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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贺娴再也坐不住了,将筷箸重重搭在桌上,双手撑起桌子站起身大骂道:“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旁的不要偏要表姐的,还显出一副柔弱态,那看门的狗都比你硬气!”

        郡主这些长辈此时都停下手中吃食往这边望,何圆圆朝何氏投了个无辜的眼神,“表姐何故这般辱人。”

        “你!”贺娴正要上去同她动手争论。

        “三娘!”何氏大喝一声,“一家子吃饭这般动手成什么样!”

        她平日都是温婉无比,鲜少有这般大声说话。

        贺娴闻声,委屈地唤了何氏一声‘娘’,又见大家都往这边看,只好转头重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坐下。

        露生轻握贺娴的手,示意她勿要动气,趁长辈们还未回过头用饭,朝何圆圆道:“你既也爱吃,都给你罢。”

        这话在何圆圆听来,又变成是她的不是了,可此刻若再不依不饶,总归是不太好,遂咂着米饭,却无半点胃口。

        贺濂见着这般不愉快,且露生可是母亲的宝贝外孙女,她若受委屈,可就是母亲受委屈。

        他只好来做这个和事佬,“孩子们爱吃,便将这盘端过去罢。”随后命一旁的侍女把大人这桌的天香鱼丸端过去。

        最后何圆圆虽是不情不愿,但好歹也安安分分地用完了饭,一家子还算和气。

        南疆地广人稀,将军府的占地也是十分宽广。露生虽住晴园,但晴园不小,单是她所住的地方便比得上她在上京的院子。

        贺娴有自己的院子,何圆圆来时何氏亦给她辟了个,想是正因如此,她才不愿回何家去。

        众人用完饭都各自回了,何圆圆挽着何氏的手走在前头,因着贺娴同露生多年不见,这时让露生送她回二房大院,两姊妹也好说说话。

        “你今日瞧见了吧?她这般惺惺作态样,她再不回何家,我都要被她折磨疯了。”贺娴挽着露生的手,朝前头走着的何圆圆投上尖锐的目光,若是眼神能杀人。何圆圆恐死上一百遍了。

        “不过呀,表姐真是厉害,两句话就让她神色难堪,想她到府中这么久了,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贺娴最是直来直去,思及何圆圆今日那般模样,又扫了心中的怨念,转而极舒畅。

        “你觉着,二舅母为何处处维护她?”露生问道,她自是不喜贺娴受委屈的。

        “她是客,且她的话语总是暗指我在欺她,母亲自是怪我,更愿维护她了。”贺娴嘟着嘴。

        露生摇摇头,“这是其一,其二,是二舅母有意要她做儿媳。”

        贺娴闻言十分诧异,嘴巴微张,“这不可!她休想,我哥哥同我母亲那般生性和顺你又不是不知,若是娶她过门,日后不得一直闹腾。”

        “是了。”露生也赞同此话,可若想让何氏打消这个念头并不容易。“这事儿容我想个法子。”

        她不是想要介入二房的家事,只是这何圆圆并不是个安分的,日后进府,只会愈来愈猖狂,单凭她今日都敢在外祖母面前这般表现,她就不能让她进将军府,待日后酿出大祸,想拯救,恐就不能够了。

        “我就知道表姐能帮我。”贺娴将头枕在露生肩上蹭了蹭,先前因何圆圆而生气的事儿一应都抛入了脑后。

        二人路上又聊了好些家常,待将贺娴送回了院子,露生才自己行回晴园。

        薏合在房中整理着露生的行囊,瞧见露生回来,递给了她一个镶翡翠的木匣子。

        “门子说是一个从上京来的侍从道府中公子送给娘子的。”薏合多看了两眼这木匣子,实在是做得精致。

        素鸢瞧着甚是眼熟,可又说不出在哪儿见过。

        待露生接取过来时,细细端详一番,想着送礼的人是谁。

        素鸢忽然想到,“我那日瞧见状元郎手里拿的便是这个匣子,会不会是……”

        话音甫落,露生将要打开匣子的纤手微微怔住,“可看清楚了?”

        素鸢点头,准定道:“定是这个,那个祁王殿下唤我去取银子,我觉着这匣子制得精致,特意多看了两眼。”

        因着露生对状元郎颇有好奇,素鸢亦在杏园那日瞧过一眼,在顺州遇见时,才多看了几眼,错不了。

        “顺州的铺子?我倒是知顺州的刘记,首饰都是只独一份,装首饰的匣子亦是独一无二,那木匣子底部刻了刘记的章,极难模仿,娘子可看看这匣子的底部。”薏合在边上多了两嘴。

        露生闻言将木匣子翻转过来,凑近看才真瞧见一个小小的‘刘氏’字样,且字旁的花纹精细,非常人能刻出。

        她叹道:“还真是。”

        这么说来,这木匣子真是状元郎所送?

        待确认了是刘氏铺子的首饰,她迫不及待打开了匣子,里间是一支通体透亮的玉簪,上头是粉玉雕琢的荷花,恰好将要夏日,这簪子送的时间恰正。

        这簪子的气质正是符合她,清冷大气,且荷花她最是喜爱,这簪子实在是合她心意。

        这时她眸子里闪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娘子快带上瞧瞧,定是很好看!”素鸢同薏合在一旁取闹道。

        露生确是喜欢这簪子的,可男子送女子发簪,还有另一层意思,便是这男子心悦收礼之人,她只同他见过两面,还不确定,他是否真对她有心思。

        思及此,她将木匣子阖上,阖至一半时,索性打开将其中玉簪拿出。

        是否有心思?试试不就知了?

        翌日晨昏定省后,贺娴寻了露生道来时瞧见晴园旁的院子有许多人在洒扫。

        她将露生拉至香樟树下的石桌,骇声道:“昨夜祁王殿下同新科状元的住处遭刺客了。”

        “当真?”露生惊诧,难怪昨夜听闻外祖母那边传来细细的话语声,莫不是大舅舅同祖母在道这事儿。

        “千真万确。”贺娴点了点头,“好在大伯昨日派了人在他们府外护着,防的就是这个,若真在南疆地界出了事,我们贺家恐要遭变故。”

        边境立功平叛的将军,若是功绩过高,是可封藩王的,驻守在地界,非传召不得入京,镇国将军去后,圣上特封贺海为藩王,即嘉阳郡主的长子。

        祁王同状元的衣食住行,都由贺海亲自打点,无论刺客是要嫁祸贺家,还是要祁王或状元的性命,于贺家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现下递了信给圣上,估计刺客不敢再来,大伯同祖母商量好了对策,那院子收拾妥当,便是给殿下和新科状元住下的。”贺娴用手指绕着发丝,许是对府中的护卫及南疆的驻兵十分有信心,故而面上倒看不出什么紧张的神情来。

        “是谨慎些为好。”露生颔了颔首。

        回到自己的屋子,露生在制那繁杂的珠花,脑中皆是想着贺娴的那句话。

        若是住在将军府,岂不是日日都要遇见?

        府中除去收拾院子的那一行下人,还有旁的在备着食材同晚宴要用的东西。

        此次晚宴,实则是为祁王而备,南疆除了出大乱,极少会有皇子到此处,贺海不敢怠慢。

        大房孙氏派人同各娘子道打扮得得体些。

        露生着了碧玉石色的齐胸襦群,藕荷色的对襟衫,显出了将近夏日的清新,颈间佩着玉蝶璎珞,将嫩白的脖颈儿衬得如天鹅那般长而细,一头墨发用玉簪绾起,同时簪上了碧玉石色的珠花。

        单是坐在妆台前,都让人觉着如画中美人一般。

        待一切都准备好了,众人一齐行至将军府门前迎接那二位的到来。

        郡主携露生走在前头,将露生的手拉过容她挽着自己,并递过一个微笑且轻拍她细嫩的手背。

        那厢一辆马车缓缓徐来,马车简朴,并不同上京的马车那般华丽。

        贺海先迎上去,女眷则在后头。

        车帘掀起,祁王半躬着身子,手提圆领袍袍侧,看到露生时微微一怔,唇边荡起了笑意,而后从马车上行下,朝贺海作揖。

        后头跟着的淮慕池亦是着圆领袍,他端着文人雅气,圆领袍着在他身上不比长袍衬他的气质,但仍是盖不过他的儒雅。

        同大家见过礼,贺海作出请的动作。

        秦玉夜路过露生时,将目光聚在她头上的玉簪处。

        甚美,甚是适合她。

        庭内歌舞作响,贺海特意请了南疆最有名的舞乐班子,虽然是十分得体,但那舞姬的美貌,确是细细挑选过的。

        舞姬虽美,秦玉夜却意不在此。

        除去几位长辈偶尔攀聊几句,便是淮慕池同贺海聊起南疆的诸多事宜。

        他将目光移至露生身上,只见美娘子默默拿着筷箸吃食,似是胃口极好,丝毫对他的到来不感兴趣。

        也是,现下在她心中,他是不占份量的,可现下不代表以后。

        露生用完了饭,端坐着细听他们的谈话,郡主许是怕她无聊,趁空插了个话头。

        “孩子们对这些是大惑不解,在这坐着,恐生了闷,且让她们到外头玩去罢。”郡主慈笑同秦玉夜道。

        秦玉夜颔首,到底他是外男,同这么多娘子在一块儿,不免让人觉得赧然。

        露生知是外祖母特意为着她,带着笑意便辞身去。贺婉由着府中妈妈带了下去,贺娴正欲起身,便被何氏制止,而何圆圆,是丝毫没有辞身的意思。

        且过了将近两刻钟,秦玉夜寻了个由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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