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花香互相交织着，  恍若置身在无垠的玫瑰花田。

　　......

　　谢璟一行能感受到那股压迫的意味已然比之前放松了很多，他赶紧又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方才塞因交给他的肖蒙情况却不容乐观。

　　虫已经昏过去了，刚才要不是自己死命压着他，  现在估计已经从栏杆那里跳下去了。

　　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

　　而肖蒙的鼻腔、唇角、甚至眼白都隐隐有着出血的迹象，不加以制止可能没多久就会死。

　　妈的。谢璟心底咒骂一声，还是拖着肖蒙先回了军舰，把他扔进了医疗舱了，顺便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剂。

　　刚才他和迦岚的对话，  全数都落在了谢璟的监听设备里。

　　谢璟盯着医疗舱中的肖蒙，  既想什么都不不做放任他自寻死路又不能不救他。想到这，  谢璟用力地隔着玻璃对着肖蒙的脸锤了一拳。

　　玻璃纹丝未裂，反倒是谢璟的手指又增添上了新的挫伤。

　　他忿忿地、脑子里全都被愤怒占据，他甚至觉得仅仅一场爆炸都不足以消弭迦岚所受的委屈。要是他的话，他会让那些虫活着，  然后受到千倍万倍的折磨。

　　干脆利落的死反而是便宜了他们。

　　虽说整个军舰上的虫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迦岚精神力的影响，但他们准备了足量的抑制剂，暂时还没有出现撕咬的情况。

　　谢璟按照受影响的程度把那些即将失去控制的虫都绑了起来，随后才带虫去守在银狮号那边。

　　银狮号上已经出现了成团的小规模的撕咬情况，  有些等级比较低的虫在察觉到迦岚外溢的精神力的时候就已经承受不了自残。

　　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虫，断翅、触角...随处可见。                        

                            

　　血腥气充斥着谢璟的眼神，  眼中是一片的赤红。有些年纪轻没有经历过战场的虫在看见断肢残骸的时候心底的的防线被彻底冲破，  连着逃出去了好几个。

　　谢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除了他的亲卫队外，没想到路斐此时还是面不改色。

　　他把路斐叫上前来：“你去搜一下还没有藏在角落里的虫，  注意安全。”

　　随后，  谢璟便开始命虫开始对那些失去意识和控制的虫进行制裁。

　　至于谢璟，  他默默地打量着这艘星舰，  里面的设备竟然和旧银狮号上的几乎是如出一辙，要说肖蒙是怀旧还是心里有愧...

　　他越过满地残败的虫，鞋底沾染上新鲜且滚烫的血液，谢璟来到了一个漆着淡粉色明显和周围的陈设格格不入的房间。

　　上了锁，不过——

　　轰隆一声。

　　谢璟直接和上次一样踹开了这扇门。

　　入眼的装饰有点像是宝宝房，有比较随意的贴画、以及一些带有保护套的家具。但床的大小明显就不是幼虫的尺寸，大概一米八左右，成年雌虫窝在上面是很憋屈的，所以应该不是给雌虫准备的。谢璟走近，床头挂着一幅抽象的画，是神话中的海之王和他的两条鱼。

　　上面的落款，似乎就是肖蒙。

　　谢璟抿唇冷笑了一声，他发现了一个算得上是熟悉的物品——迦岚刚回主星会放在床头的一个兔子玩偶。

　　很显然，这个屋子是给迦岚准备的。

　　不得不说，肖蒙真是煞费苦心，

　　或者说是变态？

　　房间里的陈设应该是按照迦岚小时候在银狮号上一比一复制过来的，除了那张尺寸接近成年虫的床。

　　谢璟抚摸过冰凉的床单，他用力压了压，发现床很轻。随即他注意到隐藏在装饰中的暗扣。他冷笑了一声，然后走出了这个荒唐的房间。                        

                            

　　既然是按照银狮号复制的，那么仓库的位置也应该没有改变。谢璟很快就找到了肖蒙的宝库，不过仓库的大门并不像普通的门那么好踹，谢璟还是比较爱惜自己这把老骨头的。

　　还是放弃了暴力打开的方式。

　　只是...谢璟有一点奇怪，肖蒙明明都有售贩抑制剂和诱导剂的能力，为什么不提供给他的成员们？而且，这些药剂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有肖蒙又是如何从那次爆炸中活下来的...这些种种都需要肖蒙解答。

　　“元帅，我们刚才清点了一下这艘星舰的虫数，总共数出来一百零二号虫，但是现在还有意识的还有大概二十五个。”

　　谢璟点了点头，说：“现在去联络一下周围的巡逻舰，把银狮号拉回主星。”

　　“这...肖蒙不是说在银狮号上安拆了炸弹，我们确定要这么冒险吗？”

　　谢璟冷笑了一声：“难道因为百分之一的可能，就将剩余的危险留在这儿吗？况且肖蒙现在虫在我们手上，他还能怎么做。”

　　星盗们的仓库可是被他们看得格外重要的，何况是银狮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肖蒙既然为了迦岚做了充足的准备，肯定会在这艘星舰上藏些什么。

　　说不定，他们还能利用这艘星舰，找到肖蒙其余的星舰。

　　入驻主星的商舰、攻击阿斯多尼号的战斗舰、甚至可能有其余的星舰是他们暂时还不知道的。

　　“还、还有...小殿下那边，他的骨翼已经收回去了，只是检测到信息素的浓度还是偏高，没有虫敢靠近。”

　　谢璟皱眉，随即就匆忙赶到接轨处。

　　和下属传达的信息差不多，迦岚此刻因为高强度的精神力释放整个虫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上的皮肤也是斑驳青紫。                        

                            

　　迎面而来的玫瑰香气更是腥檀浓烈。谢璟想到什么似的，耳根一红，不过还是抵着气力来到了迦岚的身边。

　　塞因还没有完全晕厥过去，不过状况也不算很好，本来就被关了很久再加上和迦岚的亲密接触，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达了奔溃的临界点，但他还是强忍着对冲过来的谢璟说道：“你给我的抑制剂摔碎了一支，我在迦岚身上找到了另外的一支。但、但、”

　　塞因的眼神已经出现了涣散的情况，谢璟从自己的怀中找到了剩余的肾上腺素，全数给塞因注射了进去。

　　过了一会，塞因的心跳才缓缓恢复了过来，“但是，我给他注射完之后，自己也受到了波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造成那样的后果。”

　　谢璟抱起已经精神力透支的迦岚。塞因水色的眼睛死死地落在了迦岚垂落下来的手腕上，金色的手腕在一节几乎白到透明的腕上格外显眼：“是因为这个手环吗？那是什么东西。”

　　“是增强器。”谢璟回头看了一眼塞因，“迦岚之前和我说，如果你决定离开，让我不要再追究你和狄蒂，狄蒂那边我也会处理好，你现在要是想走，我不会拦你。”

　　闻言，塞因的身体的陡然一滞。

　　“你和肖蒙之间发生过什么，我管不着。但迦岚对你，算得上仁至义尽。四年前的救命之恩，怎么也该还清了。塞因，迦岚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消耗。”谢璟冷下声，言语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威慑。

　　他就是护短，但最后还是看在迦岚的面子上说：“如果可以，我情愿让迦岚忘记你。可...作为迦岚的监护虫，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留下来，迦岚需要你。不管以什么身份。”                        

                            

　　塞因沉默，他只是盯着迦岚苍白的脸，他想触碰一下迦岚的眼睫，此时却好像有诸多的顾虑。

　　十几号虫的死亡不是假的。

　　可迦岚的遭遇也不是假的。

　　——上将，好好活下去。

　　——塞因，你要好好的...带着我们的希望活下去！

　　......

　　谢璟没有多说什么，离开前，他说道，“军舰十五分钟后开始返航。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思考。回来还是离开。”

　　宇宙不应该有空气的流动，但是此时此刻，塞因仿佛是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凉风。

　　他明明记得，迦岚中间是醒来过一段时间的，可为什么在自己给他注射了第二针的抑制剂的时候，迦岚居然直接晕倒了。

　　“哎。”塞因看着远处的玫瑰星云，深邃的红落在了他的眼中，直到被久违的一声顾然唤醒。

　　“瞧我这记性，总还是习惯性地叫你顾然。”路斐处理完银狮号上的事情后，便发现了呆呆站在轨道上的塞因，他走过去，习以为常地叫了他一声顾然，过后才失神解释。

　　塞因转过身，哑然失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老熟虫。

　　“没关系。”塞因淡淡地说道，他看向路斐，“只是没想到谢璟会把你也带过来。”

　　“不只是我，莫尔也在，只是你也知道。”路斐摊摊手，两虫相视一笑，多年默契让塞因很快就能知道路斐的话中之意，“银狮号那边我们已经开始处理了，不多时就会撤轨。你想好了吗？”

　　塞因收了笑，无奈说道：“怎么连你都知道这件事。”

　　路斐淡淡的，看向星海中由不同粒子组成的瑰丽画面，“也不是很难猜。不过你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为什么不尝试留在主星呢？”                        

                            

　　“路斐，我...我明明知道他为我做了很多，可我依旧无法做出选择。”

　　路斐叹气，他垂下眼睫，回忆起之前和迦岚在驾驶舱内的交流：“塞因，他是真的很爱你。”像是有几分失落又像是有几分惋惜和艳羡，“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你很理智可又不理智，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为什么不好好为自己活着，不带有别的称号、不为联邦、不为帝国、不为枷锁，只是为了塞因这个名字呢？”

　　“难道要我忘记他们的存在吗？”

　　“可我们不也再度失去了青也、失去了星野号上的伙伴...他们不重要吗？感情是很难割舍的，但我们该找谁去报仇呢？联邦？异族？抑或是...自己。”路斐的眸色很淡，藏在他那双淡色的眸子中的万般情绪就都被玻璃镜片隐去，而此刻塞因却从路斐的眼中看出了许多。

　　路斐拍了拍塞因的肩，“没关系，你去哪儿我们都是朋友，我相信你。”说着，路斐莞尔一笑，真挚、透明。

　　塞因目送着路斐再度回到了银狮号上，他说他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他看着不远处的联邦军舰，脑子里好像就有两个小虫在打架。

　　打来打去打个没完没了的，塞因被搞得脑瓜子生疼。

　　原本应该照顾迦岚的谢璟再度出现在塞因的面前，他坐在塞因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要来一口吗？”

　　“闻到烟味就想吐。”塞因摆摆手，原本好转的神色再次变得苍白，“你身上的味道也特别浓。”塞因露出嫌弃的眼神。

　　谢璟低头嗅了嗅，没味道啊，塞因有病吧。

　　“这是当时爆炸的时候巡逻舰拍摄下来的，多角度。”谢璟特意说道，“我本来不想给你看这东西的，但看在迦岚的份上...”说着，谢璟将自己的终端递给了塞因。                        

                            

　　“从银狮号的方向来看，你们的星舰就是他的视野盲区，他的确是不知道会波及到你们。塞因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是因为仇恨而活着，还是因为别的。”谢璟自己夹了根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尼古丁的味道开始弥漫，塞因咳嗽了好几下。

　　“不行，太难受了，你赶紧灭了。”

　　谢璟狐疑地看着塞因，以前不还主动来一根的吗？这是被关久了，转性了？但念及是个病虫，谢璟还是灭了才点的烟。

　　“你怎么了？”谢璟问。

　　塞因摇摇头，“不知道，休养几天可能会好。”正说着，原本安分下来的胃又开始闹腾起来了，塞因趴到围栏边，远离了尼古丁，干呕才好转了一点。

　　谢璟疑惑地看着塞因，过后思考许久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不可能。”塞因果断地否定了谢璟的猜想。

　　“你们有做防护措施吗？”

　　“什么意思？”塞因不解地看着谢璟，“需要什么防护措施吗？”

　　看着塞因一脸茫然的脸，谢璟的脑内突然浮起了一种猜想...他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塞因好歹活了那么多年，都三十来岁的虫了，该不是在装傻吧。迦岚就算了，毕竟才成年不久，成年之前毕竟都在自己的看管之下...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璟觉得头很疼。

　　“怎么了？”塞因看着谢璟变青又变白变黑的脸，忍不住发问。

　　谢璟在心底摇摇头，不停地劝说自己，几率没那么大的。

　　可，万一呢？

　　而塞因根本没把谢璟说的话放在心上，他捂住口鼻，低头看着视频中的画面。

　　轰——

　　爆炸声犹在耳边。                        

                            

　　塞因沉下眼，其实爆炸的源头和迦岚没有什么关系，主体自发的爆炸才是最大的隐患...他只是在怪、怪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在事故和意外面前，他活得像一个窝囊虫。

　　跃迁失败。

　　部下尽数牺牲。

　　他能怪谁呢？

　　帝国、星盗、联邦？还是和路斐说得一样，怪他自己。

　　谢璟越想越不对。

　　哪怕他自己没有怀孕过，可塞因的症状就是不正常。哪怕是为了迦岚，他也要把塞因带回主星好好检查一遍才可以。

　　谢璟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塞因——”

　　“谢璟——”

　　“你还是和我回去一趟比较好。”

　　“我决定还是和你回去。”

　　嗯？

　　“你决定好了？”谢璟难以置信地看着塞因，他还以为自己要用点办法才能带塞因回去。

　　塞因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迦岚解释清楚。那么久了，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需要。而且...”

　　不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璟：救命！我为什么遇上了两个笨蛋啊！救救我。

　　塞因：嗯？需要什么防护吗？需要吗？我怎么不知道

　　（事后塞因：靠，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我需要，我屿汐团队独家整理。太需要。）

　　昏迷十二：啊，我知道啊，我故意的。

　　求评论呀啾啾～

　　（封校的第五天，外卖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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