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祁哥的最佳新人奖

裴烁前脚刚回到公寓，安澈后脚便在外面敲门。裴烁给他开了门，安澈一进来，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便一脸八卦地盯着裴烁看。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裴烁跟安澈倒是很合得来。而且说来也奇怪，或许是安澈样子长得可爱，裴烁被安澈那样打量也没觉得讨厌，只觉得拿他没辙。

        “咳，我今天练舞时晕倒了，是祁师兄看到了送我回来的。”

        安澈笑得酒窝深深：“我也没说什么，你那么急着撇清干嘛？”

        “怕你误会，”裴烁转身倒了杯水，“不是都传一哥祁攸是弯的么。”

        说起来祁攸被称为星江一哥还是有典故的，不光是因为他的实力，更深层的意义是被调侃为‘最弯直男’的祁攸气场特别‘1’，深受小0们的喜爱。

        “怎么可能啊，”安澈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换了拖鞋走进来，“他一看就是直的。”

        “你开天眼了？”

        “啧，我是弯的，当然能一眼看出……”

        裴烁一口水喷出来，一边连连咳嗽着一边扭头看一脸茫然的安澈。这家伙为什么能用说‘我今天吃了白菜’这种口气说出‘我是弯的’这种话来啊？

        安澈有些疑惑：“诶？你不会一直不知道吧？”

        裴烁非常诚恳地摇头。

        “好吧，”安澈耸耸肩，“总之别歪楼，重点是祁攸肯定是直的。不过你要是想掰弯他，也说不定……”

        裴烁赶忙打断：“你想掰你掰，我可是比他还直。”

        说这话时裴烁特别坚定，毕竟他上辈子可是因为被打上‘同性恋演员’的标签才那么惨的，这辈子他脑子进shi了才会去搅基！

        安澈呵呵笑道：“嘿嘿，你别激动，我就是说说，毕竟祁攸的颜男女通杀嘛。”

        裴烁不解：“照你说的，祁攸那么笔直笔直的人，怎么会被传得……”

        安澈电脑的开机声打断裴烁的话，他招呼裴烁过去，一边熟练地点开E盘查找文件，一边煞有其事地讲解道：“因为‘攸珉’这对官配啊，就是祁攸跟成珉啦，Miracle之前能红成亚洲第一男团，这对官配绝逼出了很多力啊。”

        裴烁知道所谓的官配是怎么一回事，通常都是公司为了人气故意营造出的感觉，但这对官配……

        安澈随意点开一个粉丝制作的剪辑，粉色氛围的BGM下，祁攸和成珉的每个互动好像真的都变得暧昧不明，综艺上时不时出现的神同步表情，演唱会上祁攸solo时与成珉的贴身舞，MV中两人光脚在海滩上奔跑时挥洒的笑容……确实能够让人想入非非。

        但就凭这个，也不足以让那么多人怀疑祁攸是弯的吧？

        仿佛是看出了裴烁的疑问，安澈解释道：“这些都只是花边啦，最主要的是祁攸自己啊！原来Miracle接受采访的时候，祁攸基本三句话不离成珉，上节目的时候也不喜欢看镜头，老是看成珉，哎总之还有很多类似的。”

        裴烁皱眉，祁攸故意卖腐？不可能吧，看祁攸的样子不会是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人气的。

        “他们感情这么好，也难怪别人会多想吧。”

        “是啊，我表妹当时简直跟疯魔了一样喜欢他俩，之前祁攸态度坚决发表声明要离开Miracle的时候我姨妈跟我说她哭得眼睛都肿了。”

        裴烁忍俊不禁：“那是得有多伤心。”

        “我也很伤心啊！”安澈一副‘往事不愿回首’的表情，“Miracle五个人一起最后发的那张《On  Journey》，我现在都不忍心听好吗！”

        裴烁无语，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他记得Miracle是跟上辈子的自己同一时期出道的，也就是3年半以前。他以前也只知道Miracle很红，但是居然真的拥有这么高的人气吗？

        “对了，”裴烁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祁攸他好像很讨厌跟男人扯上关系吧……那他之前在Miracle的时候也不会刻意避嫌什么的吗？”

        安澈若有所思：“是哦，我进公司之后也听说过，不过这好像是从传出他要离开Miracle的消息之后开始的。”

        裴烁一听，脑洞顿时有点大，艾玛搞不好是因爱生恨什么的吧。

        “噢，还有！”安澈一拍脑门儿，“你看过祁攸跟成珉主演的《机械之心》么？这部电影打着科幻片的旗号，但实际上简直就尼玛是攸珉的CP剧啊！两个人在里面简直不要更基！”

        裴烁摇头：“听倒是听说过，祁攸不是凭这个拿下最佳新人的吗？”

        “对对对，”安澈一边点头一边迅速从柜子里翻出这部电影，“珍藏版！一起看吧？”

        裴烁在沙发上坐下，看了兴致勃勃的安澈一眼，警觉地说道：“敢剧透就绝交。”

        这段时间以来，裴烁已经从好几次血的教训中认识到，安澈就是传说中的不剧透会死星人。

        “……”于是安澈默默地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剧情简介。

        星江娱乐制片的LOGO闪过后，电影拉开序幕。

        低沉的背景音乐下，四个铁灰色的字块慢慢在屏幕上浮现出来，伴随着机械运转时喀啦喀啦的声音，铁灰色的字块边上出现齿轮的转动，几秒后，锈迹斑斑的‘机械之心’四个大字卡在了正中央。

        裴烁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压得一闷。

        任天屿导演作品，祁攸、成珉领衔主演的字样出现过后，影片正式开始。

        还没反应过来，画面忽地一变，温馨的生日歌响起，镜头中出现一只点了五根蜡烛的精致蛋糕，随后是一个小男孩对着蜡烛许愿，嘴里念念有词。

        “我想要一个好朋友，永远都跟我一块儿玩！”

        蜡烛被吹灭，暖黄色的灯亮起，众人七嘴八舌地祝他生日快乐，另一边走过来小男孩的父母，父亲手里抱着一个等人高的礼物盒。

        “小野生日快乐，爸爸妈妈平时忙，没办法陪小野，真是对不起呢。不过，我们今年给小野挑了个很棒的礼物噢！”

        名叫小野的小男孩兴奋地扑上去，在父亲的帮助下，唰唰几下便撕掉了礼物盒的包装纸，接着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望着盒子。

        镜头从透明的盒子下方开始往上移，先是一双穿着白色球鞋的脚，接着是被牛仔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然后是上半身，再然后是形状优美的锁骨和下颌，最后是一张沉静的睡颜，水润的唇瓣微启，上唇右侧有一颗淡淡的小痣。

        不用说，这勾人心魄的睡美男扮演者当然是祁攸。

        安澈在旁边按捺不住：“啧啧，当时去电影院看这段时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你说导演是多丧心病狂啊……”

        裴烁点头，心说这段简直就是票房保证啊。

        “喜欢吗？这款机器人可是最新的噢，他很聪明，看上去也跟我们一模一样，以后小野可以跟他玩啦。”小野的父亲宠溺地揉揉他的头。

        小野兴奋地点头，掀开盒子的盖，轻轻按下机器人手背上的启动开关。

        机器人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接着轻轻回握住了小野的手。

        小野惊喜地‘诶’了一声，乌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机器人俊美的面孔，先是面无表情的茫然，随即渐渐绽开了第一个自然的微笑。

        小野给机器人取名叫阿森，每天跟他形影不离，带着阿森出去玩的时候，周围的其他孩子都会向小野投去羡慕的眼神。

        可是没过几年，机器人又更新换代，阿森不再是最新最智能的那款机器人。有一天，当另一个孩子领着他的机器人要跟小野的阿森比赛时，阿森输了，阿森的运动速度和记忆速度都比不上那个最新款的机器人。

        输掉比赛的小野遭到其他孩子的奚落，受了委屈的小野把气都撒在了阿森身上。

        “你怎么这么没用！”已经上了小学的男生气鼓鼓地指着阿森。

        镜头给了一个面部特写，祁攸扮演的阿森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乌黑的长睫毛静静地垂着，半响，才低低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分明是平淡的语气和神情，但祁攸的表演却让人心里莫名地难受。

        男生不买账，不依不饶道：“你再输我就把你扔掉！你知道自己有多差劲了吗？你必须给我努力追上阿胖家的机器人！”

        阿森像平时一样乖乖点头。

        小野回到家，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然而入了夜，男生在房子里怎么也找不到阿森，窗外划过闪电，接着暴雨倾盆，男生十分害怕，嘴里喊着‘阿森阿森’，然后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小野是在阿森的怀里醒过来的。小野质问阿森昨晚去了哪。

        “去练习了，”阿森轻声答道，“抱歉，我跑了一个晚上，但速度还是没办法加快。下次比赛可能还会让小野失望。”

        小野故作成熟地挥挥手：“算啦，我不会真的扔掉你的。你是机器人嘛，永远都是一个样子，再怎么练习也没有用的。”

        阿森没说话，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呐，我们去打网球吧！”小野抓起自己的小球拍，拉着阿森往阳光灿烂的院子里走去。

        而镜头再一切换时，仍是一只手抓起网球拍的画面，只是那人已经变成了由成珉饰演的长大了的小野。

        而跟十八岁的小野打网球的阿森，仍然是多年前的样子，漆黑的头发，秀丽的眼睛，高瘦的身上穿的还是那套衣服。

        一次重重的击球把阿森手中的拍震了出去，阿森愣了几秒，随即小跑过去捡了回来，重新摆好姿势。谁知小野已经不耐烦地扔了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妈？你能不能给我换一个机器人？阿森都已经是老古董了。哎也不用买最新的那款啊，买个有学习模仿能力的那种，阿森会的都还是出厂时它记忆卡里存的那些好吗，而且它记忆卡也老化了，很多我原来输进去的都不记得了……新的也没有很贵吧，我十八岁成人礼你怎么说也要送我一个啦……”

        小野自顾自地抱怨着，阿森过来，低下头想向原来一样为男生擦汗，却被男生‘啪’地一下打开手。

        再怎么高仿真的机器人表情都是有限的，阿森也不例外。祁攸在饰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显然也做到了这点，面部的表情一直没有太大起伏，永远都是淡淡的。

        即便是这样，当阿森的手被小野打开的那一刻，祁攸的神情分明没有任何波澜，可是那个失落茫然的眼神却让裴烁的心却猛地一揪。

        而这种心被狠狠扯着的感觉也一直延续到了影片的末尾。

        当小野的妈妈不同意给小野买最新款的机器人时，小野愤怒地冲阿森吼：“你满意了吧！我只能跟你这个破烂待在一起！”

        阿森像是没听见小野骂的破烂，露出个标准的笑容，惹得小野更是愤怒，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字典砸过去，叫道：“你根本什么情绪都没有吧！那你还笑个屁啊！”

        “我有啊，”阿森头一次反驳小野，十分认真地看着对方，“我很……嗯，高兴。”

        “嗤，你都没有心，身体里只有机械和数据库，”小野反倒笑了，“再跟你待下去我都要神经病了，跟一个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阿森没再说话，走出房门后去了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里，阿森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他熟练地打开自己手臂上的控制区，点开了记忆库。

        他闭上眼睛，与小野相处的片段在阿森的脑中迅速播放，一帧帧一幕幕，他的陪伴贯穿了小野整个成长的时光。

        然后，最后一幕，是小野不屑的那句话。

        “你都没有心，身体里只有机械和数据库。跟一个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阿森开口，声音一如往常般平静，却一下子捏紧了观众的心。

        这是他在整部影片中唯一一句独白。

        “我……没有心吗？可是，能待在小野身边，我真的感觉到很高兴啊。”

        静默片刻，光线渐渐黯淡下去。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小野睡得正香，忽然被妈妈的惊呼声吵醒。他不耐烦地走出房门，惊讶地看见阿森歪倒在楼梯上，身上的零件七零八落，有些电线都漏在了外面。

        “这可不是我弄的啊！”小野无辜地叫道。

        妈妈白了小野一眼：“不是你还有谁！你也太不懂事了，想换新的就不能跟妈妈好好说吗？你弄成这样怎么收拾？”

        小野几步跳下楼，跨过阿森的身体，搂住妈妈的肩：“真不是我啊，哎，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就给我买个新的嘛，可别把这个又拿去修，我可不要翻新货。我待会就来打扫干净还不行吗？……”

        母子俩的声音渐渐远去，微风拂过窗帘，窗外百灵鸟叫得正欢，竖琴演奏的背景音乐清脆明快。

        伴随着配乐清澈的叮咚声，镜头渐渐往下，缓缓扫过仰卧在楼梯上的阿森，最后定格在他苍白的指间。

        一枚残缺的芯片静静地躺在阿森的手心，那残破的边缘明显是人为的，像是小孩子拙劣的手工作品。仔细看，那……似乎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但还没待人看清，那枚芯片便一下子碎开，粉末在屏幕上形成‘全剧终’的字样，接着哗地一下散开，什么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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