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如果是人类

“甘道夫走了？”第二天早上瑟兰迪尔跳下树,看到过来报告情况却支支吾吾的儿子,眉头拧起。

        “是的。”莱格拉斯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又把视线转到了他父亲身后已经从树下来,但是还在揉眼睛的姣拉汀身上,眼里的犹疑满溢，完全没有办法掩饰。

        瑟兰迪尔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扫过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有不少的事情瞒着他。并且那些被他隐瞒的事情,说不定就是甘道夫离开的原因。

        儿子大了，都不和爸爸亲了，瑟兰迪尔心里涌起一股欣慰和难受混杂的情绪。

        就是隐藏情绪的功夫还不到家，这个样子随便哪个人一看都知道他有心事，更别说狡猾的姣拉汀了。要是还在几十年前，他估计就得替莱格拉斯的安全开始大伤脑筋了。

        瑟兰迪尔在心里摇头。

        而就在瑟兰迪尔暗自揣测的时候，这边的莱格拉斯也在纠结。他并不想瞒着自己的父亲什么事，特别是这件能让身为迈雅的巫师觉得危险的事情，肯定绝对不是小事，他不能知道了事情的危险性之后却放任他。如果因为这样而让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危险，那么他是后悔都来不得。

        可是姣拉汀和瑟兰迪尔几乎形影不离。这是让莱格拉斯最纠结的一件事。

        本来身为一对情侣，天天黏在一起无可厚非，哪怕莱格拉斯没有谈过恋爱也觉得可以理解。虽然他的父亲这种举动让他觉得有点尴尬，但是想到父亲孤单了那么多年，虽然人类的寿命有限，他也觉得不该阻止。

        毕竟这是父亲自己的事情，而且父亲应该也会想到这些问题。

        毫无疑问，哪怕莱格拉斯因为瑟兰迪尔的过度保护变得有些叛逆，但是还是看的出来，他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

        但是很快，他又想起甘道夫最后交代的话，和姣拉汀明明身为人类，却几十年都没有变老的脸。想到甘道夫神情严肃的说让他不要在姣拉汀面前说起他说过的话。于是现在怀疑的对象就在眼前，而诚实惯了的小王子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谎话来园，只能支支吾吾的站在原地，许久，才没法的抬头看了眼父亲，灰蓝的眼珠求助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希望父亲能够不追究。

        瑟兰迪尔背着手站在树下。他金色的长发已经打理好了，头上也重新戴上了自己的树枝王冠，就连那一身的猎装都换了下来，变成了他穿惯的长袍。这样的父亲，似乎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国王的样子了。莱格拉斯看到自己的父亲皱眉看着他，不由得心里惴惴。

        其实瑟兰迪尔根本就没有过怪莱格拉斯的心思，甘道夫要走，精灵们还能拦他不成。他之所以皱眉是想到了甘道夫突然离开背后的原因。

        甘道夫是他透露消息最多的一个不属于密林的臣民的人，并且他还博学，敏锐，最最重要的是，还有个不迂腐的好脑子。

        这点是他当初看中的，也是他现在要头疼的了。

        不过......瑟兰迪尔深思的眸子一转，看到还有些不安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莱格拉斯，只能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觉得自己犯了错但是又不敢说可怜的样子，倒是让瑟兰迪尔回忆起了莱格拉斯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整天追着自己，声音软糯的喊着自己‘Ada’，不过等到他大些，这些就不在发生了。

        他有些遗憾，不过却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做出的决定。身为未来的国王，他不能一直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虽然他非常想这么做，也这么暗暗护着他了几千年。

        身后的姣拉汀已经走了过来，瑟兰迪尔注意到，莱格拉斯看到她的眼神，比起昨天，里面的忌惮加深了。

        果然，昨天晚上在甘道夫和莱格拉斯之间必然发生了什么。

        是甘道夫发现了什么，并且还和莱格拉斯讲了？

        ......这个米斯兰迪，干嘛非要告诉莱格拉斯，把他给扯了进来。

        瑟兰迪尔有些烦躁的揉揉眉头，心里埋怨了一句。挥手示意看到姣拉汀后更马上警惕起来的莱格拉如果没事就别在这站着，准备出发。

        反正看样子莱格拉斯是不会再姣拉汀面前说起这些事情了，那么他找个时间去和莱格拉斯谈谈，也好知道甘道夫到底知道些什么。

        “那个巫师走了？”姣拉汀的耳力非常好，虽然距离不近，但是她听得清清楚楚。她来到瑟兰迪尔的身边，习惯性的靠在他的背上，下颌搭在他铺满肩膀的金发上，像是痴汉似得，把鼻子埋在他的发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金子的味道。冷冽而迷人。姣拉汀满足的慢慢把那口气呼出，眼里满是迷离的赞叹。

        这是龙的天性。她对金色的闪光的可以让她的眼珠里全是反光的东西没有半点抵抗力。

        瑟兰迪尔知道，所以他也只是放任她的动作，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微动，找到了姣拉汀的手，然后握住。

        姣拉汀迷离的眼光立刻清醒了，不过她没有动，而是伸出被握住的手指，在瑟兰迪尔的手心微微挠了挠。

        瑟兰迪尔的锋利的眉梢冷冽的眼角全都柔和下来，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安静的站着，看着精灵们忙碌的准备早餐和收拾营地，力求不要留下他们来过的痕迹。

        “心情很好？”姣拉汀笑着，凑近瑟兰迪尔的侧脸，轻轻的挨了下。

        她还是喜欢这样的触碰，既亲昵，又没有太沉迷。

        瑟兰迪尔也笑了，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蓝色的眼里满是河水反射的金光：“激烈过后的平静，倒是很惬意。”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姣拉汀逛街的额头和他的金发混在一起的几缕如同火焰一般的红发，声音轻柔：“我们在一起，你不喜欢吗？”

        我们在一起......是的，当然喜欢。

        姣拉汀的眼睛突然没有了焦点，她怔怔的看着瑟兰迪尔的侧脸，他柔和的眼，漂亮的轮廓，伴着微风扫到她脸上的纯金发丝，还是那双交握的手。

        岁月静好这四个字突然撞进了她的脑海。

        她在一瞬间像是忘记了一切，没有顾虑，没有龙，没有仇恨，甚至没有她心爱的黄金，只是想和身边的这个精灵一起走过所有的世界的一切，风风雨雨，只要牵手，只要同行，她相信她能战胜所有的一切。

        不是基于强横的自身实力，而是心。

        如果她不是龙就好了，那么她就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只要和他在一起，无论什么都不能分开他们。不用是精灵贵族，甚至不用是精灵，只要她是个人类，就可以拥有这一切他给予的温暖........

        是的，只要她是个人类.......就可以了.........

        姣拉汀的脑袋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痛，她抱着脑袋，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浑身冒汗的委顿在地。

        “姣拉汀！”瑟兰迪尔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掌开始滑出他的掌心，而她的脸也消失在他眼角的视线里，身后的温度猛的消失，于是他赶忙转身，动作迅速的伸手抱住姣拉汀软下去的身体。

        “姣拉汀，姣拉汀，你怎么了！”瑟兰迪尔少见的不顾形象的喊起来。

        浑身冷汗，脸色惨白，瞪大的黄色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前面，而瑟兰迪尔发现她的瞳孔已经扩大失焦。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惊慌聚满瑟兰迪尔的脑海心头。

        姣拉汀，你可不能有事！

        这边的事情马上引起了精灵们的注意，他们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赶到自己的王身边。

        姣拉汀的情况非常不好，安瑞尔看到王焦急的眼，猜测会不会是半兽人箭上的毒带来的效果，如果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都带着草药，精灵魔法可以救她。

        莱格拉斯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看到姣拉汀的惨状和他父亲着急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指挥已经收拾好行李的精灵把拆掉的帐篷再搭起来，给姣拉汀休息看看情况。

        等瑟兰迪尔把人抱进去，莱格拉斯也跟了进去。瑟兰迪尔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自觉的背过身，手里还拿着几种急救半兽人箭上毒药的草，也就没赶人，只是把姣拉汀放到了床上。

        虽然瑟兰迪尔知道凭借龙鳞，半兽人的箭不可能对姣拉汀造成半点伤害，毕竟他曾经亲自检验过龙鳞的坚固，不但没有伤到她看似娇嫩的肌肤，还把自己的手弄伤了。但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也开始怀疑会不会是箭上抹了什么特质的毒药，而且是专门对龙起效的那种。

        所以瑟兰迪尔犹豫的一下，还是解开了姣拉汀的衣服，而背过身的莱格拉斯将手里捧着的草的其中一束递给他父亲，眼角微微扫过姣拉汀，在他的父亲没有发觉前，就安静的低着头，沉默。

        和瑟兰迪尔想的一样，所有的草药加精灵魔法都没有用。而姣拉汀的身体已经开始有点轻微的抽搐。瑟兰迪尔看着姣拉汀痛苦的样子，自己能做的却只有握住她的一只手，沉默的立在一边。

        他以为他对她的了解已经很深刻了，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除了知道她的喜好，习惯，和心里，龙的一切，他都不清楚，所以现在，他只能束手无策的站着。就和当年他的父亲，还有妻子去世之时一样，痛苦而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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