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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江城回暖极快,但夜里仍旧有些凉意,晚风裹挟着长江的水汽,吹得顾辛夷的头发飞扬起来,她正在埋头奋战烧烤,头发总是扑到她的脸颊,她只能一只手束缚着头发,一只手拿着烧烤棍子。
她很少吃烧烤,特别是如此大分量的烧烤,但现在她吃得很满足,因为辣,很辣很辣,她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流眼泪。
秦湛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把车停在路边,就朝她走来。他是很生气的,下午做完饭,他在微信上叫顾辛夷回来吃饭,她没有回应,他打她电话,提示说已经欠费。
秦湛立马给她冲了话费,继续拨打,她也没有接,一连打了十几个,全是嘟嘟嘟的声音,漫长的回响让他心里火烧火燎。
他想继续用他在她手机里装得定位病毒来找寻她的位置,刷新了半天发现人进了交警队。
天!不过是让她带着丁丁去了医院,怎么就进了局子里?
难怪不接电话!
秦湛气的肺都快炸了,可再生气,想到都这个点了,顾辛夷定是没有吃晚饭,也还是认认真真地用保温桶装了米饭菜,这才开着车去交警队领人。
江城面积宽广,大大小小的区之间错综复杂,秦湛对江城其它区域也不甚了解,他照着导航走,路上还是堵了半小时的车才开到区交警队附近。
秦湛很有礼貌地询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他,这一片是江城武昌区郊区,正在新开发,平日里也很少出什么事,今天就出了这么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出租车撞上了护栏,人现在就在后头做笔录,至于都有些什么人,小警察不清楚,他也是晚上才上班的,刚交接。
小警察还告诉他,现在上面对交通事故处理这一方面抓得严,虽然不会给什么重大经济处分,但必须得接受教育,谨防再犯。
秦湛一路上被堵车憋闷地不行,可这一会儿听了小警察的话,就没了心思憋闷了,全是担心。
顾辛夷是个乐天派,可在怎么样也是个没进社会的小姑娘,大晚上进了局子里,不知道得有多害怕呢!再让这群警察们一通教训,眼泪一定像金豆子一样流个不停。
秦湛只是想着这样的场景,一颗心都拧巴起来。
夜里警察局人也不多,来往间皮鞋声音就愈发响亮了,秦湛在外头等着人做笔录出来,想着就算以后顾辛夷再调皮再爱戏弄他,他也不生气了。不就是一根香蕉和一只胖成猪的阿拉斯加犬嘛!她想吃香蕉,他就给买,丁丁不想减肥,他也准奏。顾辛夷还是一个小姑娘,他比她大七八岁,是该让着她。
他愧疚地想了半天,就有人从问询室出来了。
是个焉了吧唧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青年,穿着破洞牛仔裤,头发黄黄的,跟在警察后头傻愣愣地不敢说话。
秦湛再往后头看了看——他家媳妇不见了!
秦湛撞墙的心都有了,可定位显示,顾辛夷人就在这里啊?
秦湛忐忑地又拨通了顾辛夷的电话,手机响了,他循着声音看去,警察手里拿了个密封袋,手机就在里头闪烁不停。
见他神色不宁,加之他还拨通了电话,警察也知道他和手机的主人有关,便主动询问了前因后果。
警察告诉他,这辆出租车撞上护栏时,上头还有一个女孩和一只白棕色相间的大狗,但因为和事件没有本质关系,便放她们走了,不过在搜查出租车时,才发现女孩的手机遗落下来。
警察说完就把手机还给了秦湛,这手机桌面明显就是秦湛和顾辛夷的合照,给了秦湛自然是错不了。
秦湛又问了事发地点,再问了二愣子司机一些情况。
小司机也老实巴交地配合:“她当时挺不开心的,她的狗也不开心,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湛记下,虽然急切,还是和警察以及小司机道了谢,跑着冲出局子,开着车去往事发地点。
顾辛夷没有带手机,他想要找到她难度不小。他叫她的室友以及老陆老伍金三胖都留意,如果她回去了,就打电话告诉他。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给他发来消息。
现在夜色已经很深了,浓稠的乌云盖住了星子,郊区亮着零零星星的灯光,到处是仍未完工的楼盘,吊车在连夜作业。
秦湛开得很慢,他开着窗户往外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因为车辆少,他开的慢,也没有人抗议,白色的护栏在他眼前滑过,似乎连绵不断。
他找寻了很久,车窗在夜风的吹拂下都染上了薄薄的霜。他用毛毯把保温盒盖住,减少热量的流逝。
在事发地往前开了近一公里后,他才找到了顾辛夷的身影。
工地周围开着大排档很受工人们的喜欢,棚子搭建地很大,人也多,大口大口地喝酒抽烟,顾辛夷就坐在边缘,缩着身子,白色的裙摆都染上了灰尘。
丁丁也缩在她的脚边,和出门时候不同,这时候的丁丁灰头土脸的,长长的绒毛拧在一团。
秦湛把车停在了附近,他关门的时候,把车门撞的震天响,还狠狠地踹了一下车轮。
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在面对顾辛夷的时候一定要冷静,要冷静,要听她说完。
秦湛是要气炸了,他更是要急疯了,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着急,就算是他的博士论文数据出错,需要重新计算,也没有这样让他急躁。他一路上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的念头闪过,年轻女大学生受害事件一件一件地蹦出来。
烧烤摊亮着白炽灯,塑料顶棚被风吹地“咔咔”响,秦湛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大步走过去。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硬下心肠,要告诉她,女孩子晚上在这样的地方很不安全;要告诉她,独自出行的大学生出事故的概率有多大;要告诉她,不能因为生闷气,就不接他电话,不理他……
工地上都是外来讨生活的年轻人和中年人,顾辛夷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成为了他们打量关注的焦点。
秦湛握紧拳头,手心都被自己的掐出了痕迹,他走近顾辛夷,顾辛夷也没有抬头看他,反倒是懒洋洋的丁丁,冲他嗷嗷叫了两声。
顾辛夷也说:“我男朋友等会就来了,离这里远点。”
他都在她边上站了好一会了,她才反应过来!这预警能力也太差了吧!冲他说话也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唯一值得夸奖的就是她还知道她可以拿男朋友当挡箭牌,但他要是没有找过来呢!他要是没有过来,她知道她有多危险吗?
秦湛就火了,冷冷地教训她:“我怎么不知道,我等会就来?”
顾辛夷听到这声音就抬头了,她嘴里还塞着刚咬下来的烤肉,嘴边沾了胡椒粉辣椒粉,嘴巴肿肿的,眼睛也肿肿的,眼泪珠子还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头发也乱糟糟地。
秦湛看到她这副惨兮兮的小模样,心里的火气就消下去了一大半,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严厉了,也太冷了,他应该好好说话的。
他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替她擦擦这张小花猫似的脸,顾辛夷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放下爪子里的烧烤,猛地扑到他怀里,小声地哭了起来。
秦湛被她撞了个满坏,腰被她牢牢抱住。
他开始慌了,手足无措。
顾辛夷从来不会大声哭泣的,这和她的家教有关,她小时候虽然顽皮,但岑芮还是希望她成为一个优秀的淑女,她被教育地很成功,哭的时候没有嚎啕,只有豆大的眼泪往下落,一点一点,打湿他的衬衫,然后浸透他的皮肤。
秦湛只感觉她的眼泪像是冰刃,扎穿了他的心脏,有血液汩汩地流出来。
他想起小司机的话,说她在车上心情不好,心事重重。他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而烦忧,不管如何,他希望能够替她分担。
秦湛不在的时候,顾辛夷想哭,她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被辣的。
但秦湛来了,她还是想哭,她找不到理由,但她就是想抱着秦湛哭。
来到烧烤摊不久,她就后悔了,周遭全是陌生的人和环境,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不甚友好,她摸了摸手机,手机也不在了。她想离开,可丁丁很饿,对着一盘子烧烤挪不开脚步。
她很害怕,又很想秦湛,想听秦湛说话,想他来接她回家。
像是听到了她的祈祷,秦湛真的来了,尽管他脸色不好,尽管他凶巴巴的,但他还是来了。
顾辛夷心里的委屈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抱着他不愿意放开。
秦湛听她哭了好一会,他的衬衫都快湿透了,渐渐地,她的哭泣声音渐小,他才顺势坐在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他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拍打她的背部。
丁丁也不嚎叫了,似乎是认出了他,叼着盘子挪到他脚边,也小声的呜咽。
一人一狗都委屈地不行,秦湛叹了口气。
顾辛夷很少在他面前哭,哭得最厉害的有两次,第一次是和室友贾佳吵架,一个人躲在冷饮店里混吃混喝,第二次是他们结合,她疼得掉眼泪,现在是第三次。
秦湛心里准备好的教育她的说辞现在都不见了踪影,他替她整理好乱糟糟的长发,突然很愧疚。
他觉得她没有保护好她,他如果没有让她带着丁丁出门,就不会遇上交通事故,也不会深夜了还没有回家。
他看了看桌上红艳艳的烤肉和凝了水珠的冰镇啤酒,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我们不吃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羽毛落地。
顾辛夷已经不哭了,但她不敢抬头,她刚才哭得太惨了,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她拉着秦湛的衣角,摇了摇头:“我,我要吃完的。”
她不愿意抬头,秦湛也不勉强她,继续安慰她:“吃这些不好,明天你会长痘痘的。”
顾辛夷是个爱美的小姑娘,秦湛历来用这一招对付她很管用,但现在顾辛夷还是拒绝:“我点了一百串,要两百块钱,还有啤酒,加起来老板说给我抹了零头,要二百五。”
二百五。
秦湛觉得顾辛夷就是个二百五,他把这些烧烤推到一边:“偶尔浪费一次是没有关系的。”两百五十块他还负担得起,他叫了老板过来结账,但他一般不带现金,只带卡,老板这里不刷支付宝也不刷卡。
“我有钱。”顾辛夷吸了吸鼻子,还在打嗝,她从挎包里拿出两百五十块给了老板。
收了钱,老板自然开心,秦湛又叫他把啤酒拿走,老板就更开心了,点了还没有开瓶,可以继续卖啊。
顾辛夷看着老板收走了两张红叶子一张绿叶子,又趴回了秦湛怀里,呜呜咽咽地哭。
“怎么了?”秦湛拿她没办法,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我,我还没吃饱。”顾辛夷觉得很丢脸,“我就只有两百五十块了,呜呜呜。”
秦湛听了她委屈的理由,更是哭笑不得,拍着她的背道:“没吃饱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不吃两百五十块的,咱们吃一千块的,怎么样?”
秦湛纯粹是想安慰她,但这一千块实在是顾辛夷心里的痛。
她搂着秦湛的脖子,把苦水吐出来:“叫兽,我今天花了一千七百三,都没有吃东西。”她眼睛里含了一泡眼泪,看了秦湛许久,才小声地询问:“你家里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秦湛心思敏捷,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问:“你今天碰见谁了?”
顾辛夷垂下眼眸,不说话。
她的睫毛颤颤地,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窝子。秦湛在脑海里筛选了一下人物,笃定地道:“我小姨。”
顾辛夷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听到这个名字,她又不开心了,把秦湛搂得更紧了一些。
丁丁也在地上叫唤,很敏感地炸毛,难得展露阿拉斯加犬的威慑力。
得,这是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秦湛心思比顾辛夷多了好几十条道道,顾辛夷心里想一层,秦湛能想十层,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知道小姨找了顾辛夷说了什么。他小姨不好对付,顾辛夷碰上她吃不了好果子。但秦湛没有点明,他要等着顾辛夷自己和他说。
顾辛夷抱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哼声,她用余光瞥了瞥他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来。顾辛夷也憋不住了,只能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从去宠物医院,到碰见小姨,然后用餐交流,到打了10086解闷,最后交不成话费准备回家,路上遇上事故,事无巨细,一一说明。
秦湛还是沉默地听着,只是眸色越来越深沉。
好不容易说完了,顾辛夷又悄悄去看他的神情,巴巴地等着他开开尊口。
和秦湛交往不久,但她也知道秦湛的脾气,越是安静就越可怕。
“你没话费前还可以给我打一个电话,为什么最后打给了10086?”秦湛轻声开口,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问什么问题都好,就这一个,顾辛夷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湛哼了一声,他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你是觉得,那好歹是我小姨,你跟我告状,我不会帮你,对不对?”
顾辛夷眼眶红红,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
“那是什么?你说,我听着。”秦湛敲了敲烧烤摊摆着的拉伸桌子,好整以暇地听她解释。
顾辛夷瞅着他严肃的模样,扁扁嘴,又趴进了他怀里哭,哭到后头打上了哭嗝,好不可怜。
秦湛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吓到她了,他拿出气势来,一屋子见多识广的博士生都害怕,恨不得夺门而出,他用这样的威吓对待顾辛夷,确实是过了。
他闭眼叹息,用纸巾给她擦脸:“兰兰,我今天真的很生气,但我生气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你和我小姨的争论,而是你出了事情,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以后的丈夫,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你都应该告诉我,不管如何,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你才是要和我走一辈子的伴侣。你可以对我发小脾气,可以对我不满,这都是被允许的,但你心里不开心,你有忧心事,你也不可以瞒着我,我会很担心,也会很心疼,两个人之间不坦诚,可能会导致许多方面的恶性后果,我不想我们之间产生误会,你也不想,对吗?我现在先向你认错,我刚刚不该对你发脾气,对不起,兰兰,原谅我好吗?”
顾辛夷收住了眼泪,但打嗝还是停不下来,抽抽噎噎地道:“我,我也有错,是我先不给你打电话的,我也要说对不起。呃——”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秦湛的衬衣已经被她弄得皱巴巴的,还沾了烧烤的胡椒粉和辣椒粉,她也拿了纸巾去擦他的衣服,可擦了好一会也没有擦掉,秦湛握住她的手,说了一句没关系的。
顾辛夷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个大一个小,她的手刚好被秦湛全部包住。
她认真想了想秦湛说的话,糯糯地开口说:“我不给你打电话不是因为我怕你不帮我,我就是怕你会帮我,才不给你打电话的。”她语气低低的,“我不喜欢你小姨,但她有一点说得对,国光不是你的最佳选择,你值得更好的舞台。”
她不是只懂得过家家的小公主,她也懂得人情世故。如果今天小姨走正常豪门婆婆见女友的剧本,指责她配不上秦湛,她有很多方式可以反驳,她甚至可以去银行取钱,甩在小姨脸上,但小姨说的是秦湛的梦想。
从这个角度来看,是她理亏,就算秦湛放弃中科院来到国光这件事发生在他们交往之前,也抹去不了秦湛做出决定的初衷所在。
有些人注定名垂青史,照亮一片星空。秦湛就是这样的存在,尽管他还年轻,他做出的贡献还不足以震惊世界,但他已经展现了自身的潜力——他有这样的潜力。
而她希望秦湛去追逐自己的梦想。那是很多人一生之中都可望不可及的梦想,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她忽然就明白了,那是怎样一种艰难的选择。
秦湛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去亲吻顾辛夷,顾辛夷也仰着头让他亲。
夜风都驱散不了他亲吻之中的温暖。
这还是在大排档,好事的人群纷纷起哄叫嚷,丁丁不知所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嗷嗷叫了两声。
顾辛夷不好意思地推开了秦湛,秦湛扣住她的后脑勺又亲了两下,才放开她。
秦湛等她平复下来后,才继续刚才的谈话:“你的想法很对,我一定会帮你,而且我也不喜欢她。国光确实不是一个最好的舞台,但它在我现阶段完全够用。”他捏了捏顾辛夷的脸颊,“才华是需要靠舞台去展现,但成果需要一点点积累。中科院是有很好的资源我知道,但与其去和人勾心斗角争夺,不如自己沉下心来做学问,国光有现在国内光电领域最好的教授和研究器材,这是一个广博的领域,之所以名气不够,是因为研究不深,但就是因为研究不深,才有了足够供人探索的空间。”
“老陆是个很有才华的教授,他早年间留学师从一代物理学大师,我从他这里学到很多,而我不做实验,不是因为没有资金,而是因为我现在还找不到合适的项目,美国那边的研究才是我的重心。”秦湛将这些事情一一道来,“所谓第一著作人和第二著作人,我并不是很在乎,争名逐利只会让我的头脑变得僵化。”
顾辛夷轻轻点头。
秦湛捧起她的脸,神采奕奕地笑:“相信我,等我在斯德哥尔摩领奖的时候,我会很骄傲地告诉所有人,我有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妻子,是她支持我在光电物理的领域一路走到了今天。”
斯德哥尔摩,诺贝尔奖的颁奖地点,位于瑞典东海岸,每年的开奖季,全世界的目光都会汇聚在这个瑞典的第一大城市。
大排档里不少人醉醺醺地倒在了桌上,白炽灯微微承受不住夜色,变得黯淡。顾辛夷看着秦湛,他的眼睛似乎聚拢着万千星光,没有星子的夜晚,他的自信让他光华万丈。
顾辛夷从来都相信他,听他这么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
“还有一点,以后碰见小姨,你可以当作没看见,绕道走,我会帮你把你的一千七百三要回来。”秦湛任性地开口。
顾辛夷皱眉:“那怎么行?我过年还收了她的红包。”她可不是二缺,就是想着收了秦小姨的红包,才想着付了饭钱的。
“她送你的,后来我又全部还给她了。”秦湛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可不喜欢你花别人的钱。”
亏大发了!
顾辛夷懊恼不已,揪着自己的手指心疼死了。
她的一千七百三,她一口没吃的牛排!
顾辛夷气鼓鼓地嗷呜一声,丁丁听她嗷呜,也跟着叫唤一声。
看她不开心,秦湛想说点开心的事情让她听听:“至于那个宋白露,是叫宋白露吗?这个人我反正是不认识的,因为我留学的时候,都不跟那些私生活混乱的留学生来往,而且他们智商不够的话,聊天会很尴尬。不过说起宋院士,我倒是知道,他是我小姨二婚对象的大哥,宋白露算是我小姨的侄女。”
好多料!
顾辛夷瞪大杏眼,一时之间消化不来。
“那我也智商不够来着。”她哼哼唧唧。
“娶老婆当然是要娶个不聪明的啊。”秦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活着多没意思。”
顾辛夷:“……”
秦湛说了好一会,顾辛夷还想问一些问题。
秦湛怕夜长梦多,女人想多,干脆一股脑给她解释清楚:“我父母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只希望我能够结婚,给秦家留个种就行了。我父亲原来是资助了我,不过那些钱我也连本带利还给他了,他其实也就是希望我在股东大会上能够以最大持股人的身份站在他这一边。”
“那你怎么还上的?”秦湛没有动用爷爷遗产的意思。
秦湛:“打了半年黑.拳。”
顾辛夷又是心疼又是崇拜,望着他不说话。
秦湛拍了拍她的脑袋:“所以,我们和好了吗?”
顾辛夷点点头,拉着秦湛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这是数学上的求和符号。
秦湛亲了亲她眉心的小红痣:“乖宝宝。”
顾辛夷腼腆地笑,没有应答,倒是丁丁蹦起来应了一声。
秦湛把她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给她:“以后不要总是忘东忘西的,话费要按时交。”
顾辛夷点开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站起来弯腰堵住秦湛还在教育的嘴,咔嚓拍下了照片。
“好看吗好看吗?”顾辛夷献宝似的给他看。
秦湛没好气地扫了一眼,违心说:“好看。”
其实一点也不好看,她眼睛还红肿着,他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但他愿意哄她开心。
*
闹了好半天,秦湛总算是领着这个迷路了的小兔子上了车。
顾辛夷上车就看见了座位上摆着的保温桶,喜不自胜。
秦湛故意逗她:“还要去吃一千块的大餐吗?”
“不去了不去了。”顾辛夷揭开保温桶,里头还是热乎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抱着桶壁,满足地先喝了一口汤,“比我晚上点的二百五好吃多了。”
那肯定好吃多了啊,她点的烧烤和啤酒都是什么鬼!
丁丁也闻到了香味,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从椅子缝探出来。
顾辛夷仗义地分了一半鸡肉给它:“好战友,咱们一生一世一起走。”
秦湛:“……”
一份盛地满满的米饭都被顾辛夷和丁丁吃完了,满足地摊在椅子上。
秦湛怕她吃不饱,特意问:“你还想吃点什么?”
顾辛夷踟躇一阵,鼓起勇气告诉他:“能吃香蕉吗?大根的香蕉。”
秦湛:“……”
【表白日记】:
她到底是真的想吃香蕉,还是真的想吃香蕉,还是逗我玩?
要不买个香蕉味的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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