什么都没有。”她退后一步，原本言笑从容的武林第一美女，此时也不免心慌起来，仿佛只有与人接近些才觉得安全。

        突然消失的人和突然多出的木偶，此时要说明月山庄里面没有古怪，谁都不会信，曾经听到的飘忽的语声再也没有出现，但此时谁都感觉得到，这山庄里面确实还有其他人。

        “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莫测让身边的弟子举了火把，上前查看，风长歌原本也在打量那具木偶，此时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异色，“等等！”

        忽然，木偶口中射出几道寒芒，直对莫测而去，‘叮’‘叮’‘叮’，风长歌的银针与那几道寒芒一起掉在地上，“有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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