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芈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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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迁从噩梦中清醒,她满头大汗,冷汗淋淋。
她捋开额头前的碎发,满目惶恐。
“姜……笙……”
她的语气绵软无力,嗓音却又沙哑撕裂。
空空荡荡的卧室悄无声音,有的,只是言不迁无力的粗喘和微弱的呼吸。
她头痛欲裂,脑海中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不甚清明。
她想起来了,姜笙去乌府了。
门窗轻掩,是为了方便言不迁出声传到门外,但是她太虚弱了,连刚出生的病猫都比她有劲儿,在她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都比不过常人的一句轻语。
她的手哆哆颤颤,用力去推开床头边上的瓷碗。
“刺啦——”
言不迁耗尽所有力气伏在床榻上小口小口喘息,每一下一下,撕心裂肺的痛苦和钻心。
但这痛苦远不及心脏深处的抽痛和窒息。
门外有了动静,一身黑色学生装的燕鹤年惊呼,连忙快步上前馋起床边的病弱女子。
她何时见过这样的言不迁,自打把这位传奇女子救出后照料的两天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就连看见自己的伤口都面不改色地说没事的女子,此时却一改平静,湖面下的波涛汹涌掀浪而起,破开了平静和稳定。
燕鹤年轻柔地扶住颤抖的女子,小心地问:“怎么了言先生?”
言不迁失声地嚅动着失去血色的薄唇,半晌才擦出些许破碎的声音:“…今天…几…号……”
燕鹤年虽然不太明白她口中的“几号”,但联系前面的“今天”猜到应该是问日期,耐心地回答:“1932年128日了。”
言不迁思绪混乱,下意识地开口说出了这个时代不会出现用来形容日期的词汇“几号”,但她没有意识了,她只要问出结果。
“不能!不能!!——”
她紧握燕鹤年的手腕,目露带有记忆混乱后的迷茫。
还有不宜察觉的……哀戚。
“128日……”她呢喃细语,“……日军攻打上海……”
“上海……”
燕鹤年猛的一震!
窦瞻淇上午坐的火车……!!
燕鹤年再没有问其他的了,面上淡定自若,温言安慰和仔细地将言不迁安顿好后,立马走出房间,转头进了隔壁藏了发报机的房间。
言不迁倚在床上,垂下眼帘,明明暗暗的光线下,不辨神情。
如果不是她在梦里惊醒,她是怎么也不会想起这个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日期。
难怪牧常岚没有坚持将她接回上海,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他是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告诉她。
她攥紧手心,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
但是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内心……
如果,窦瞻淇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已经经受不住战友在她身边的离去了。
恍恍惚惚间,在细碎的电石火花中,她仿佛又瞥见了那人清浅笑颜,在记忆深处闪烁着动人的星光,成为永不褪色的色彩。
她轻轻地阖上眼眸,掩下了思绪万千。
*
真当姜笙站在熙熙攘攘的石琴路时,站在古老大气的乌府门口时,才感觉到那个前朝的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
门前的两座石狮庄严威武,高挂的门匾镀金辉煌,上书乌府二字,大气肃穆。
她凝视着,没有做出过多的犹豫,直接踏上着明砖清瓦。
姜笙走上台阶,细长的手指抚在门坠上,轻轻地扣落着,金辅与其碰撞出的声音,沉闷作响。
“咯吱——”
古老的厚木门吱呀出声,发出年代的叹气音。
古朴又悠远。
那个威武的广亮大门被家仆打开,就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的家丁从后面探出身子。
对方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着明蓝学生装的年轻女子,瞧见对方上衣上别着的校徽,态度恭谨些许。
“不知这位小姐打哪儿来?找我府家有何贵干。”
那女学生只是施礼还笑,态度温和:“多有打搅清安贵府,姜某此次前来携友人要事相托,不知可否拜见主家?”
家丁小刘本来是不准备放行的,但思索一二后觉得这女学生态度诚恳,措辞谦和,举手投足间气质说不上来的高华,还是民国高校的大学生,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家的姑娘,他个小仆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他眼骨碌一转,前前后后想来一遭,还是先将她带给李管家看看好了。
面上他恭敬出声:“姜小姐,奴就是个小仆,做不了什么大主,不妨我带您瞧见瞧见我们府的李管家,您到怹那说说?”
那女学生很好讲话,直接点头就说好。
小刘松了一口气,暗叹道:不愧是新政府下的学生,就是知礼懂礼些,比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公主”听话多了。
小刘领着姜笙穿过外院,七拐八拐地弯去,画廊榭台,钩心斗角,是个定定雅致古意的宅子,连姜笙一个见过不少精致的苏州园林的人都觉得这个府邸实在是漂亮,有着独属于曾经天子脚下紫禁城的贵气。
姜笙暗叹,不愧是前朝的皇戚国戚,这宅子不是平常的官宦人家可以享有的。
但她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出于良好的教养并没有东张西望,只是心中赞叹一番。
那小刘是个精明的,也有结交权贵的心理,见到那女学生细不可查的小表情,也卖给人情解释道:“姜小姐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娘子,怕也是看出了咱乌府的精妙绝伦之处。仆也不掩着,对于主家也是怀着骄傲的。这乌府的设计是咱老太君亲手操刀,仿苏派园林的精致,又混合了咱北朝边儿的肃穆,实在是顶顶妙的!”
姜笙一听,居然是这位老太君亲手操办的,在前朝,女人家在夫家的地位可是不高的,除了那位太后,还真是少见这么雷凌的女子,看来这位老太君在家族中掌控的权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大到连家中最重要的府邸都能一手操办,实在是不一般。
思索间,姜笙提起了胆子。
她可不能露怯,丢了言先生的脸。
不知不觉中,到了中院,来到了乌府的管家面前。
李管家正在前堂料理府中事务,他底下大大小小的家仆正静静地挨训,个个如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领路的家丁瞧着了,心里直哎呦,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平常没什么事的李管家还好说话今儿个是怎滴,头次领个人怎么还碰上火烧子了?!
家丁后头还候着姜笙,又不好直接撂下人跑,但是管家还在气头上,怎么领着人上去?
家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跟炭烧似的火急火燎。
他面色如常地转身,略带歉意地对那个好脾气的女学生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姜小姐,咱府上的李管家正有事私话下人,不便多打扰,要不咱们在这等候一会儿,待人气消了再去?”
没想到这个一直柔柔和和的女学生却拒绝了他,虽然语气依旧温和,但态度是不宜察觉的强硬:“多谢小哥了,但姜某实在是有要事相告,只能提前致歉了。”
她看着这个家丁,明明是请求,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还望小哥海涵一二,帮某通个信,某感激不尽。”
人话都这个份上了,家丁也不得不从,而且他心里隐隐发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女学生居然还是个硬茬。
家丁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自然不敢硬碰。
只能硬着头皮上:“那……也行吧。”
*
姜笙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这个硕大的府邸真正的主人——芈老太君,前朝十二亲王之一的果亲王亲母,位尊权贵。
她被迎进私密性很高的中堂内,远远便瞧见了高座上端坐饮茶的老夫人,周身气度端庄大方,一袭典雅高华的旗人服饰,足蹬瓷瓶高脚鞋,头戴步摇金钗,腰系金丝碧玉环佩,从颈子到足边,严严实实的。
姜笙认出,那可绝对不是民国时期改良版的旗袍,而是正儿八经的旗人旧饰。
还是品级极高的旗服,从那蜿蜒起伏的图纹中还能依稀窥见主人的尊贵身份,窥见那个奢靡朝代的余辉。
姜笙向前鞠躬作礼,态度谦和,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姜氏笙,拜友人言不迁之托,欲将重物递予老太君。”
老太君在听到言不迁的名字时眉尾就高高地挑起,这才放下手中的青玉案瓷杯,客气地温言道:“原来是言小友的朋友,是老朽怠慢了——来人啊,给姜姑儿上茶。”
那高位的老夫人声似珠玉,温言轻语:“姜小友不妨坐下来同老朽聊聊,也让老朽晓得言小友今日状况如何了。”
姜笙也没做过多的推拒了,依言落座。
从芈老太君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小姑娘紧抿的唇角,年轻的花靥上带着超越年纪的稳重。
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三年前同样坚韧的小丫头,一样的稚嫩,一样的让人忽视年纪的沉稳。
她思及此,不由轻笑。
低头抿了口清茶,轻轻吹拂上面飘起的绿叶,一两片,二三点。
姜笙抬头,音线平稳,去头遮尾地讲了出来,半真半假间,简单说明了言不迁的伤势,至于这原因,姜笙只字未提。
芈老太君何等聪明的人物,沉浮官宦几十载,见过的人物数不胜数,面对小姑娘的隐瞒到也没问,装个不懂。
只是……
她皱起眉头,带动了脸上的细小尾纹,有些显得出这个年纪的老人的苍老,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不似先前的淡定。
她手上的老佛珠停止了拨动。
她原先以为这言飞雪是有什么棘手的事,万万处理不了才来寻她,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伤势严重,甚至忧及性命。
言飞雪啊,言飞雪啊!你真是……哎…
芈老太君叹了口气,接过了姜笙带过来的黑匣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起来。
她曾问过当年那个小姑娘,唤什么名、叫什么字?
当时,小丫头说什么来着?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殊风限清汉,飞雪滞故乡。”
言姓名不迁,字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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