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缘起缘灭

李子厚闻言，当即坐了下来，春花赶紧递上一副碗筷！

        许莹然和李子厚虽然不是第一次同桌吃饭，但李子厚明显有心事，这使得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低迷。

        这是半个月来，许莹然第一次见到李子厚，用这半个月的时间，许莹然明显想通了许多事，她正愁见不到李子厚没法求证呢！没想到李子厚自己就送上了门！

        食不言寝不语是古代的用餐礼仪，但在现代，餐桌却是解决问题最理想的场地之一！

        许莹然虽然在大唐生活了近两年，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六年的莫霞。

        将手中的勺子，放进还剩一小半的紫薯豆浆粥小瓷碗里，许莹然状若无意的问道：“子厚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子厚痴痴许莹然，却没有出声。天知道在他眼中，除了那微阖，如樱桃般的水润鲜嫩的嘴唇，便再无其他！

        “子厚！子厚！”许莹然纤细的手指在李子厚眼前晃了晃！

        眼前的黑影唤回了他的神智，李子厚放下手中吃了三分之一的窝头

        因为没有听见许莹然问了什么，李子厚闭眼了一下鼻梁，十分疲倦的说道：“东北大营出了点事！不过，现在解决得差不多了！”

        东北大营算得上是蓟北侯的核心力量，许莹然没有继续追问。

        见李子厚放下了筷子，她也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静秋院正房是三明两暗的格局，三明的房间里，正中一间用作了接人待物的正厅。东次间是卧房，东次间的耳房则用作洗漱。西次间是书房，与书房相临的耳房里，存放着许多珍贵书籍！

        从房间的布局来看。很明显可以看出，这是李子厚常住的院落。

        许莹然也很自觉的，从没有踏进过西次间一步。即使她知道，李子厚不可能在她住进来之后。还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西次间里！但这是一种态度，一种对人的尊敬！

        正厅外人来人往，而她将要说的事事关重大，所以许莹然犹豫再三，还是把李子厚请到了东次间！

        “然然？”

        坐在南墙边临窗万字炕上，李子厚试探的叫到。

        许莹然的脸色太过郑重，李子厚心乱如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莹然默默的打量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才缓缓转过头，盯住李子厚，“冯嬷嬷！是你的什么人？”

        李子厚陡然一惊。放大的瞳孔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理应如此的豪情来！

        他李舸看重的女人，就应当有洞察世事的机敏！

        “你发现了什么？”他并没有否认！

        这无疑是给忐忑的许莹然注了一针强心剂，“一个蓟北侯府御用大夫也惦记的野山参，我却在两年前就吃过！而那时。不为人知的许家四姑娘，正面临着食不果腹的窘境！你不觉得这件事太玄幻了么？”

        玄幻是什么意思，李子厚并不知道，但许莹然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足以让他理解这个词的内涵！

        “所以，你从那时就开始怀疑冯嬷嬷的身份了？”

        许莹然抿着唇，摇摇头，那时她刚穿过来，弄清自己处境都来不及，哪里还在意其他，“我吃的是五百年野山参的事，也是最近才从你们这儿听说的！”

        李子厚饶有兴致的点点头，想来也是，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岁小姑娘，怎么能一眼认出几不可见的珍贵山参！

        李子厚没有一丝发怒的神色，激励了许莹然，让她更有底气了些！

        在许莹然隐隐的猜测里，冯嬷嬷身份成迷，这样秘密的身份，说不定一不小就能触及到了核心秘密。

        到时候自己是怎么死的，她都不知道！所以李子厚此时平常的态度，给了许莹然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冯嬷嬷的身份！就算她曾是太后身边得力的女官，可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亲人！一个在你伤心难过时给你勇气，一个无论你走多远，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她温柔笑颜的母亲！

        但是……

        这一切美好，在七月的那个早晨，我便永永远远失去了……”

        说道这儿，许莹然脸上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她发白的手指死死捏住右手腕上小指大的圆木珠子！

        许莹然太过诡异的神情，着实吓到了李子厚，古铜色手掌拍的许莹然惨白的小脸“啪啪”作响。

        也许是真的被拍疼了，她迷茫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木木的迎上李子厚担心的双眼。

        可是，下一秒，许莹然却突然变了脸色，“她是你们的人！可是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蛋！”

        刚开始一句还是喃喃，可是到最后，她却是歇斯底里的叫喊了出来！

        因为是间谍，所以她才会被关在咸安城名为九品芝麻官，实为黑衣卫头领的许家！

        因为是大燕的探子，所以她不能让任何不利于她和大燕的资料，传到太后耳中，所以在许老爷和吴嬷嬷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后，她才会果断的自杀！

        因为她来自大燕，所以她才会希望自己去蓟北！她寄希望于她的主子，只盼着看在她的功劳上，在自走投无路时，可以伸手帮一把！

        因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奉献了一生的大燕，却没有一个人去救她！

        许莹然盯住李子厚，她两眼狠狠凸起，殷红的血丝遍布整个眼白，抓着李子厚手臂的小手，更是青筋突起，隐隐发白！

        本来许莹然是没有这么激动的，谁让冯嬷嬷的主子是李子厚！这个曾经让她的心狠狠动摇过的人！

        李子厚暗叫“糟糕”！他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冯嬷嬷之所以那么做的目的，确实有些不单纯！

        他能说，冯嬷嬷那么做的目的，是让自己承诺保护你在大燕的安全？

        不能！他绝对不能说！

        冯嬷嬷去世的消息已经让她倍受打击，再告诉她，冯嬷嬷是因她而死，那不是在帮她，而是想要了她的命！

        李子厚不再犹豫，一个快不见影子的掌风，砍向许莹然后颈。落在许莹然肩膀的手掌一弯，抓住她侧翻的圆润肩头，轻轻一带，许莹然便倒在了李子厚的怀里！

        软玉在怀，李子厚却只能苦笑！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却让然然误会了冯嬷嬷的死！而他还不能解释！

        这算怎么回事啊？

        许莹然这一晕，昏睡了整整一天，她醒来时，天色渐暗，却正好是屋子还没点灯的时候！

        博古架碧桃花盆景流泻出冷冷的光华，堪堪映照在她似睁未睁的双眼上。

        许莹然仔细的打量着珐琅委角长方盆，盆外壁的绘折枝花卉与盆里的碧桃花交相辉映！染铜的嫩叶，染牙为精致桃花周围，衬以染石山子和水晶海棠花。乳白色玻璃茶花，纯粹的看不见一丝杂质，对比上褐色苍劲枝干，更加彰显出花草的鲜美。

        这间屋子许莹然也住了半个月有余，她记得在今天以前并不曾见过这样奢华高贵的玉石盆景！

        冬景拿着火折子轻轻穿过博古架，拿开东墙边黑酸枝木雕草龙纹二连橱上的粉彩开光镂空海棠花灯罩。

        点上灯，宽阔的屋子立时变得亮堂，冬景转过身正欲出去，正好看见许莹然醒了，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博古架上的盆景在看。

        “姑娘！这玉石盆景是侯爷上午让人搬过来的！说是玉石可以趋吉避凶！”

        冬景说着李子厚的好，却总是不忘偷偷打量许莹然的脸色。

        当时侯爷和姑娘两人在屋内，下人虽然都被赶了出去，但姑娘扯破嗓子的凄厉喊声，现在想想她还不寒而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们现在人在屋檐下，而且姑娘如此折腾，侯爷也没有生气，这证明侯爷还是看重姑娘的！

        冬景只希望姑娘能消消气，尽管她是姑娘的丫头，但凭良心来说，蓟北侯与她家姑娘来说，确实是一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许莹然哪知道冬景的花花肠子，盯着碧桃花的她，此时回想起了今儿一早，她对李子厚的一番大吼！

        其实，凭良心来说，李子厚的做法无可厚非，甚至相当仁慈！她现在还能安然的活着，压榨的不就是冯嬷嬷的剩余的那点贡献！

        也许，她只不过是把自己对冯嬷嬷愧疚，发泄在了李子厚身上！

        等等！什么时候她学会迁怒于人了？她有恃无恐的底气有来自哪儿？

        她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曾经，她甚至差一天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以前，她可以借着自己年龄还小，来安慰自己李子厚并不是看上她了！

        可是她潜意识早就告诉她，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所以，她才能说出冯嬷嬷的身份，发泄自己的不满！

        许莹然心底冒出一股又一股的寒气！她不否认，李子厚是一个古代高富帅！在一定范围内，他还是统治阶级，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而且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漠，但其实外冷内热，也十分温柔体贴，这样一个人，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有着不可抵御的吸引力！

        如果实在现代，这样一个人爱上了她，她一定会紧紧把他抓在手里！

        可是，这里是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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