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行人赶了一上午的路终于是到了褚国边界，尹正在这里停下便不再相送。这处边界关口绵延数百里，而又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南北直贯险路，为褚国消耗数代人力物力修建而成。

        若是庄国要打进来则必要通过此关才能入境，否则走南边的断崖山路或北边的渡河水路如果遭人设伏则更容易全军覆没。

        侍卫用托盘放了三座金杯，尹正用手遮挡风沙为酒壶它们一一倒酒。

        无名下了马车，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只见周围草木不生，尽是戈壁荒漠，前方还有一处重兵把守的关口。

        因为没有草木抵挡，这里的风吹的极为肆意张狂，一阵狂风吹过扬起成片的风沙。

        尹正用衣袖护住托盘上的美酒，倒好后上前递给他们二人。

        “大哥，二哥，前方就是褚国出去的关口了，恕三弟只能相送到这里。”尹正说话的声音因为风沙遮蔽而显得断断续续的。

        吴阙接过酒杯后扯着嗓子道：“二弟也早些回去吧，只管等那边传来的消息。”

        在尹正的带领下，三人一起把酒杯举过头顶，后一饮而下。

        吴阙喝过后只觉得一杯酒里掺了半杯黄沙，顿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随后尹正下令开关，守关的士兵得令后开启吊门的机关。卡卡卡卡卡卡……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在十几人排队一起拖动下缓缓带动齿轮旋转，关口大门则被带动一点点的打开。

        呼呼呼……随着关门打开，如狂狼般的疾风透过越来越大的关口吹进关内，带起漫天的风沙。而待到完全开启后，风沙又悄然停下，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尹正抖落身上薄薄的一层风尘，毫无征兆地朝着无名二人跪下了……

        “三弟，您这是做什么啊！”吴阙有些被尹正的举动吓到了。

        尹正行了叩拜之礼，随后被侍卫搀扶着起来。

        “二位哥哥此次行程宛若入龙潭虎穴凶险至极，你们为了褚国的江山社稷可以如此付出，我仅仅叩拜而已有何不可，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尹正说罢仰天长叹一声：“朕从前过于昏庸无能了，导致这褚国的江山社稷微危，但奈何美酒和美人终日相伴，麻痹了自己，忘却祖辈居安思危的教诲，今日出城才得见民间破败疾苦……”

        尹正激动之时痛哭流涕，好似一个逍遥浪子幡然醒悟。

        吴阙看见尹正这副模样不知说些什么，心中稍稍起了些波澜……

        “陛下保重。”

        眼见城门大开，无名和吴阙二人也不再多说，朝着尹正作揖后上了便马车。

        “驾！”啪的两声皮鞭脆响，两匹马儿在车夫皮鞭的驱使下带动马车加速朝着关外的荒原行进，紧随其后一小队护送的侍卫也跟着一起去了。

        尹正抹干眼泪，望着马车背影和后面留下的车辙久久没有离去。

        直至他们彻底的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尹正才下令放下了关门。

        车棚里除了计划里要带的宝物还备有一些干粮和盛满水的容器，足够他们这一路上的消耗。虽说马车里装了这么多东西但是依旧很宽敞，他们甚至在两侧躺下休息。

        无名与吴阙相向而坐，皆沉默不语，而赵乾则缩坐在马车角落数自己的手指。吴阙望着闭目养神的无名，无意间扫过他的宝剑。

        “无名兄，能借你的宝剑看一看吗。”

        无名睁开眼看到吴阙期待的目光，犹豫了片刻，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妥，便把青冥宝剑解下来递给了他。毕竟此刻他们已经算是生死之交了，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

        噌的一声，宝剑出鞘，露出一截剑身反射出吴阙惊异地表情。

        吴阙生在褚国武将世家，也是自幼习武之人，对刀剑自小便耍地有模有样，长至成年而进了皇宫禁军，而后依靠自身实力官拜禁军统领，期间也见识过无数罕见稀有地刀剑武器，但是削铁如泥而又藏匿锋芒地宝剑他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把好剑！”吴阙望着宝剑赞叹不已，眼中尽是珍惜羡慕之情。

        “此剑可有其名？”他抬头问无名。

        “名为青冥。”无名淡淡道。

        “青冥……”吴阙听到后嘴角微微抽动，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了？”无名问道。

        吴阙回过神来，继续赞叹道：“青冥，好名字！此剑出鞘青光幽幽，寒气冥冥。叫做青冥甚为贴切！”

        之后他虽显得有些爱不释手倒也没有出格，只是端详把玩了片刻之后就还了回去，无名也没有在意。

        马车就这样在路上碾过地上的戈壁沙滩晃晃荡荡地走着，前面还有一队护卫开路。

        车夫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凉地界悠哉游哉地唱起了歌谣。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随行的士兵们由此想起了家乡的亲人，他们大都是从都城外面其他地方征集而来的农民子弟，这种歌谣他们幼时时常听到劳作的大人们哼唱，因此一时间便起了思乡之情和车夫附和着长了起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

        夕阳西下，车马迎着落日的余晖向西赶路的场景在这戈壁沙漠的映照下显得颇为悲壮和诗意……

        逐渐地，天色暗淡了下来，天空隐隐约约开始闪烁出星光点点。

        随之而来的是气温快速的降低，荒漠的气候通常都是十分两极的，白天宛如火烤般炽热而晚上又阴冷如入冬。

        马儿很快就感受到气温的变化，它们的气息都有些颤抖了。

        “哧，哧……”马儿鼻子那里因为降温也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白气。

        马背上的士兵们赶了一天路也都疲倦了，大都耷拉着脑袋骑在马背上。

        吴阙看着外面天色悄然黑下来，想着赶了一天路应该歇息歇息了，更何况外面骑马的士兵可能一天都没有进食了，于是下令停下来休息调整。

        噗嗤，火折子点燃了干草燃起一团火焰，士兵手护着这团火苗用它再引燃摆放好的木堆，随后在寒冷的沙漠里突然照亮了一处。

        木柴在火焰的侵蚀下噼里啪啦的响起来，火堆燃起来后，士兵们又在上面架起来一口铁锅，放了水准备用自带的干粮食物做饭。

        黑色的沙漠中只有这一处亮光，远处不时地传来野狼的嚎叫，士兵们虽然休息在这里但是却时刻保持着警觉。

        无名呆在马车上一直没有下来过，吴阙则去了某处亮光照不到的地方方便。

        马车里无名丹田中气息涌动，师父内功虽然通过手臂不留余力地传给了他，但其中大半他都还没有精炼为自己的修为。

        无名所练的流觞孤影剑法，以剑技来讲，他在登封境界几乎已经修到了这一层的顶峰，若想再往上突破就需要心法内力的修为再上一层才能领悟更深一层的剑技奥义。

        心法内力境界大致为：修身，化气，化虚，化神，合道。

        无名心法修为在义父内力的加持下即将踏入化神境界，但就仿佛一差那么临门一脚未有突破。这种时刻往往越是不能急躁索求精进，因为稍有差池恐怕前功尽弃。

        ……………………

        远处高耸的沙丘上，一个黑色的影子远远看到了远处的火光，旋即用手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嘘！”响亮尖锐的声音响彻这片荒凉的土地。

        黑色的沙子下面有几处流沙在涌动，似乎有东西飞速的穿过。

        仅是片刻，黑影后面便从沙子里又冒出来几个人。

        自从前几天鬼仆和少宇遇害后孤寒则派了鸦雀来每日监视这片土地，抓捕来往的闲杂人等，然后严刑折磨妄图得到线索……

        鸦雀的眼睛天赋异禀，可以在黑暗的夜里看清远处的场景，甚至能准确说出人的衣服褶皱。

        他瞭望后惊异的发现，这是来自褚国的一伙官兵，顿时起了杀意。

        “给我去杀了他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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