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卓一扬看着台上俊秀如竹的少年，微微弯弯嘴角。少年一开始十分紧张害怕，全身僵硬的从台后走出，眼睛更是低垂着不敢看台下，手指也有些发抖，小提琴拉出来的音色有些晦涩喑哑。等走到了台中才稍微抬了抬眼，可还是不敢乱看，目光直接扫到卓一扬说的位置后，眼神一亮，像松了口气般，整个人不再神经紧绷，慢慢放了开来。随后琴声越来越悠扬，少年渐渐进入状态。

        刚开始台下还是有些吵闹的，等少年一出来时就安静了下来，小提琴的声音回荡在礼堂里，凄美悠扬。那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

        众人都沉浸在这优美的曲调和动人心弦的美妙音律中，只有卓一扬一直看着拉琴的少年，目光深邃。

        明景溪被他一直盯着，刚开始还觉得心安，可是久了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微抿了下唇，感觉脸上有些发烫。那人的目光幽深的好像要把自己吸进去似的。

        一曲罢，明景溪连忙谢礼下台，等众人回过神来纷纷鼓掌，掌声如雷鸣久久不息。

        轻轻喘着气，明景溪闭着眼努力平复纷乱的心跳，握着小提琴的手满是冷汗。等卓一扬找来时，就看到少年一副仿佛劫后余生的模样，心里头的疑惑不由得加深。

        明景溪一张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先是一愣，然后脸又迅速爆红。咬咬唇小声的叫了声，“卓一扬……”

        “真有这么害怕？”卓一扬摸摸少年额头，上面满是细细的汗珠。

        少年眼神闪了闪没接话，他是真的害怕，可是这人这样鼓励他，第一次被人这样鼓励……他不想让他失望。在后台时他鼓足勇气上台，心里慌张的不得了，可是看到这人专注的目光时却意外的平静下来顺利地完成演奏，即使这样，他还是害怕的。但……“我做到了。”虽然不完美，可是他是真的做到了。

        “嗯，礼物很好，我很喜欢。不过……”卓一扬挑眉，“下次只能演奏给我一个人听。”

        得到认可，少年微微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十分好看。

        还真是容易满足……卓一扬暗叹一声，看着少年的目光柔和。

        “卓一扬，谢谢你。”少年脸色微红的抬眼看他，眼神清澈，满是认真。

        “嗯。”卓一扬把小提琴还回去，转头问他，“回去吗？”

        明景溪摇摇头，低声道：“不想回去。”语气有些不高兴和尴尬。

        原来也是有脾气的啊，卓一扬低声道：“那陪我下去走走？”

        明景溪点点头，跟着他从后门下去。

        晚风习习，吹着人很舒服，还有淡淡的花香味飘来，令人心情不由好上几分。

        小路上树影阑珊，许多人在散步，三三两两的人经过他们身边时，竟有许多人出声与卓一扬打招呼，“卓师兄”“卓副会长”“卓同学”“一扬”等，明景溪一路下来就听到了五六个称呼。

        “这些人你都认识啊……真好。”明景溪小小声的感慨了句。

        少年话里的羡慕令卓一扬眸色暗沉，“怎么？”

        “好历害啊……”不像自己一样，什么人都不认识，也没有朋友。

        “你也很厉害。”卓一扬淡淡道。

        咦？少年瞪大眼怀疑的看着他。卓一扬拍拍才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的头，“你才十六岁。”

        明景溪脸红了红，“才没有……”这时他才注意到两人身高的差距，还真是……

        “需要查身份证吗？”卓一扬心里失笑，“吃多点饭，不然长不高。”那天在饭堂，他可是看到了少年剩了很多饭。

        不好意思笑笑，明景溪看着身边高大挺拔的人，“我以后也会长你这么高！”

        本来不想打击他的，但看到那双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满是自信，不由道：“我是北方人。”

        呃？少年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卓一扬抓过他的手往自己手上一比，那骨骼纤细的手掌完完全全被自己的大手包裹住。“虽然不是绝对，但总体来说，北方人普遍比南方人高大，就你这骨架，呵……”

        明景溪被他抓住手时就愣了一下，又听到这样的话，脸又再一次桃红遍地。这人……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的！

        仿佛为了再次印证他想法的真实性，卓一扬用另外一只手捏捏他光滑的脸，“还是这么爱脸红啊？”

        那低低的语气里带着的揶揄令明景溪耳根都红了，有些慌乱的挣脱他的手，“才……才没有！”

        呵……卓一扬淡笑，眼睛注视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少年，心情很好。不知为何，与少年在一起，心情总是愉悦的，就是被别人说的面瘫脸也总是自然而然的就笑了。

        抓过少年被挣脱的手，卓一扬声音低沉的问：“身体不好？怎么手这么凉？”

        少年手动了动想挣开，可那大手抓得紧紧地，只能红着脸道：“嗯，我是早产儿，体质是比别人差了点……”这人的手很暖，那温度从手心传来，似乎要熨到心里去。

        卓一扬眼神暗了暗，眉头轻皱。看到他眼里的担忧，明景溪心里一暖，笑笑，“身体是比别人虚弱了些，不过没什么大碍……”

        点点头，卓一扬又问道：“在学校还习惯吗？宿舍的同学怎么样？”

        “还好……虽然刚来还不大习惯，不过现在熟悉了也没什么。宿舍的同学都很友善……”明景溪一愣，淡淡的道。

        卓一扬一直盯着他，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想到少年之前还被欺负来着，皱着眉拿出手机，“电话多少？”

        “158*******”明景溪下意识道，没想刚报完手机就响了起来，《天空之城》的轻音乐很是好听。

        “我的电话，有事就打给我。随时都可以。”卓一扬看着少年惊愕的脸道。

        看着手机里陌生的号码，明景溪握着手机的手一紧，避开卓一扬深沉的目光低头把号码设置成快捷键2。这是他手机里存的第二个号码。

        心里暖暖的，像被温水泡过，有些发胀，涨得连眼眶都红了。

        “卓一扬……”少年闷闷的声音传来，卓一扬微侧头看他。

        “认识你真好。”

        摸摸少年的头，卓一扬淡淡的“嗯”了声。

        夜风吹过，花香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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