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驾驶者

一看到蓝色机甲倒下,unt的人迅速开始行动,希望将这台机甲收入囊中。可惜,即使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对方已经开来机舱，放下吊索,将机甲回收，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何子扬没反应过来，一切开始和结束的太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意识渐渐涣散，他也被带入回收仓。

        又是昏迷。如果说昏迷的感觉也是可以习惯的话,那何子扬无疑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可以达到一个,在昏迷状态下，也可以以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在一旁注解：此时，何子扬正在昏迷。

        何子扬是在梦里把自己逗笑了，然后就笑醒了。

        袁楚坐在他的床边，在看一颗苹果。何子扬静静地看着袁楚，他突然发现，或许他真的挺没出息的，什么都没有也好，无法赢得战争，无法赢得荣誉，什么都没有，都无所谓。

        他想要的，不过是每一天睁开眼睛，看到的人，都是袁楚。

        “你醒了？”

        袁楚看见何子扬醒了，摸了摸他的头发，表情温柔得几乎有些违和：“你太逊了，怎么总在昏迷呢……”

        何子扬笑着还嘴：“我很厉害吧，出师告捷！”

        他即使晕了，也还是知道自己赢了。袁楚摇摇头：“那你抓紧这次荣誉，估计以后你也就没出风头的机会了。”

        何子扬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的四肢都还在身上吧。

        袁楚也愣了，半晌，特别无奈地笑了：“你一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我的意思是，我的机甲测试系统，也通过了。”

        这件大事，被他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的无比正常。

        何子扬一瞬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神经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已经怎么都藏不住了：“欢迎你，我的战友。”

        他睡了一天，时间不长。而袁楚的机甲测试通过，时间就更短。在何子扬回来后不久，他就可以和机甲建立连接了。

        这个理由卡尔亦说不清楚，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袁楚之前训练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任何能够操控机甲的迹象。可是突然之间，他就顺利地通过了机甲测试。

        何子扬特别开心，虽然说能和袁楚在一个队伍里，他已经觉得无比幸运。可是当袁楚说自己可以控制机甲的时候，何子扬才切身地感受到，袁楚真的是他的伙伴了。

        初战告捷，对unt的鼓舞是很大的。虽然这次的胜利，有很大的侥幸成分，但是终究是成功了。Bright这次受到重创，大约要好好休养生息一段。

        袁楚和何子扬就从此开始捆绑式销售的生活，作为唯二的两个可能的驾驶人，他们的训练和所有的机能测试全部在一起。何子扬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大约真的是因为安心。

        卡尔有时候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袁楚就突然能够连接机甲了。

        后来看见袁楚和何子扬的样子，她就突然有点懂了。因为袁楚说过，他不能让何子扬一个人孤单得面对敌人，因为他们不能没有对方。

        这种感情并不是很能让人理解，卡尔并不赞同，可是却有些触动。

        何子扬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而平静，和袁楚一起训练，然后回去休息，再然后第二天继续开始训练。

        郑瑜和林染似乎有了新的任务，并不经常出现，颇有点神出鬼没的意思。倒是陈晓和他们调到了一个组，似乎是在研究新的浸泡液，以延长驾驶员舱内停留时间。

        这种需要用脑子的东西，何子扬就跟不上趟。

        他挺认真地站在陈晓旁边看他摆弄那些瓶瓶罐罐，良久，才说：“你挺厉害的，真的。”这是何子扬第一次，从内心，油然地觉得林晓挺厉害的。

        陈晓推了推眼镜，手底下并没有松懈，速度很快地将液体引入导管。他的表情很认真，但是却不显得紧张：“我还好，我妹妹厉害。”

        何子扬轻笑，陈晓说起妹妹的表情和语气，骄傲得像是全世界都是他的。

        今天测试结束的早，袁楚又被叫去训话了，他顺便和陈晓聊会儿。

        “你妹妹她现在在哪？”

        “外派中，哪里的精神药物控制好像失控了。”

        何子扬心里一沉，首先想到的是欧文，好久没他的消息了。

        “精神药物控制失控，可以解决么？”

        陈晓把手上最后的液体倒入烧杯，而后擦了擦手，将防具取了，表情轻松下来：“理论上，一切都有解决的可能性，但是目前来说，还是很困难的。”

        何子扬正听得投入，电话响了。

        卡尔和袁楚都出去了，他接了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有点像电流声。何子扬喂了几声，觉得挺奇怪，看了看手里的听筒，正准备压了，就听到那边一阵嘶哑地吼叫声，他全身鸡皮疙瘩全体造反，差点没把电话直接扔了。

        一阵阵哭泣和嘶吼结束后，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所谓的人类最后的结局，你们都会被消灭，他们不会接受你们……”

        说完，电话飞快地被切断。

        何子扬心跳的很快，血液翻腾，胃像是绞在一起一样，难受的要命。他没有听过这么难受的声音，从来没有。

        陈晓收拾好仪器后，这才过来看见何子扬脸色不对。

        “怎么了？”

        何子扬脸色十分难看，勉勉强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估计是谁电话线路串了。”

        陈晓点点头，并没有多问。袁楚和卡尔回来，何子扬什么也没说，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十分诡异的声音。

        袁楚感觉到何子扬的沉默，他没问，俩人沉默地往房间走。一直到了门口，俩人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不约而同愣了愣。

        站在他们门口的，正是郑瑜。从那天战斗到现在，何子扬第一次看到郑瑜。一个多月的时间，郑瑜苍白了很多，几乎有些病态。

        “单独谈谈？”

        “嗯。”

        何子扬还未开口，郑瑜说了，他便答应了。袁楚关门先进去，目不斜视，完全没看他们两个。

        郑瑜等着门关上了，才笑了：“他在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话。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起来当初，说实话，刚开始挺烦你的，那时候老想和你打架，也总觉得你特别装，现在，和你搭档久了，还这有点习惯了……”

        何子扬没怎么明白为什么郑瑜要说这些，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对话。

        郑瑜顿了顿，点了根烟，才接着说道：“现在我们终于不是搭档了，我突然有点难受，我觉得孤单，真的，真他妈孤单啊……”

        郑瑜靠在墙上，仰着头，难掩落寞的神色。

        何子扬终于明白了，原来不光是他在踌躇，而是每个人。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里，搭档的作用显得特别重要，他有点理解了那种唯一。

        就像是在一个飘飘摇摇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里，有一个人永远拉着自己的手，俩人都清楚知道，无论是利益也好还是互相依靠也好，谁都不会放开手，那种感觉很安心。

        这种安心胜过无数人，拥拥挤挤走过通道的感觉。

        “即使我和袁楚搭档，你也还是一起的伙伴啊……”何子扬微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瑜抬头看他，表情说不出的落寞：“我们已经一个一个分开了，或者就像大染说的，一直并肩走到最后的，可能真的是你们。”

        何子扬一愣，有种怪异的感觉：“怎么这么说？你这么不积极，不傲气，不霸道，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他笑得勉强，下意识想调节一下气氛。

        “因为我害怕。”

        何子扬的笑容全数褪尽，他认真地看着半张脸藏在暗处的郑瑜，像是要找出时间怎么把这个孩子身上的锐气慢慢消磨。消磨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来，他真的只有十七岁。

        又或者，他是个外来者，突兀地插入了这个世界，却因为太过投入，已经忘记了最初，想要成为守护者的身份。

        他想起过去，有个很学究的老师，每节课总在说，人人都在孤军奋战。

        俩人一时都有些沉默，说点什么太过矫情，但是难受和迷茫又无法排解。何子扬正在那里发着愣，就听见楼道里瞬间喧哗。

        他们这里是高级管理区，住的人都是unt的高层或者是研究所的核心人员。大部分时候，这里人流量不大，并不会这么吵闹。

        郑瑜和何子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诧异。

        “怎么回事？”

        说着，俩人就一起往声音传来的声音跑去。似乎是研究所住宿区出事了，所有人都在往那里跑，吵成一片。

        何子扬一看，心里一沉，他们和陈晓现在隶属一个组别，所以正好在同一楼层。俩人过去，何子扬一看，聚集人员的房间，似乎并不是陈晓住的。

        郑瑜往里探了一眼，脸色就很难看。何子扬个子不高，没法看清里面的情况，但看见郑瑜的表情，刚放下的心又立马坐了云霄飞车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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