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某些情绪再见

祁凡的死,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意外。他的死,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前后只有几十秒的时间,他在医生在为他量体温的时候,捏碎了体温计，将水银吞入口中。这个瘦弱苍白,貌不惊人的男人，在那个时候惊人爆发力任何人都没想到。

        所以一瞬间，每个人都愣住了。而后，他又用超越了人想象的速度,将输液瓶直接捏碎,直接将碎片吞了下去。林孝安发现不对,从门口冲进来的时候，医生开始手忙脚乱抢救他。

        可惜，最后的结果不甚如意。祁凡死了，死得极其可怖。他带着一身的谜题和奇怪的血液构成，就那么死了。

        何子扬听得毛骨悚然，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种超越承受力的恐惧。郑瑜说完，也觉得焦躁不安，拿了根烟放在唇间，才继续说道：“听说，他死的时候眼睛是睁开的，怎么也合不上。”

        何子扬惨淡地笑了笑：“死不瞑目。”

        虽然这是意外事件，可是林孝安还是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毕竟，祁凡是上面命令下来，重点保护的对象。

        林染知道这件事后，表情平静。何子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却最终没有在他那张犹如数据般精密的面孔上，看出什么端倪。

        猛然间，何子扬也就想起来了，林染是他们的队长。因为近来林染情绪的不稳定，还有和林孝安之间的关系，他露出了一些孩子的情绪。

        何子扬差点就因此忘了，这个人十三岁就开始参加实战了。

        林染的承受力自然不是他们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在等待下一次调配和任务的过程中，虽然大家都抱着庆幸的态度。但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他们毕竟无法全然的平淡对待。可是林染不同，他是真的很平静。

        这次任务还在继续，而被终止任务的只有他们。不知道是因为早有安排，还是因为林孝安的临时调走。

        不过谁也没觉得这件任务停了不好，虽然心里明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有很多携带病毒者已经被悄悄处理掉了。可是到底不是自己做的，多少有点心理上的安慰。

        何子扬想了几天，终究还是不太安心，跑去找了林染。

        林染坐在屋里看书，见他来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又恢复了那种漠然而精准的微笑，犹如一个精密的仪器。

        这样的林染，莫名地让何子扬感到敬畏，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他不确定该怎么开口问林染。这些天，他没办法把所有疑问全部挖出来，林孝安调走了，袁楚不在身边，韩奕心思不明。

        这种感觉几乎将他逼疯。

        何子扬坐在屋里有些忐忑，林染发觉了，突然觉得有些苦涩，读心是世界上最苦的事。他得背负任何人的负面情绪，而后还不能表现。

        “大染，那些感染者的家人呢？”何子扬诶纠结多长时间，他从来不擅长掩藏，更何况是在林染面前。

        像是早已经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林染扶了扶眼睛，平静地直视他的眼睛：“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病毒传播的方式不明确，但以其地区集群的特点来看，不排除传染的可能性。”

        何子扬沉默，这些答案，他的确是能够猜得到的。可是这一切又太过残酷，残酷到让人不忍心去确认。

        林染笑了，正义和非正义之间的相隔是那么近又那么远。何子扬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听从者，他的怀疑，从过去到现在，从未停止。

        “人类，不过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定义。当有些人愿意你是人类的时候，你就是了。可当有些人不愿意你是人类的时候，你就不是。”

        何子扬听不懂，但他听得出来林染这句话中的意味。那种尖刻得完美无缺的讽刺，是林染独有的表达情感的方式。

        林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可真的就是那么一点点难过，让他小小的爆发了一下。然而，紧接着，他很好的掩藏了这种情绪。

        “我还有点事要去协商，你去休息或者找他们玩吧。最近别离开宿舍区，可能随时要调离，也别忘了训练。”

        林染没等何子扬说话，径自起身走了。

        何子扬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知道，林染已经什么都不会说了。林孝安和林染虽然看起来一个肃穆一个温润，本质上到底是一样的人。他们的自制，几乎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了。

        人类。

        这个词什么时候也是如此奥妙的话语了。

        何子扬起身回屋，整个人像是飘在天上的状态，浑浑噩噩犹如在云端行走。在转角的时候，却被突兀的争吵声从云端狠狠拽下来，灵魂摔得有点疼。

        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何子扬藏在了拐角处。藏好了，又有点啼笑皆非，得了，刚刚出去还来得及，现在彻底没希望了。

        “你现在变得我不认识了你知道么？”虽然在极力压低声音和克制情绪，可这种充满重金属感的磁性声音，绝对是罗拾五。

        何子扬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碰到这种事。一听罗拾五说话，他就知道吵架对象是欧文无疑了。

        果然，欧文的笑声响起，毫不掩饰其愤怒和讽刺：“你不认识我？从一开始你认识我你他妈不就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么？你忘了？欺负同学，和郑瑜一起横行霸道，那就是我，从一开始说物竞天择的就是我。什么朋友友爱互相帮助的戏码，那从来就是何子扬玩的把戏。”

        罗拾五喘息声变得剧烈，而后何子扬听到厮打的声音。他站在墙后十分犹豫，说实话，他不相信欧文会对罗拾五下狠手。而且这两人之间，更有些暧昧的情愫，他无法插手。

        就在他愣神的过程中，就听见墙那边的动静越发大了，像是两只大型野兽在战斗。

        若是过去，何子扬必然是不担心的，罗拾五的身手和从小摸爬滚打过来的气势绝对不是一般好欺负的。

        可是现在，在药物的帮助下，物理攻击方面，他们现在已经远远比不上作为menial的搭档了。

        何子扬咬了咬牙，还是觉得即使撞上人家的家务事虽然不好，可是也比最后出现大规模创伤好。

        等他从墙角走出来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眼睛当时就红了，没有任何犹豫的，何子扬的拳头直接照着欧文的脸去了。

        欧文估计还没反应过来，虽然何子扬没有进行药物改良，可是他本身的速度就是正常人无法比拟的。所以欧文结结实实挨了何子扬一拳，这才反应过来，表情十分狰狞。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他没有受到任何创伤。何子扬的一拳，能让蓝格子嘴角渗血，脸上肿一片。但是同样的力量，却只是让欧文头偏了一下罢了。

        何子扬蓦然警觉，欧文的情况不对。他整个气质都像是点了火一样，变得暴烈。何子扬甚至怀疑，这个时候的欧文是否还有理智。

        而罗拾五坐倚在墙角，眼角和嘴角全是擦伤和淤青，他勉强睁着眼睛看何子扬，居然还在努力笑。可是却一直抱着胃部，似乎在挣扎着起来。

        何子扬走过去挡在罗拾五前面，看着欧文，像是看着一个敌人。他觉得全身的警戒系统全部打开，周围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了。

        能把清醒着的罗拾五打得站不起来，欧文真的疯了。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他们都没发现或者没有注意的时候，menial和mind在体力方面，真的已经差距这么大了么？

        TX药物的威力，没有在敌人身上显现出来，却□裸的在内讧中，展现在了何子扬面前。

        欧文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的眼神狠戾，但却有种奇妙的痛苦和挣扎。那种感觉太奇怪了，何子扬放松身体，有些犹豫地向他靠近。

        然而没等他走近，欧文看了一眼角落的罗拾五，转头走了，完全不拖泥带水。

        何子扬过去扶罗拾五，罗拾五笑得挺难看，把手搭他肩膀上，艰难地站起来：“兄弟，麻烦了。让你看见这种情况，我老脸还真有点挂不住，哈哈！”

        说着，眼泪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滑了一脸，混杂着脸上的血，显得有些滑稽。

        何子扬撇过头，假装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从现在起到22——23w字之间大约是*，23w之后，大约五万字左右收官。

        虽然之前断更很长时间，现在到底还是想认真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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