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因为何旭和方华的意外归来，再加上萧霖也提前回来，张姨晚上满满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萧霖回家几天，每日里都是玉米糊糊，玉米馍馍之类。大姨他们是想给他做些好的，可是萧霖哪里好意思吃人家平日都舍不得吃的大米白面？

        所以看到张姨做的水煮鱼，香酥鸡，红烧肉，排骨汤，萧霖简直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何旭和方华是到部队里参加秘密集训的，平日里野菜田鼠都吃过，如今回到家里，看到一桌子珍馐美食也是馋的不行。

        看着三人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方晔皱了皱眉：“大哥，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吃不到饭啊？平日里你吃饭都是很斯文的。”

        方华咽下口中的食物，喝了一口水，方才说道：“你老哥我这些日子，连野菜都吃的倍儿香，更别说是张姨做的这些佳肴了。不过我倒是奇怪为什么小霖子也吃得这么快，不像是练过的啊？”

        萧霖差点呛到。不就是笑话了他的名字吗？刚刚还觉得他涵养不错，谁知道这人心眼这么小，还给他起外号了。什么小霖子，真难听。暗暗瞪了方华一眼，不过萧霖并不开口。这时候还是多吃些菜肴合算。

        何彬看到萧霖只是吃自己跟前的几样菜，知道他够不着远处的，便夹了一个丸子放到了萧霖碗里。

        何旭眉峰微挑，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可不像他啊。自己集训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何彬和张姨都变奇怪了。

        方华本来想着萧霖年纪小，怎么也会抗议自己喊他小霖子。谁知直到一顿饭吃完，萧霖也没有开口，到让他觉得不上不下挺难受的。

        何彬想到刚刚没有问完的话，接着问道：“霖霖，说好了明儿个我带你逛京城，想去哪里都由你说了算。”

        方华本就对萧霖很好奇，听了这话便接口道：“你们两个小娃娃知道哪里好玩？明天还是由华哥我带着你们逛街吧，别的不说，京城里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方晔好不容易见到方华，不想被丢下，说道：“那我也去。”

        “我也去。”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竟然是何旭。

        听说何旭要去，不仅何彬和萧霖惊讶的不行，方华也挺奇怪。他这个好友最讨厌逛街，今儿个怎么转性儿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五人便开始逛起京城。

        因为是陪着萧霖游玩，所以就由萧霖决定究竟去哪里。

        对于京城的各种名胜，萧霖还真是不太感兴趣，毕竟上辈子都玩过了。

        因此当何彬问他想去哪里时，萧霖就直接说潘家园了。

        想要好东西，只是在集市上收集毕竟不太现实。还是到这些古玩市场收集才好。

        京城有名的古玩市场中琉璃厂和潘家园绝对能排前三。

        潘家园本来是一个旧货市场，在古时候是全国闻名的鬼市。不过不同于其他暗地里交易古玩的鬼市，潘家园后来由暗转明，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古玩大市场。

        潘家园市场形成于一九九二年，如今还不成规模，远不是萧霖上辈子记忆中的那种人头攒动的样子。

        因为潘家园市场还没有完全形成，逛街收古玩的人也不算太多，因此捡漏的机会比较大。

        潘家园市场里有很多人在摆地摊，萧霖就是对这些地摊感兴趣。

        很多人家里如果有老东西，就会在这里摆摊卖掉，当然，摊子里面的假货也确实不少。萧霖就将这次出行当成了一次锻炼眼力的机会。

        刚走到市场外面，方华便说道:“小霖子，你不去看天坛故宫，来这个破市场干嘛啊！”

        方华昨天虽然对萧霖取笑他的名字没什么特别反应，不过他内心其实是记得的，所以从昨儿个起就开始喊萧霖小霖子了。

        萧霖对此一直是沉默以对，你想叫可以，反正我是不答应。

        何彬没等萧霖回答就说道:“方哥哥，霖霖可是黄维黄爷爷的徒弟呢，黄爷爷收藏了很多古玩，霖霖也喜欢。”

        萧霖没听他们谈话，他的心神早被地上的古玩吸引住了。

        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玛瑙玉翠、陶瓷、古币、竹木骨雕、皮影脸谱、佛教信物都有人卖，至于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萧霖一个一个摊位仔细看着，他对瓷器之类的鉴别还差点，能看出一半左右的东西都是现代仿品，其他的是真品还是高仿，还有待确认。

        没有百分百把握，萧霖并不会出手，普通的一件就要上百块，这绝对在萧霖预计的开支之外。

        萧霖只看不买，方华看了看何彬，“每次你和他出来，他就这样吗？”

        何彬摇摇头:“我没和霖霖逛过街，这是第一次。”

        何彬忙着上学，萧霖则是跟着黄维学画，学鉴宝，两人还真是从没有出来闲逛过。

        其他人对这些瓷器朱玉都没什么兴趣，只是随意的瞎看。萧霖却是慢慢的鉴别着各种不同的古玩。

        萧霖很快停在了一个摊位前，这个摊子上有一个挺漂亮的青花瓷瓶。

        萧霖蹲下来仔细的观察着。这个青花瓷瓶仿的挺逼真的，不过因为萧霖看过的古玩不少，看的出这是民国仿康熙的青花瓷瓶，虽然不是精品，但也值得收藏。

        便问道:“这瓶子怎么卖？”

        摊主一看是个小孩，没了兴趣。“小朋友，这东西挺贵的，你买不起，问了也没用。”

        方华听了这话顿时觉得不顺耳，什么叫买不起啊？虽然他对萧霖有一些小小的刁难，可那是因为喜欢他，开个小玩笑而已。别人想让方大少注意呢，人家根本没兴趣。

        方华现在的心态就是我欺负他可以，别人不行。

        “喂，你怎么说话的？不就是个破瓶子吗？多少钱，我买了。”

        摊主一看来了大人，立刻换了一副神情：“这是康熙年间的瓶子，五百块，少一分也不卖。”

        方华冷哼道：“不就五百块钱吗？谁说我们买不起？”

        说着拿出五百块钱递给了摊主，对方接过钱，将瓶子小心的交给方华。

        萧霖没来得及阻止，方华他们已经交易完成了。

        萧霖简直是哭笑不得。

        方华笑着说道：“小霖子，哥哥初次见你也没什么礼物给你，这个康熙年的瓶子就送你了。”

        萧霖说道：“谢谢方华哥哥，只是这瓶子还真不是康熙本朝的。”

        方华一愣，“不是康熙朝的？怎么可能，人家下面写着‘康熙年制’的底款呢。”

        萧霖无奈，只得给他普及瓷器知识：“方华哥哥，这个不是康熙本朝的瓷器，虽然底款的字写的不错，可惜颜色不正，不是康熙时候官窑所用的颜料。

        再者，康熙本朝官窑瓷器，釉色肥厚圆润，这件虽然也不错，但是远远达不到康熙年间官窑的水准。虽说它釉色还可以，但和康熙本朝一对比，差距就会出来的。”

        萧霖看了方华一眼，叹了口气。这个方华哥哥虽然是替他出头，可惜便宜了卖瓶子的摊主。

        为了不再让方华上当，萧霖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这瓷瓶上面的青花层次太过单调，没有真正康熙本朝青花上那种三层、四层或者更多的层次感之分，所以这不可能是康熙本朝的瓷器，应该是民仿。”

        这些知识何彬也听黄维说过，不过何彬对这些没有萧霖上心，知道的也就不太全面。

        黄维最喜欢清朝瓷器，尤其是康熙乾隆年间的官窑瓷器。不仅家里面有收藏，还带着萧霖到博物馆看了不同时期的各种仿品，因此萧霖才会一见到眼前这个瓷瓶，便看出它是民国仿品。

        方华听萧霖说得头头是道，明白自己应该是买贵了。同时对萧霖小小年纪便有这份见识，也颇为惊讶。“下次买东西时一定得先问问小霖子才行，既然这个不是真的，哥哥就再给你买一件。”

        萧霖摇摇头：“方华哥哥，这瓶子是民国时的仿品，挺不错的，我就要它了。”

        “好，好，反正方哥哥也不懂，一会儿给你放家里去。”

        何旭看着和方华笑语的萧霖，冷着脸还是没有说话。

        这一天他一直没有开口，一直在观察萧霖的言行。越看越是惊讶。这孩子表现的太成熟了些，冷静，理智，聪明，比何彬都要稳重。

        刚刚学习古玩几个月，竟然就能看出民国仿品，实在让人讶异。他虽然对古玩不太懂，但也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学懂的。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昨天何老没有回家，何旭虽然对萧霖有很多疑问，可也没能询问出来。只能靠着自己的观察来查看萧霖有害无害。

        萧霖知道何旭对他有看法，可他不想多加解释。实在是这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些。让他不由得想要回避对方。

        倒是方华挺有意思，看着像个笑面虎，没想到还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方晔也会盯着他看，不过眼神很平常，只是惊叹他的聪慧，倒是没有别的反应。

        这让萧霖松了口气。不过想想也是，方晔如今才十二岁，有什么其他想法那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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