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

天演二年冬,楚燕二国战事再起。

        燕国铁骑奇袭楚国边关重镇洛城,洛城守将早有防备,然三日之后依然城破，守将身死。其后燕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短短十日之内，连下五城，消息传回楚京,举朝皆惊。

        近来的天气已是越来越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虽还未下,但屋外那呼啸的寒风，还是提醒着人们该把箱底的棉衣取出来换上了。

        最近这两天，公主府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公主殿下自那日回府之后,已有三天宿在了宫中，想来是政务繁忙，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了。驸马爷倒是比较空闲，依旧休着小皇帝给的病假，却是成天到晚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天傍晚，连着三天没有回府的公主殿下终于回来了，而且还是赶在天黑之前就回来的。江玖听到消息时都有些意外，匆匆忙忙的丢下画了一半的图纸便跑了出来。

        “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看着一脸疲惫的楚韶，江玖有些心疼。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扶去了桌子边坐下，然后顺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楚韶见状有些好笑，倒是没有拂了江玖的好意。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微烫的感觉从喉间一路向下，使得刚从外面回来的她终于感觉暖和了些。刚要开口，抬头一看，却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玖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被楚韶那灿烂的笑颜一下子晃了眼。好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见楚韶还是看着她笑，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在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吗？”

        楚韶见状，只当江玖被她笑得有些恼了，于是勉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指了指江玖的脸，眼中仍是满满的笑意，之前的沉重疲乏都随之消散：“你刚才在做什么？出来时都没有照镜子的吗？”

        江玖愣了愣，随即了然。她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时，从来都是心无旁骛的，只怕是之前画图时一个不小心，脸上沾染了墨汁也不知道吧？之前这一路走来，府里也不知有多少下人看见了，怎的都没人提醒她一句呢？

        心下略有些懊恼，江玖伸手就想往脸上擦，却被楚韶先一步拦下了。

        “你是嫌你这张小脸还不够花吗？”楚韶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一边说着，她的目光一边往江玖那黑乎乎的爪子上扫了一眼。

        这一下，江玖更尴尬了。她干咳了两声，正想回房去洗个脸再来，却见公主殿下重新站了起来，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了手绢替她把脸擦干净了。

        白皙的脸颊略有些泛红，江玖看着楚韶细心的动作，神情间不自觉的放柔再放柔。等到楚韶替她擦干净了脸，一低头，便是被对方那温柔似水的目光看得一怔，随即不知怎的，竟也陪着她红了脸。

        有暧昧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江玖不自觉的向前靠了半步，轻声叫道：“公主……”

        楚韶却似被这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在江玖逼近之后，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后的圆桌。桌上的茶盏发出一声轻响，也彻底惊醒了楚韶。

        “驸马，你还为回答我之前的话呢。这两日，你都在做些什么？”楚韶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的一转身，重新坐了回去。

        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江玖跟着在楚韶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不过还没喝呢，想起自己这几日的成果，她又来了精神。

        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江玖笑道：“公主，你之前不是说要我改进弩弓吗？我这两日就在做这个呢。”

        如今战事已起，虽然时间上有些赶了，不过若是江玖真的能将那些军用弩弓都改进了，却也是一大助益。

        这么想着，楚韶那双漂亮的眸子都忍不住亮了两分，忙追问道：“如何了？”

        江玖难得笑的有些腼腆，她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公主放在书房里的弩弓我都看过了，心里大约也知道该如何改进。只是如今时间太短，而且军用弩弓不可轻忽……”

        听这意思，大约是不成了？楚韶略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江玖说了是时间问题，那就再等等吧。这本就是意外之喜，即便如今战况危急，这场战争很可能赶不上了，但那弩弓改进之后将来也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楚韶这边刚调整好了心态，那边江玖却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等楚韶挣脱，她便已经拉着楚韶站了起来，然后兴冲冲的道：“其实这几天我也小有成果的，公主，你且随我去书房亲眼看看吧。”一边说着，她已是一边拖着人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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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匆匆来到书房时，书房外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过当两人踏入书房之后，江玖却在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楚韶的目光在书房中扫过，此时的书房里已没有了当初的整洁。不说那遍地的废弃图纸，就连原本规规矩矩挂在墙上的那七八把弩弓，此刻也是乱七八糟的扔在书房各处的。若是外人来了，只怕一眼就能看出江玖在做些什么。

        改进弩弓这事儿楚韶暂时还没打算让人知道，虽然因着战事危急，不会有人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阻拦什么，但消息过早的泄露总归是不好的。

        默默地在心里列出一个可疑人员名单，楚韶脸上倒是不动神色，只提醒道：“去看看，你的图纸还在吗？”

        “对，还有图纸呢！”江玖一拍脑门，连忙冲到书桌前。离开时画的那张图纸已经不在桌上了，不过好在那只是半成品，距离改进完成还差得很远。

        楚韶走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江玖略显懊恼的样子。她的目光往书桌上一扫，那里只剩下一叠白纸，于是略微蹙了眉，问道：“不见了吗？”

        江玖点点头，脸上有些失落，低声嘀咕了句：“我画了一天一夜呢，虽然还没画完，不过这下可都白弄了。”楚韶自然听见了，正想开口安慰两句，却听她又道：“谁这么无聊偷图纸玩儿，那张图又没画完，偷了也没用啊。”

        楚韶听了有些好笑，人家偷你的图纸，可不是为了有用的。想完，还是开口安慰道：“算了，一张图而已，既然你已经画出来过了，到时候再画一张也就是了，不急的。”

        听楚韶这么说，江玖反而急了：“这仗都打起来了，怎么能不急？！”说完见楚韶还是那一脸淡定样，又忍不住脱口道：“再过些日子，只怕你都得亲自领兵出征了吧？你就不能不摆出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吗？！”

        江玖这话倒是让楚韶大感意外。虽然早在战争伊始，她心里便有了亲自出征的念头，但她却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些日子反而在努力的调兵遣将。朝中谁也没有料到她有亲自领兵的打算，江玖又是如何猜到的？

        被公主殿下那询问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江玖只得撇了撇嘴道：“燕国的攻势太强了，楚国城池失陷的速度也太快了，这不正常。我都看出来了，公主你自然也该看得出来。这时候派旁人领兵想必你不会放心，所以除了亲征，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江玖果然还是聪慧的，即使她不明白这朝中乱局，但也不妨碍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楚韶听完，只是沉默，并未多言，更不曾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微薄的唇抿得有些紧，江玖突然转身，从书架上取了本书下来，递给楚韶道：“我能帮你的，或许就只有这些了。”

        楚韶伸手接过了书，定睛一看，却是一本诗集。她也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表情，信手翻开了书页，果然，书中夹着两张薄薄的纸。一张是前几日江玖画好的那张小弩改良图，另一张却是这几日江玖在书房中努力的成果——五石强弩的改良图。

        江玖把小弩改得更轻便易携了，也尽力增加了射程，可以作为附属武器配给士兵，用于守城战或者巷战什么的，其实不错。至于那个五石强弩，却是专门配给弩兵用的，它的射程远，穿透力强，是普通弓箭远比不上的。只是改进之前这弩弓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上弦，如今却是不用了，上弦时虽仍要费些力，但一人足矣。

        没想到江玖的速度这么快，楚韶看着这两张图有些惊喜的道：“不过数日而已，没想到你竟已改良了两种弩弓？！”

        江玖听了却是难得没露出得意的表情，只瞥了那两张纸一眼，淡淡道：“小弩是早就改好了的，只是之前没有机会给你看而已。”

        楚韶也看出了江玖心情不好，心里隐约猜到了些原因，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她也不再多言，任由江玖在一旁指着图纸简单的解释了一遍，这才小心的把图收了起来，冲着江玖笑道：“明日我便让工部的人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赶制出来的弩弓或许能在这场战争中发挥很大的作用呢。”

        江玖不置可否的笑笑，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从楚韶手中取过了那本空了的诗集，再次转身放回了书架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大人闹别扭了，她不想公主殿下上战场

        PS：O(∩_∩)O谢谢jing、猫迷、15399886和一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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