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冬狩开始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江玖就被叫起来了。

        前天晚上才熬了夜,昨天又折腾了半夜,今天的江玖实在是疲乏得紧,以至于一行人骑马到了猎场外围时，她还是一副哈欠连天的模样。

        照例，小皇帝说了些场面话,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概括：三国之间纷争不断,兵事常启，我大楚才俊，尚武之风不可灭。

        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儿,愣是被小皇帝啰嗦了半天，直等得江玖不耐烦了，小皇帝才亮出了今年冬狩胜者的奖品——一支黄金打造的金箭。

        看着那支金箭，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包括刚才还一脸不耐烦的江玖。

        楚韶就站在江玖身旁，两人并肩而立，江玖的神色变化她自然是尽收眼底了。看着她和其他人一样兴奋的神情，楚韶却忍不住在心里暗想：眼睛这么亮，她不会是见那金箭是纯金打造的，所以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值多少钱了吧？！

        不过无论是为了“第一”，还是为了“值钱”，今年的冬狩必然是竞争激烈的。或者也可以说，每年冬狩的竞争都是激烈的。

        楚国历代帝王为了保持这尚武的风气，对于冬狩历来都是极其看中的。在冬狩中表现良好的官员或是世家子弟，纵然当时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可是这对于他们将来的发展却是一个极大的助力。每年冬狩夺魁之人，将来必受重用，这已成为了楚国朝堂上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冬狩共举行三日。按惯例，第一日的狩猎便算做比试，从早间开始，到日暮时分结束，需统计各人猎物多少，以确定胜者，赢取奖品。之后的两天才算是真正的打猎游玩，届时你即便是一箭不发，一只猎物没有，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小皇帝展示完今年的奖品之后，也没有太多的废话。他冲着身旁的内侍一伸手，一把金线缠绕的精美小弓便被放在了他摊开的掌心间，而此时远处已有人放了一只鹿出来。

        那鹿是侍卫们昨日新捕的，被关在笼子里一夜，此时正是惊慌。猛的一被放出来，它似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迈开四蹄，没命的往一旁的树林里跑，速度快得像是一阵风。

        小皇帝敛着眉，尚且稚嫩的小脸上是一派严肃。只见他迅速从身旁的箭筒中抽出一只箭来，然后弯弓搭箭，手上微一用力便拉开了弓，他的箭尖对着那奔跑中的鹿，随着鹿奔跑的轨迹缓缓移动……

        “嗖”的一声，箭矢破开空气时发出的尖锐声响仿佛刚传入耳中，远处那已跑出四五十米的鹿顿时应声倒地。一支箭正插在它的脖子上，血流如注。可此时倒地的鹿还未死，远远的可以看见它的一只蹄子还在空中无力的乱蹬。

        江玖的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小皇帝。不过才十岁不到的孩子，还不到她胸口高，可这箭法却是半点儿也不含糊。射杀那只鹿时，他身上的凌厉气势更是让江玖有些心惊，那完全就不像是一个这么小孩子身上该有的。

        小皇帝一箭射中了鹿，众人自然是大声叫好，各种称赞。

        小皇帝的年纪毕竟还小，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色。他的骑射功夫是楚韶亲手教的，因着楚韶在这方面向来严格，倒是很少夸奖他。此时他听了众人的称赞，便忍不住向楚韶看去，却只得了个淡淡的点头，算是对他方才成绩的肯定。

        心里略有些失望，小皇帝兴奋的心情也冷却了几分。

        姑姑说过，当皇帝要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方有威仪。刚才被众人一夸，他那得意的样子怕是被姑姑看见了吧？这样一想，小皇帝心里更是沮丧了。于是连忙收敛了脸上的那一丝得色，一本正紧的宣布了冬狩开始。

        一声令下，马蹄阵阵，人声鼎沸。争分夺秒般，在场上千人片刻间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楚韶和江玖留在了最后，两人骑在马上，身边跟着十来个侍卫。见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楚韶才对着小皇帝道了句：“延儿的箭法颇有进展，较之一个月之前好了许多，不过切忌自得自傲，当继续虚心努力，他日方可有所成。”

        他得意的样子果然是被姑姑看见了！小皇帝有些懊恼，不过到底还是在楚韶的嘴里听到了夸奖和肯定，他也算是满足。当下冲着楚韶点点头，道：“延儿知道了，谢谢姑姑教诲。”

        楚韶点点头，这才放缓了表情，临行前冲小皇帝笑道：“延儿，如今你箭法已有小成，倒是可以在这猎场外围一试身手了。”

        看着小皇帝的眼睛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顿时一亮，楚韶也是莞尔一笑。她回头看了江玖一眼，就见着这人不知何时已经目光炯炯、精神百倍了。当下也不多言，便带着她和一众侍卫调转了马头，打马入了猎场。

        现在，她想看看昨晚胸有成竹的小驸马，会在这场冬狩中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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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出发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晚了，江玖她们基本上已经完全脱离了狩猎的大部队。虽然也在路上遇见过几个世家公子哥，但没过多久，便和他们也散了。

        期间江玖举着弓箭也射过几箭，看上去也似模似样的，不过由于猎物颇远，其他人又没有与她们同行，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新晋的小驸马箭箭放空，其实什么也没猎到。

        这冬狩的猎场实在很大，远远近近的包括了十来个山头，占地面积加起来起码得有数千公顷。之前看着猎场外汇集的千余人似乎很多，可一旦投入到这个广阔的猎场中之后，却如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待到众人分散开来，再想相遇便是难了。

        江玖一行人信马由缰的跑了一阵，路上偶尔遇见一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小东西，便有侍卫出手猎了，江玖和楚韶却是都没出过手。前者是箭法太烂，想猎也猎不到，而后者却是根本看不上这些小东西，懒得动手。

        一行人跑了挺远，侍卫们的马背上已经挂了不少猎物，看上去收获颇丰。就连楚韶，也出手猎了一只白狐并几匹狼，现下仍旧两手空空的，也就江玖一个人了。

        “快正午了，你不是说要想些其他法子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见动静？”楚韶放下举着的弓箭，身旁的几个侍卫连忙驾马过去替楚韶捡起了她刚射下的猎物。楚韶看也没看刚被她放倒的那只巨大的野猪，只冲着江玖挑眉问道。

        江玖闻言往四下里扫了一眼。这冬日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的寂静，除了自己这一行人之外，也就偶尔能听到一些动物行动的声音，压根已经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了。

        如此，江玖也放心了些。毕竟她的箭法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若真要她凭着一把弓箭猎取猎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谓的“其他法子”，就这场正统的以鼓励尚武为目的的冬狩而言，便都是旁门左道了。她只是不甘心被人嘲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见四下里没有旁人，江玖将手里的弓挂在了马背上，然后又从马鞍边挂着的布袋中取出把东西给楚韶看：“我的箭法不行，射不准，也就只能拿这东西凑个数了。”

        楚韶定睛一看，却是一把弩，只是看上去比她平日所见要精致小巧许多，即便是随身带着也不会嫌累赘。带着两分新奇，楚韶从江玖手里取过了这把弩，她先是拿在手里反复翻看了一遍，随即又从江玖那里要来了一只弩箭试了试，射程居然比寻常的弩还要远上一些。

        心里不禁一动，楚韶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看着江玖，问道：“这弩你是从哪儿来的？”

        江玖看了楚韶手里的弩一眼，完全没想到楚韶会对这东西这么感兴趣，便也不隐瞒，直言道：“我不会射箭，想着要来冬狩了，总不好真的空手而归吧。所以便在离京前特地让人帮我赶制了这把弩，快马加鞭的，今早才给送来。”

        楚韶听完，眉梢一挑：“这么说，这把弩是你改制的了？”

        江玖眨巴眨巴眼睛，点了头。想了想，又补了句：“我见外面常见的弩都挺大的，带着实在不方便，就试着让人改小了些。”

        见着江玖说得轻描淡写，楚韶心里却不平静。弓和弩向来各有所长，弓轻便易携，弩杀伤强大，都是军队必备的装备。若是依着江玖的法子改进，这弩没了这不便携带的短处，届时在军中大规模配置，那楚军的实力该要提高多少？！

        念及此，楚韶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不过她也知道，江玖现在所改进的还是寻常的弩，和军中所用略有不同，若真要依她所想，怕是还需另做打算。

        心里打定主意回京之后就让江玖着手改进军中用弩，楚韶顺手将手里的弩还给了江玖，面上不动神色的道：“好好打猎，不过如果有外人来，你最好立刻把这东西给我收起来。”

        江玖笑呵呵的点头，她倒是没多想，只当是楚韶也觉得冬狩用弩算是作弊，怕被外人看见了不好。却不知楚韶担心的是这改进的弩提前曝光了，届时恐怕多生事端，毕竟兵权是握在她手上的，有些人怕是看不得她的势力再继续增长了。

        这两人的相处其实挺有意思的，明明思维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可是做出的决定经常又是惊人的一致。偶尔配合起来，即使存在鸡同鸭讲的情况，竟也是默契万分。外人见了，恐怕还以为她们俩琴瑟和谐、心有灵犀呢。

        当下江玖就听了楚韶的话，好好打猎。这弩比起弓来说要好用得多，她带着一行人四处寻找猎物，从山鸡野兔开始，一路猎杀过去，准头竟是越来越好了。到得后来，她们这一支队伍的冬狩，竟似成了她一个人表演的专场。

        楚韶默默地看了眼侍卫们马背上越来越多的猎物，虽然有些惊奇江玖对于弩弓上手的速度这么快，却也只是挑了挑眉，没什么表示。

        江玖猎的都是些寻常猎物，打得再多也是夺不了魁的。如此，她既没有空手而归丢了脸，也没有拔得头筹引来众人目光，却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15399886、14296969、啊酱一生推和薄大人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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