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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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说到孩子们的事情上面,周氏就一脸的激动了,“娘就是亏啥,也不能亏了自个的孩子,娘从现在起就开始备,要给娘的三个好闺女办一副体面的嫁妆,给两个乖儿子盖新屋。他爹,这借不借钱的,咱们就听孩子们的主意吧。唉,按我说,最好就不要有人来借。”
罗喜儿觉得她娘的激动有些过了,她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有些悲伤。
“是呀,最好是这样。借不借,都会得罪人,”罗达胜接过周氏的话茬,苦笑地说道,“不过,咱们怎么着,也是要先照顾好家里人才是。”
罗喜儿看这么容易就说动了爹娘,心里就松了口气,就没有往下再说这些了,而是和家人说起了些轻松的话儿来。后来的事情也表明,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态度是非常有必要的。
日子又回到了平常的样子,做豆腐花,整理田头地尾,喂鸡喂驴,洗衣烧饭,一家人早晚都忙碌不停。菜园里,原来光秃秃的两垅地,已经冒出来一茬细小的嫩绿,另外两垅地栽的菜秧也是长势甚好,一棵棵都神气活现的,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罗达胜等送走了豆腐花,就去了田里看早些日子前撒下的水稻种子,回来说出苗很好,密密层层的。
罗喜儿知道,水稻的双抢季节就快到了,到时候农田里就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抢收抢播的景象。他们这个地方,一年可以种两季水稻的。所以每年的七月下旬到八月下旬是农家人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孩儿他爹,二哥二嫂那边有说了么,今年咱们两家还搭不搭伙收稻子?”周氏脸上有忧色地问罗达胜,想到前面大家闹得那么不愉快。
罗达胜摇了摇头,说:“没咧,这几天进进出出的,也没碰上二哥他们。还是要搭伙的吧,年年不都一块儿收的。等等吧,这一两天,二嫂就会过来说的了。”
周氏就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脸上愁得更厉害了。
罗喜儿听到了,皱了一下眉头,也瞧见了她娘脸上的表情,转身就去找罗小玉了解情况去了。
很快,她就问出来了。以往,每年水稻收获的季节,自己家和二房那边都是搭伙收割稻子的。二房共有十亩水田,成人劳力有四至五人,自己家有两亩水田,劳力只有爹娘两个人。这样子的搭配勉勉强强吧。问题是,每年,都是先要抢收二房家里的稻子,抢收完了之后,轮到了自己家的时候,二伯娘就说啥,自己家只出了两个劳力,那他们也只能出两个劳力帮回来。每次就让容氏和罗志海两口子过来帮忙收割,一个好吃懒做,一个干活慢吞吞。这也没什么,更绝的是,这两人前脚刚来到田里,还没怎么干活,王氏后脚就跟着过来借口说要打谷子呀,要犁水田呀……家里人手不够,就把人叫走了。这一叫走了,就没有可能再回来的。
这能叫搭伙么?这是相当于,爹娘白给他们干了几天的活呀,到头来还弄得自个家里的抢收被耽搁了。听她姐说,前年,就试过稻子来不及抢收,下暴雨泡烂了一部分在田里。罗喜儿觉得二伯娘家做得太过分了。她这下子知道她娘为啥一脸忧愁了。不过爹娘也真是的,明明已经知道这是很不合理的要求,干嘛不拒绝呢,惯着那一家人这么多年。
不行,得让爹娘知道要如何拒绝人,尤其是对于不合理的事情。
于是,罗喜儿趁着帮忙烧火做午饭的空儿,就问起了她娘,“娘,咱们家今年还要跟二伯家一块儿收稻子么?”
周氏手中的活儿停了一下,轻叹道:“是的吧。这两天你二伯娘怕是要过来告诉咱们咋样安排农忙的事儿了,从哪天开始收割。”
啥,人家都不用跟咱们商量一下,问一下咱们的意见,直接就给安排了活计,然后告知一声时间地点,咱们当天到场帮忙就是了。
罗喜儿觉得自个儿的心里,就眼前的土灶洞一样,正烧着熊熊的大火,她不由地把手里的烧火棍子握得更紧了。
“唉,娘也是在愁这个呢。咱们一大早要先给酒楼里做好几桶豆腐花,等忙完了,这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赶紧赶活地,还能割上好一大会儿的稻子,到晌午了回家来烧饭吃饭,接着再下田里,收到天黑,这样虽然辛苦些,要是只收割咱家那点田,要个四五天,也能收完了。要是还得先帮你二伯家收,没个*十天,都收不下来。”周氏苦笑,接着说道。
罗喜儿见她娘心里对自家的情况是清楚得很,可就是抹不开脸子去拒绝。
“娘,今年可不能答应了二伯娘了。咱们自个家里的活都照应不过来,哪有空闲去帮别人家先收呢。别到时耽误了时间,咱家的稻子又要泡雨水了。再说了,咱们帮了二伯娘家,他们从来都不会帮回来的。”罗喜儿有些赌气地说到。
周氏一怔,看着罗喜儿,她可不就是担心这个嘛,眼看着快两个月都没怎么下雨了,谁晓得这天儿啥时候说下雨就下雨的。还有这个“他们从来不帮忙回来”的事儿,这还是她刚进罗家的门时,二嫂上门来说他们家的田多,干活的人少,要两家人搭伙收割稻谷。说是搭伙,其实就是白给他们帮忙了。不过,想一想,自个家里的田也不多,能帮的就帮一把。
周氏再次苦笑道:“喜儿,这次咱们就是想帮,怕是也帮不上啥忙的,咱们早上没多少空闲咧。可要是不去帮忙,这要咋样说好呢?”
“直接就说咱们家也忙不过来呗。哪有自个家里的稻子还没收完,就先去帮别人家收的。那咱家的稻子还要不要了,爹娘还管不管咱们家够不够米下锅呀。”罗喜儿嘀咕道。因为有些生气,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再加上她不满的语气,这话就听得像是在控诉,爹娘你们还管不管自己家人的死活呀。没米下锅可是要饿死人的哦。
周氏听得目瞪口呆的,因为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闺女这是在埋怨爹娘了。想想前年,损失了一部分稻子,还真的是苦了几个孩子了,天天都吃不上一口饱饭。
说真的,周氏其实心里面对这搭伙一事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了,如果没有旁人强烈抗议或点明一下,他们也就按着惯例年复一年地继续下去。
周氏当即就去找了罗达胜了,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说定了,今年要先收自个家里的稻子。
果然说啥来啥,下午的时候,王氏就上门来了。
“老四家的,在呀,咱家后天就要收稻子了,先收村西头那一边的。你和老四都能来的吧。那吃过早饭就早点儿过来呀。”王氏进了院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喊道。
周氏第一次觉得这声音咋这么刺耳呢。她放下手下的针线,迎到门外,定了定神,才笑着说:“哎,二嫂,真不巧,你看,咱们每天早上还要做豆腐花给别人呢。这次怕是不能跟二嫂家搭伙,一块儿收稻子了。”
王氏那大嘴巴就愣在半空,好一会才合上,盯着周氏,不悦道:“啥,老四家的,这收稻子要紧,还是做豆腐花要紧呀。这都忙得转不过来了,你就不能停几天不做呀?”
“二嫂,咱们是跟人家说好的了,每天都要交货的。要是停了几天不交,这不是要坏了人家的生意么。那人家以后咋还能从咱们这买呢。”周氏解释道。
王氏听了,心里是巴不得他们家从此就断了财路呢,嘴上却很大度地说道:“哟,那还是赚钱要紧些呀。这样吧,你们赶紧做完后,就过来帮忙收,总行了吧。”
周氏有些发愣,她以为说了早上没空闲,王氏就会说算了的。没想到人家顺着说忙完后就过去帮忙。
“二伯娘,等做完了豆腐花,咱们家也要去收稻子咧。嗯,娘,要么咱们家赶一赶,等收完了,就去帮忙二伯娘家收吧。不过,咱们家就爹娘两个大人,早上又没空闲,等咱们家的收完了,估计二伯娘家的早就收完了。那还得麻烦二伯娘他们过来帮咱们家收稻子才是呢。”罗喜儿见她娘愣住,就抢先开口先对王氏说了一句,接着又对着她娘说道。
周氏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接过话说道:“哎,是这样呢。二嫂,咱们这次怕是要麻烦你们过来帮忙了,这老天儿估不定啥时候就要变脸的了。不赶紧抢收,一下雨稻子就要泡发芽了。咱家前年就亏了不少稻谷呀。”
老天儿变脸,我看你才是变脸呢。王氏听周氏两母女一唱一和的,脸色就沉下来了。本来还指望着老四两口子过来帮忙了,她就能轻省点的,不用下田去,又累又晒的,就呆在家里做做后勤工作就行的。哪想到人家不同意了呢,人家要先顾着收了自家的稻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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