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丁水镇（8）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切的因果。

        轰隆，轰隆。

        一夜的惊雷，一夜的暴雨。

        直到清晨才渐渐停歇，芭蕉的叶间滴落着水滴，绽放在土壤上，滋润的草的嫩芽，迸发着生的气息。

        茅屋前的几棵竹子昨天夜里被雷劈倒了，22岁的赵春生披上衣服走出了茅屋。那几棵倒了的竹子离他种的一棵山茶树很近，他担心山茶树会被压倒。

        经过一夜的雨打风吹，原本满枝娇红的山茶树枝头只剩下了一两朵残花。满地的山茶花瓣覆盖在茶树下，带着昨夜的雨水，依旧娇红可爱。

        一月天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赵春生皱着眉，不过还好，山茶树没有什么大事。母亲去死后，他变卖了房产和所有的东西，只留下了一堆的书，还有这棵母亲亲手种下的山茶树。他买下了这山林里的小茅屋，日夜苦读，对着这棵茶树吟诗作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他唯一的消遣。

        地上的花瓣似乎轻轻的动了一下，赵春生这才发现，花瓣底下好像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与土地几乎融为一体。黑黑的，小小的，赵春生蹲下身子，拨开花瓣，居然是一只被烧焦的小狐狸，小狐狸轻轻的颤抖，然后，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一会儿，就闭了上去。赵春生抱着小狐狸进了屋。

        那夜的雷劫很疼，劈的小狐狸简直绝望，它是一只被抛弃的狐狸，是这片山林里唯一的狐狸，懵懵懂懂的，按照脑海里的传承跌跌撞撞的修炼。这是它狐生的第一此雷劫，狐狸的尾巴越多，雷劫就越恐怖，而它有着六条尾巴，没有别的族人的护法，它只能硬生生的扛着。

        可是，真的好疼啊，我可能要死了吧。

        它想着，既然要死了，它想死在自己喜欢的山茶花下。半山腰的竹林里有一间小茅屋，茅屋前有一棵好漂亮的山茶树，上面满满都是又大又红的山茶花，小狐狸好喜欢。茅屋的主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书生，好讨厌，经常从窗外看他的山茶树，还老是奇奇怪怪的和树说着话，它每次都只能远远的偷看着，偶尔偷偷跑去摘一朵，生怕被他发现。挨过最后一道雷劫，小狐狸倒在了山茶花下。

        它想着，就是是死，也是幸福的了，只是它还是有一点点遗憾，它还想着要是熬过了雷劫，就要去找爸爸妈妈呢，毕竟其他的小动物，连黄鼠狼都有爸爸妈妈，可是它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劫后余生，它睁开眼睛，是那个讨厌的书生，他正俯下身看着自己，身后是碧蓝如洗的晴天。

        身上还是很疼，疼的它睁不开眼睛，但是它能感觉到，那个讨厌的书生把它抱进了屋，给它轻轻的上药，每天按时的给它换药。它感觉自己开始变化了，混沌的脑袋开始慢慢清明，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热热的，暖暖的，它开始可以听懂书生说的话了，听懂了书生每日的念叨“小狐狸，你是妖怪吗，怎么会有六条尾巴。”“小狐狸，你怎么开始发烧了。”“怎么办小狐狸，这种草药好像对你没有用。”“小狐狸，我会治好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书生都回来的很晚，但是还是会按时给它换药，没过多久，它感觉到书生用布包着它下了山，听见书生祈求兽医馆的人帮自己治病，“求求你了大夫，它一直在发烧，已经烧了好几天了，伤势也不见好转，您一定要帮我治好它。”听见路边的人对书生的议论，“啧啧啧，那就是那个天天在山里读书还落榜的赵春生是吧。”“自己都天天吃野菜，还来给野狐狸治病，真是脑子有病。”书生抱着它默默无声的回去，小狐狸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可惜现在的自己没有毛了，不然好想轻轻的蹭蹭他。

        它可以睁开眼睛了，书生有点高兴，“小狐狸，你好点了吗？”“对不起小狐狸，我没有钱，只能给你上这种草药。”“小狐狸，你一定要好起来。”它开始慢慢好转了，烧焦的外皮脱落，长出了新的嫩肉，慢慢长出了新的白猫，可是体温还是很高，书生一直在为它担心。

        一个二月的下午，它化形了，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打量着自己人类的腿，白腻修长。她化成了一个人类的女人。

        书生采药回来，推开门的瞬间，怀里的药惊的掉落在地面，小狐狸见他回来了，灿烂一笑，想走过去，但是还是很不适应，刚刚站起来，又跌坐在了床上。书生反应过来了，赶忙用袖子挡着脸，脸红的像山茶花一样，说话的结巴了“姑姑娘，快快快快用被子盖上！”小狐狸有点疑惑，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开始尝试着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盖盖上了。”

        书生这才放下衣袖，脸还是很红，低着头，不敢直视她“姑姑娘是何人，怎么在我的屋里？”“我是你救的小狐狸呀，我化形了。”小狐狸笑脸盈盈“给我取个人类的名字吧。”

        赵春生红着脸，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美人，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秋水为肌玉为骨，是难言的绝色，小狐狸的皮肤很白，可能是刚刚痊愈，是偏病态的惨白。他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常年生病，皮肤也是这样的白。他脱口到“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要不，你就叫白虹吧。”

        “好，书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赵春生。”

        白虹坚持要给赵春生报恩。“我也没有父母，刚刚化形哪也不能去，就让我留下嘛~”赵春生真的很穷，白虹只能穿着赵春生的旧衣服。平时帮赵春生研研墨，出门摘摘浆果，捉捉兔子什么的小动物，还学会了取火。赵春生没事的时候就会和她讲讲做人的规矩，并且告诫她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狐妖的身份。而且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的摘漂亮的山茶花了，她好喜欢山茶花，好喜欢那种娇艳的红，特意把自己的衣服也染成了红色。从此青绿的山坡上，经常有一抹红色的身影蹦蹦跳跳。

        后来，赵春生再一次落榜，在屋子里沉默了一周，突然就想开了，决定做起茶叶生意。

        他卖了所以的书，还找刘老爷借了款，在后山种起了茶树。

        可是他的生意并不好。请不起专业的茶工，茶叶的采摘翻炒等等工作都是他和白虹一起做的，所以产品质量和其他茶商有点差距，价格又差不多，很多铺子都不愿意要他家的茶叶。他又是第一次做生意，性格又善良老实，之前一直是书生，又带着点清高，不懂得也不愿和别人讨价还价，一大堆的成品茶叶堆在家里卖不出去。

        刘老爷开始派人上门来催债了，来催债的家仆趾高气昂，眼神轻蔑，言语羞辱，他每次都只能赔着笑脸应付。他开始失眠，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着。

        白虹很心疼他，决定一定要帮帮他，可是，怎么帮呢？

        她给赵春生留了一张纸条，就一个人跑去找了那个一直解决赵春生的茶叶的茶铺老板。

        老板是一个留着八字胡子的中年男人，见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半夜来找她，眼里直放光，连忙邀请白虹进了屋。白虹双手握茶杯，面对老板垂涎的目光，不由得扭捏。“您好，我来是想问问您，为什么不要赵春生的茶叶呀。”“嗯？小娘子是为了那赵春生来的？”“嗯嗯。”“哈哈哈，小娘子这就不懂了，赵春生的茶叶虽然不错，但是也不特别，与其要他的茶叶，我还不如要其他合作久的茶商的。”“那怎么样才能让茶叶特别一点呢？”

        老板垂涎的看着面前一脸单纯的白虹，不怀好意的说到“小娘子要是今晚留下来陪陪我，我就告诉你，嘿嘿嘿。”说完，大胆的握住了白虹的手，白虹大惊，面对老板快要流出口水的脸，由衷的感到厌恶，但是想到已经愁眉苦脸了这么久的赵春生，她又忍了下来。

        老板见白虹没有怎么反抗，嘿嘿直笑，越发的大胆，一只手放在了白虹的大腿上，另一只转去摸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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