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再见一然

苏以素望了他最后一眼，终于转过身抱着苏幕遮缓缓离去。

        转身的刹那，强忍了许久了泪水终于肆意流出。

        江风辰……但愿这一转身，就成陌路。

        苏幕遮乖乖地缩在苏以素怀里，抬眸看着她不停泪垂，忍不住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不安道：“姑姑，对不起……”

        闻言，苏以素连忙胡乱擦干脸上的泪痕，露出溺爱的笑容，“不，小鬼，你做得很好，姑姑还要谢谢你呢。”

        “真的吗？”听到这话，苏幕遮顿时眼前一亮，刚刚那一点不安也随即消失，“姑姑，这是真心话吗？还是你在安慰我？”

        苏以素忍不住又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心，故意板起脸道：“苏幕遮，你是不是一定要姑姑是责怪你的话才肯相信那是姑姑的真心话？”

        “不是不是……”苏幕遮连忙否认，抬头望着苏以素又露出无害的笑容，“只要是好的一面，我都会相信是真心话。”

        苏以素无语，只好假装生气地瞪着她，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道：“回去别跟你爸爸妈妈说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叔叔，知道吗？”

        苏幕遮到底是个小女孩，听到这话不由得疑惑地望着她，天真的眼眸一闪一闪，“为什么呀姑姑？”

        苏以素又板起脸，“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照着做就是了。”

        “噢……”

        苏幕遮假装委屈地应了一句，苏以素同样假装看不见她脸上的委屈，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李意和苏以信都在家里等着她们回来，一看到她们进门，两人顿时站了起来，苏以信望了望鼓着脸的苏幕遮，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我们家小遮遮在路上受了委屈？”

        闻言。苏幕遮忙不迭地点点头，告状道：“爸爸！姑姑欺负我！”

        苏以信更是觉得好笑，“苏幕遮，你不是挺喜欢你姑姑的吗？这才几天啊。就告你姑姑的状了？”

        苏幕遮又鼓起小脸，“那也得看看我的权利有没有被侵犯。”

        李意却惊奇地叫了一声，“哟，小小年纪也学人家谈权利？”

        苏幕遮索性翻起白眼，“那是必须的。”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语。

        苏以信和李意才不会承认苏幕遮这性子是他们教出来的！

        转眼间，夜幕已经缓缓低垂。

        这一家子吃过了晚饭后，商量着出去逛逛江城的夜市。

        阔别七年，江城越来越繁华，以至于苏以素总是在那么一刹那间以为。自己行走在尹市的街头。

        苏幕遮被李意拉着，一路蹦蹦跳跳，开心得不得了，“姑姑！爸爸妈妈都很少晚上带我出来玩呢！”

        苏以素笑笑，“所以得感谢我是不是？”

        苏幕遮顿时瘪瘪嘴。“我才不要！”

        苏以素耸耸肩。

        李意却在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回头张望了几眼。

        “怎么了？”苏以素和苏以信不由得也停了下来。

        李意凝着眉，犹豫道：“总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跟着我们？”苏以素疑惑地重复了一句，也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几眼，可是除了来往的路人，什么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她不由得困惑地回过头，“没什么呀。”

        李意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我相信我的直觉。”

        苏以信疑惑地望了望李意，又漫无目的地望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李意，你是不是看错了？”

        见两人都不信，李意急地直跺脚。“你们怎么不信我呢？”

        苏以信兄妹俩对视一眼，双双摊摊手，表示无奈。

        李意郁闷地撇撇嘴，不死心地往回走，顺着街道仔细地在各个小巷间一一寻找起来。苏以信不禁无语扶额。道：“李意，别找了，我们走吧。”

        李意回过头望他，“你就当做我有强迫症好了。”

        “……”

        苏以信这回彻底无语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倔呢？

        就在李意终于打算放弃寻找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终于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苏以素一看到那个身影，顿时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着嘴惊呼一声，“安一然！”

        苏以信和李意却不太了解安一然，双双疑惑地望着她，“安一然？”

        安一然苦笑着向四人走来。七年岁月的洗磨使得她脸上染上了一层隐隐的沧桑，眼角也爬上了皱纹，当年那样温婉如水、气质高雅的她如今却也多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看着久违的安一然，苏以素不由得有些恍惚。

        回来一趟江城，似乎所有曾经拼了命想要躲避的那些人，都忽然一一出现在她眼前。

        那么，躲了这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为了让自己此刻可以更坦然地面对吗？

        安一然望了望神色各异的众人，又苦笑一声，道：“苏以素，我们又见面了。”

        人已至跟前，苏以素也得轻轻叹息一声，“安一然，我是不是要说一声我们很有缘分？”

        安一然脸上的笑意越加苦楚，“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让小鸢帮我关注着江风辰的动向……他找到你了，所以我也找到你了。”

        说来，也算是无心之举吧……她只是……放不下江风辰罢了。

        听着安一然嘴里说出的江风辰的名字，苏以素顿时不自然地怔了一下，随即沉沉地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安一然黯然低下头，“或许他是我这一辈子都渡不过的劫。”

        听着两人的对话，苏以信和李意也终于渐渐地听出了个所以然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意思。

        李意低下头牵着一直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出声的苏幕遮，柔声道：“遮遮，姑姑遇到老朋友了，我们到前面去等姑姑好不好？让姑姑和朋友说说话。”

        苏幕遮温顺地应了一声，“好的，妈妈。”

        于是苏以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苏以素的肩膀，和李意母女一同离去。

        苏以素怅然地目送着那一家三口缓缓而去，回头望着安一然，叹道：“安一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吧。”

        两人就近走进了不远处的饮品店。

        苏以素知道安一然有个孩子，见她自己一个人，忍不住犹豫地问了句，“你孩子呢？”

        安一然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冰块饮料，“在家呢……应该说，在临时的住房里。知道江风辰回来了江城，我也带着孩子跟回来了，也想找你聊聊。”

        苏以素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安一然，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安一然抬眸满眼期盼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看着安一然又骤然暗下去的眼眸，苏以素顿时明白她心中所想，苦笑一声，道：“安一然，每次见面，你总是求我，似乎，只要我不理江风辰，你就可以幸福。可是，很多事情我和你一样，都无能为力。江风辰心里怎么想，是我无法控制的。”

        “我知道，”安一然神色越加暗淡，“只是每次都忍不住去幻想，以为只要足够坚持，就可以打动他……”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你还在痴痴地等着他。你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安一然有些晃神，怔怔地侧头望着窗外车来车往的街道，幽幽道：“他根本就不想见我。”

        苏以素默默轻叹一声，“七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化解的？”

        就连她自己，都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当年那么多鲜血淋漓的打击了。

        安一然低下头，不说话。

        “你，有江风辰的联系号码吗？约他出来谈谈吧。”

        听到这话，安一然猛然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她，“苏以素，你……”

        “难道你还能想到比这更好的方法吗？或许，你应该再叫上你孩子……他也很久没见过孩子了吧……”

        孩子何其无辜。

        安一然有些无法相信，七年前，苏以素曾经那么平静地开导她，七年后，她依然在帮着她缓解她和江风辰之间僵硬的关系……

        她，由始至终都是站在苏以素对立的那一边的啊。

        苏以素淡淡地笑着，“安一然，有些东西，心死了，就不会再期待了。”

        她唯一还没能克服的，不过是在重新面对江风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难道她苏以素还会天真地期盼她会和江风辰走到一起么？那样伤害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破碎的家庭。

        当年她不愿意，现在也不会愿意。

        安一然看着苏以素平静如水的眼眸，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默默地苦笑着摇摇头，笑自己的执着，也叹苏以素的坦诚。

        拿出手机翻出江风辰的号码，她有些乞求地望着苏以素，“苏以素，你打，好不好？”

        苏以素没有拒绝，接过安一然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对着电话簿里的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铃声响了几秒以后，江风辰终于接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他礼貌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苏以素怅然地笑了笑，答道：“江风辰，是我，我在街心公园这边的远心吧，你过来一趟可好？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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