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彼非彼

洛馨想到这里，心底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大哥临死前将洛馨托付于他，那纸婚约简直就是他用命换来的，而她却为他苦等六年，换来的不是幸福，却是一纸退婚书，这究竟是谁的悲哀？

        是洛渊死得不值，还是太子忘恩负义，还是她太过可悲？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洛馨非彼洛馨，而眼前这个男人，他一定要为自己过去的行为付出代价。

        晋弘侧过眼，偷偷地瞄了一眼洛馨，从太子上来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出有什么特殊和复杂的表情，这个女人的定力可真是够强啊。

        不过，想到这个女人有高超的演技，他又抛掉了脑中的想法，又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太子邵翼瑾领着五百名侍卫杀上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山拿着家伙追跑的人，这些人个个衣着普通，男女老少皆有。

        此时整个山坡上喊杀声四起，有四五个丫环已经被人逮到，无数棍子落在她们的身上，把她们打得皮开肉绽。而由于山高林密，另外还有一些人不知道已经躲到哪儿去了，但总的来说，山坡上的景像实在是惨不忍睹。

        邵翼瑾眼中十分阴沉，立刻喝令手下：“五百侍卫听令，立刻对山坡展开地毯式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务必要把挖坟的人抓捕到手！”

        “是！”五百名侍卫得到命令，举起明晃晃的长剑，立刻就到山坡各处进行了疯狂搜索。

        现在邵翼瑾的身边就只剩下厉风和疾影两名贴身侍卫了，两人的身子都非常笔直地站在他的身边，锐利的目光不停地监察着山顶上众人的一举一动。

        可是邵翼瑾的目光却是缓缓地移到墓碑前，忽然看到那里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眼神不知怎么的跳了一下。

        只是因为，那个女子给了他一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觉。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脸上似乎还挂着幽怨和泪痕，她一直都低垂着头，好像并没有看到他的到来。

        而他，虽然看不清她的脸部，却是能感到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强烈气息，让他看不透，摸不清。

        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恍惚，这个女子此时会如此安静地立在墓碑前，除了她，还会是谁？

        只是，她的大哥为了他而死，而他却退婚于她，他现在还有勇气上前去跟她说话吗？

        “五小姐！”容栩看到太子的目光移了过来，担忧洛馨情绪会过于激动，便唤了她一声。

        五小姐？她身旁的那个人叫她五小姐？真的是她！邵翼瑾神情微微一怔。

        “参见太子殿下！”还没等洛馨回答容栩的话，几名侍卫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跪倒在邵翼瑾面前。

        “说！”邵翼瑾暂时将视线从洛馨身上移开，目光阴冷地看着地上的侍卫，沉声问道，“抓到挖坟的人了没有？”

        侍卫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回太子，此处凤山已经多年无人进来砍柴，树木高大，草丛、山洞众多，除了刚才老百姓抓到的几人以外，其余的人都躲起来了。”

        “立刻再次搜山，抓不到人就别回来见我！”邵翼瑾俊眉一蹙，冷冷地吩咐。

        太子不愧是太子，气势如此凛然，侍卫听了浑身不由得直打颤，哆哆嗦嗦地应道：“是！”然后立刻便连滚带爬地走了。

        邵翼瑾的目光再次定格到了洛馨的身上，他在原地伫立良久，终于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过来。

        感到自己耳边传过来的轻轻脚步声，洛馨更是敛了敛心神，身子连动都不想动。

        “小馨，是你么？”邵翼瑾轻声问。

        洛馨抬起一双冰冷清澈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逼死了这个身体的原主，他还有何资格这样叫她？

        望着她那双如此冷漠的双眼，邵翼瑾浑身犹如掉进了冰窟窿一般，从头冷到脚。

        他的脑海之中，不停地浮现出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形象，那个小女孩只有十岁的模样，她长得又可爱又机灵，只是身材有些瘦弱。

        想到这里，再看看眼前的人，邵翼瑾再次一怔。

        眼前的她，虽然同样是有些瘦弱，但是看着她的时候就好像隔着一层雾，虽然人在眼前，却是让他摸不清，甚至猜不透。

        而且，她全身的气场过于强盛，即使他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斩下过无数敌人的头颅，对于她这种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的强大，他都不敢直接无视。

        她，难道真的就是那个她吗？

        洛馨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不是你的小馨，你的小馨早已经被你退了婚，你今天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邵翼瑾心口突然一痛，刚想说话，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洛馨继续说道：“你和小馨之间的婚约，是用她大哥的命换来的。她大哥临死前，曾将她托付于你，要你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邵翼瑾目光闪动，终于想明白她刚才为什么表现得那么阴冷，也明白她要表达什么了，她是想趁着今天人多，想向他讨回公道吗？

        只听洛馨又继续说道：“可是，你做到了吗？她大哥死的那年，你做到的仅仅只是向皇上求来了一纸婚约。你每年给小馨送来那么多的接济品，她却是无福消受，她自小丧母，又因为失去了大哥，府里人人都在欺负她，你送来的那些接济品，每次都被她们一抢而光。而她，却要挨饿受冻，还要受尽别人的冷眼和辱骂。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亲自来过问她的生活，也不关心她的死活。你胸有抱负，一心想成为太子，在朝中拉拢势力，却忘记了自己的命是用小馨大哥的命换来的，没有他为你挡了那一剑，你怎么能活到现在？可是你成为了太子之后，却一脚踢开了她，逼死了她！”

        邵翼瑾听着她的控诉，手紧紧地握住，薄唇紧紧地抿着，脸上血色尽褪。

        容栩也怀着十分愤恨的心情看了邵翼瑾一眼，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五小姐在这里浪费表情。

        晋弘也别有深意地欣赏着各人的表情，在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局外人了，所以，他的神情显得极为轻松。

        洛馨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你可有把小馨大哥为你挡了一剑的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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