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乱山如梦不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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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
杨无端又点着一根火折,看清了拦路人。
……又是一个女人。
她为什么要说“又”呢?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再度飘起雨雪,那女人披着白色绒毛斗篷,里面是一袭妃色的襦裙,手上撑着一柄纸伞。
白色半透明的雪花夹着雨点散漫地撒在她的伞面上,她轻轻地转动手腕,细雪悄然滑落,露出伞面绘着的一双燕子掠水图。
她的脸被伞半遮着,只能看清一个小巧的下颌,头发既没有绾也没有系,蓬松地散在肩头和颈部,像是一朵簇拥着她的云。
“好。”杨无端甩手将快要燃尽的火折抛掉,眼看着那点闪烁的火星在黑暗中翻滚跳跃,终至湮没。
“那我就来问你:姑娘,我们能走了吗?”
那女子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轻笑,她的声音倒好听,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娇糯,却又并不会显得软弱可欺。
“公子贵姓?”
“姓杨。”
“小女子姓历。”
果然历姓是大姓。杨无端拱手:“历姑娘。”
那女子半蹲着还了一福:“杨公子。”
“看来历姑娘是不肯善罢甘休了。”杨无端冷冷地道:“今天的事孰是孰非姑娘心里早有定论,杨某也不必多费唇舌。得罪了!”
她拖着康桥退后,直到靠住一棵粗壮的柳树,李四则箭步上前,抢先出手!
===
一艘画舫从众人背后的湖面缓缓驶近,舫上似模似样地筑着二层雕栏画栋的楼阁。开阔的楼台之上,十数名高髻广袖的歌伎葱指划过琵琶弦,同时轻启檀口,唱道:“轻帆挂与白云来,棹击中流天倒开。五月江声千里客,夜深同到射蛟台。”
歌声与灯光飘过粼粼水波投至这边,杨无端回头看了眼,瞥见旁边康桥的小脸上尽是盈盈流转的红光。
李四与那女子战得不相上下,但杨无端能看出双方都没有尽全力。李四腰上的麻绳是他的武器,此刻还尽职地充当着裤带。而那女子跃高伏低之间裙裾翻飞,却尚有余暇用纸伞遮面。
连康桥都看出猫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师傅,那姑娘在拖时间。”
杨无端皱了皱眉,扬声道:“阿四,速战速决。”
“是!”李四应着,劈手一掌斫向那女子颈间,乘着她后退闪避,另一手在腰间轻抹,便将麻绳抽了出来。
杨无端只听他提过用麻绳作为兵刃,还从未见他使过,想象中应该是类似鞭、索一类的软兵器,谁知那麻绳到了他手中,“啪”一声脆响,硬生生挺得笔直,竟变成一根接近两米的细棍!
李四抡着这根棍子,攻击手法也从以快打快的轻捷转为大开大阖,无论戳、劈、缠、滚、挑,棍法五字诀使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能听到凄厉的破空声,偶尔棍头走空触到地面,湖畔本就潮软的泥地即刻爆开来,湿漉漉的土块四溅,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土腥味。
那女子再没有之前游刃有余的状态,变得左支右绌,好几次差点被李四的“绳棍”击中,险之又险地躲开,却无可避免地踏上或者溅上泥土,本来光鲜的妃色襦裙迅速变得泥泞点点,连白绒的斗篷上也沾染了污渍。
饶是如此,她仍然牢牢地捏着那柄纸伞,伞上绘着燕儿掠水那一面顽固地半遮住她的脸。
看来一时半会儿还赢不了她,杨无端当机立断,拉了康桥一把,两人绕过那棵柳树,轻手轻脚地先溜了。
走出数百米,迎面来了三四十名气势汹汹的大汉,打扮跟之前那帮醉汉很像,也是青衣短褂,手里捏着长短不一的扁担,被落到后方的画舫远远地投射红光到他们脸上,看去像是每一个都杀红了眼,恨不得择人而噬。
这应该便是那女子拖延时间等待的援军了。康桥吓得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怀里的报纸堆垮塌滑落了满地。领头那名大汉怀疑地盯了他一眼,举手阻住同伴的脚步。
杨无端若无其事地俯身拾捡报纸,这群人来得太慢,那女子也没有机会发送信号,只能推测是她现身之前便派了身边人去求助。但光线昏暗,瘦西湖既是风月胜地,像她这样带着小书僮的公子哥儿不知有多少,就算这群大汉里有人曾见过她,也不定能立刻认出来。
果然,一直等到她把所有散落的报纸都捡起来,塞回康桥怀里,那群大汉依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站在旁边谨慎沉默地看着。
她继续无视他们,捡完报纸,拉着康桥就走。
“且慢!”领头那名大汉横身挡住两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杨无端一番,似乎还是不敢肯定,试探地问:“这位公子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杨无端心思电转,双手拢进袖子里,昂起下巴用眼白轻蔑地睨了他一眼,不耐地道:“本公子是瘦西湖上常客,你这小厮见过有什么希奇?快让开道路,别误了本公子回城去办正经事。”
她模仿历行的梧州口音有七分相似,另三分则带上了姚氏客船上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们特有的混合腔调,将一个年轻傲慢的本地富商扮演得惟妙惟肖。
那大汉显然已经信了,嘴上唯唯诺诺,神色却藏不住地露出几分鄙夷,退回到人群中,招手便要接着前行。
恰在此时,刚才那艘画舫已经沿着湖湾慢悠悠地追了上来,从众人身后极近处驶过,歌伎们整齐划一地弹着琵琶,莺声燕语地唱道:“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画舫上红彤彤的灯笼迎着夜风轻轻晃荡,明亮的红光划破暗黑夜色,那大汉眯起眼,目光不满地扫过来,却在掠过杨无端时陡然定住。
“紫貂……这梧州城内还没有哪个商人敢穿紫貂!老子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他蓦地转过身,脸上的肌肉因为兴奋和暴怒扭曲起来,显得异常狰狞,“来,抓住这俩小兔崽子!”
几乎在他神色刚变,杨无端就知道露馅儿了,拖起康桥想逃,那群大汉却颇有经验地收紧了包围,封住她们逃跑的所有路线,便如同群体合作猎食的豺狗一般,将她们逼至中心,只能绝望地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锵啷!”背后那艘画舫上的琵琶声和歌声忽然停住,顿了顿,响起一声激越的拨弦,却是有人弹起了筝。
在这样雨雪凄凉的夜里,软红千丈的瘦西湖上,即便这般孤劲的筝音,听起来仍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那人只零落地弹了几响,未成曲调先有情,刚才那群唱歌的歌伎再度开口,却是用娇糯如莲子的清音齐声吟诵:“连宵雨霰苦纷纷,今上篮舆盼夕曛。万竹无声方受雪,乱山如梦不离云。”
杨无端咬了咬牙,扯着康桥转身--
跃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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