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偶像

易子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安澈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难得的目不转睛，连自己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发现。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看见自己洗完澡不是就会眼巴巴地黏上来的吗？易子维不满地弯下腰，咬了安澈的耳朵一口。

        安澈一个激灵，接着心不在焉地把易子维推开：“别动，我看完这个……”

        闻言易子维不爽地看向电视，上面正在播的是NTV的娱乐星闻，画面上被雨淋得透湿却丝毫不显狼狈的人，正是今天刚发行首张个人EP的祁攸。

        这是在为宣传造势？易子维理所当然地想，但下一秒，当听见祁攸阴着脸说出那句话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NTV娱乐新闻的消息很快，这是下午四点多才发生的事，整件事的报导几乎占了这档节目三分之二的时间。

        看完报导，大概弄清了事情原委的安澈这才回过神，喃喃自语道：“我了个去，一哥还真是……”

        后面的话安澈没说完，而易子维也难得地同样被镇住了。他知道祁攸人气高，实力强，但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偶像路线的明星罢了，一个偶像说出‘请某些粉丝收回喜欢’这种话，真不知该骂他狂妄还是该夸他自信。

        “可能，祁攸是破釜沉舟吧。”沉默许久，易子维才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

        有眼力的人从来都看得出，以祁攸的实力做偶像明星实在太可惜。而眼下那句石破天惊的话，或许就是与过去最斩钉截铁的决断。

        安澈完全没有get到易子维的意思，一脸惊恐地问：“什么意思！一哥要干嘛啊？该不会是被粉丝伤透心所以要退出娱乐圈什么的吧？”

        易子维懒得跟这个二货解释，直接关了电视去房间换衣服了。被撇下的安澈十分伤感，心说明明已经算是在恋爱了吧，为什么易子维还老是对自己一副忽冷忽热的样子呢？

        叹了口气，安澈摸出手机，想打给裴烁问问怎么回事，但没响几下便被按掉了，再打过去就干脆变成关机。

        喂，你们也太过分了吧！安澈在内心无声抗议。

        而城市的另一边，签售会现场的后台，裴烁眼看着自己的手机被祁攸一把抢过去直接拔掉了电池，默默地转回头假装没看见。

        真的搞不明白一哥为什么火这么大啊，而且最冤枉的是，为什么这火冲着自己来啊？

        祁攸看着裴烁被贴上创口贴，那又滑稽又委屈的样子看得他又来气又觉得好笑，实在忍不住，他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一把掐上裴烁的脸，大力地捏了几下。

        裴烁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心说一哥你当我的脸是橡皮泥啊，那力度根本就不能与平时造型师开玩笑捏自己那种相提并论，妥妥地是在泄愤的节奏。

        “你今天说那些气话……”裴烁等祁攸松开自己，一边揉着自己快僵掉的脸，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但话没说完就被祁攸打断。

        “不是气话，”祁攸语气平淡，长手长脚地窝在小沙发里，不舒服地挑眉瞟了裴烁一眼，“你当我为了你出头？少自作多情啊。”

        “……噢。”裴烁无力地辩解了一句，但无法否认的是心里掠过一丝小失落。主要是一哥下午在雨中浑身燃烧着怒意的样子，实在太帅了。

        “噢什么噢，裴烁我告诉你，”祁攸冷笑一声，“你被砸到纯属活该！我离台前那么远你看不到啊？谁叫你迎上去让人砸的？”

        裴烁彻底蔫儿了下去，心说那会儿自己哪有空想这些啊，脑子里光是过了下之前一哥被砸伤住院的那幕就觉得心惊肉跳。

        看着被自己训得有些狼狈却老老实实的青年，那耷拉着眉眼苦逼的样子让祁攸微微翘了下嘴角，正想说点什么时，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见祁攸皱着眉揉鼻子，裴烁有些担心，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下午祁攸在雨中说出那番话，静默几秒后，全场居然是欢呼一片，在场的除了挑事的几个M团饭以外，基本上都是祁攸本人的真爱粉，祁攸单飞以来，听着那些恶心人的言论都在为他委屈，这下可以说是出了口恶气。

        而祁攸本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又坐回了签售台前。助理小黛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劝不动祁攸，于是忙招呼了两个工作人员过去撑伞。而祁攸就穿着湿透的衣服把剩下所有的都签完才离开，回到后台的时候脸色已经冻得苍白。

        小黛这时候刚好拿着干衣服进来给祁攸，听见他打喷嚏，顿时紧张得要命：“EP才刚发，你可千万别生病啊！”一边说一边着急忙慌往外走，“我给你找预防的药！”

        真是的，早知道刚刚就不听一哥的先去找什么无关紧要的酒精和创口贴，应该先把干衣服找来啊！

        祁攸站起来把干衣服放在一边沙发上，然后直接开始脱身上那套湿的。

        为了配合EP造型，祁攸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修身复古衬衣，用水钻手工钉成的扣子一直扣到脖颈，还挽了个真丝的领结，即便是浑身湿透了仍不失优雅，浑身透着股禁欲的贵族气息。

        修长白皙的手唰地一下抽掉了领结，接着‘啪嗒’一下，第一颗扣子被扯开，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裴烁看着大大方方在自己面前宽衣的美男，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一时间都忘了该作何反应。

        随着扣子一颗颗解开，祁攸一小片胸口慢慢露出来，那肌肤在黑色布料的映衬下，仿佛是上好的白瓷，裹着层温润的釉，晃得裴烁头晕眼花，视线下意识地追随着那开得越来越大的前襟，直到那双手停在了最后一颗纽扣上。

        “你还要看多久？”

        裴烁被那低沉的声音一激，顿时清醒过来，抬头看见祁攸正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顿时无地自容地匆匆离开，暗骂自己刚刚犯什么病，居然盯着一哥换衣服看。

        祁攸看着裴烁涨红着脸离开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转身换上衣服。原来在演唱会后台或者拍杂志时换衣服也曾被同性这样不加掩饰地盯着看，但自己除了觉得古怪外没有多余感觉，因此也不甚在意当着同性换衣服这种事。

        而刚刚被那家伙盯着……居然会觉得浑身不自在？那家伙绝对有问题！祁攸恨恨地解开皮带换裤子，心里默默哼了一声，刚刚换上衣时就看得那么入迷，我换裤子你该不会要扑上来吧？

        此时裴烁在门外也纠结得要死，生怕祁攸误会什么，毕竟那样着迷般盯着同性换衣服听起来就很猥琐啊！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如此讨厌同性恋的一哥啊啊啊！

        不过好在祁攸出来的时候并没什么异常，裴烁出于心虚异常殷勤地要帮他拿湿衣服也没被拒绝，于是默默松了口气。

        折腾了一下午，因为顺路，回去的时候裴烁蹭了公司送祁攸的车。看着歪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的祁攸，裴烁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祁攸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来自那个娃娃脸的灼热视线，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不舒服。他猛地睁开眼，不耐烦地冲裴烁道：“你一路盯着我干嘛？”

        被抓了现行的裴烁尴尬地笑笑，想说点什么无关紧要的，但一不留神真心话就溜出了口：“你今天下午说那些话……不要紧吗？”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一路上都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烦躁混合着没来由的失望，祁攸没好气地答道：“说都说了，我还能把话吃回来啊？”

        裴烁早习惯了一哥的说话方式，毫无脾气地点点头：“嗯，也是。”

        祁攸难得地被噎了一下，什么叫‘也是’？这家伙不会以为我在后悔吧？！他忽地从椅背直起身子，盯着裴烁，语气不善地问：“你觉得我不该那么说？”

        裴烁连连摇头，心说听你说那些话我当然觉得解气啊！

        “那你觉得我说那些话会让我以后人气一落千丈，从此混不下去？”

        裴烁头摇得更厉害了，开什么玩笑，祁攸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缺人喜欢吧！只是……裴烁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但你是偶像啊，人气总归是……”

        “不是偶像，”祁攸果决地否认，从他决定离开Miracle开始，就早已决定要抛弃‘偶像’这个标签，“怎么，你觉得我只能当偶像吗？”

        随着话尾那微微上挑的尾音，祁攸那双被霓虹灯映得流光溢彩的双眼牢牢锁住裴烁，裴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顿了一拍，脱口而出道：“当然不是！”

        像是很满意裴烁的反应，祁攸头一次冲他绽开个毫无保留的笑，那笑容又漂亮又骄傲，却因为唇边那颗虎牙染上了几分天真的孩子气，那人觉得他骄傲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裴烁整个人都因为那个笑容而呆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祁攸按下车窗，夜风呼呼地灌进来，夹着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

        此刻车正驶过加南的市中心，购物公园那块最大的超巨幅海报上是Miracle最新代言的手表广告，四个帅气的男生各有特点，每个看上去都特别吸人眼球。

        ———只是在裴烁眼里，那四个人加在一起都不及身边一哥一个生动的笑来得夺目。

        夜风拂起祁攸微长的刘海，也把他低沉的话语拂进裴烁的耳朵：“我会告诉所有人，没了Miracle的光环笼罩……”

        ———没了Miracle，你只会更加耀眼！

        后半句话祁攸没说完，但裴烁情不自禁地在心里默默帮他补充完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已经不能算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了吧？好像不论这个人说什么，都能让自己无条件地相信和支持。

        心底好像有个声音提醒裴烁，这样下去很危险，但是裴烁已经无暇去想，他的目光已经被牢牢黏在祁攸身上，根本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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