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洞中方一日

回到岛上之后，高亮只专注于吞吐日月精华，贪婪地在回想今天所得到的一切东西。他对力量的渴望，迅速爬升，再爬升。只有足够的力量方能让他安心。

        对，力量。他想着。

        到了第二天，他做了一顿美味来款待墨老龟。

        老龟停在岸边，伸长了脖子看着香腾腾的鲨鱼肉堆满了长岸，微微一愣，随之口水便流了下来。

        “只是……”它脸色突变，很是不自然。

        “前辈，有话但说无妨。”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鲨鱼肉却是何来？而且体型如此庞大，表皮精气流淌，肉质十分精实，想必这鲨鱼生前修为不低，你们倒是如何捉得了它？”老龟神色不自然都看了看四周。

        他直接说道：“这鲨鱼叫葛青，练功时走火入魔，自爆而死，便宜了我们。”

        “哦，是他？”老龟双眼一张，明显吃了一惊。

        “难道前辈认识？”他问道。

        “算是认识，一个宵小之辈，愚蠢透顶的人物。不足一提。”老龟不屑地道，随之松了一口气，抓起一大块肉，塞进口中撕咬起来。

        高亮见它神色有异，便随口说道：“好像这片海还有其他鲨鱼，如果前辈喜欢，我便去抓几头回来。”

        “不不不。”老龟一惊，连忙甩了甩脑袋。

        高亮惊奇，即使面对鬼奴那样的存在，老龟都未曾如此慌乱，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便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之前我们就抓到过好几头。其中有一个十分厉害，会说人话，自称是什么鲨鱼将军。”

        “啊？”老龟一惊，手中的鱼肉直接掉了下来，也完全没注意到，紧紧盯着他，“你疯了？干嘛去惹他们？找死啊！”

        “他们也没多厉害，干嘛要怕？那个鲨鱼将军被我一下子就给收拾了，要不是他跑得快，我早就拿他下锅了。”他继续说道，“前辈，你居然会怕他这等货色？”

        “哼！那鲨鱼将军不过是跳脚小丑，大海里的一只小虾米，不足一提。”

        他没有再打断，让老龟继续说下去。

        “真正可怕的是那个鲨鱼王。”老龟郑重说道，“他们没回来找你麻烦，也许是因为什么要紧事，否则，哼！”

        “原本鲨鱼族群主要有两支，有一支便是那葛青所统领。鲨鱼王从天而降，杀了另一支首领，也不费吹灰之力，把葛青打成了残废。要不是它从此脱离族群，否则早就死了。”

        “此事已有数千年。如今，鲨鱼王的修为到达了何种程度，无人可知。”

        他想象着那些画面，不由得一惊。

        “他建立鲨鱼帝国，不从者，驱赶或流放或杀戮。不是死绝，便是被人类吃进了肚子里。”

        “跟你们相比呢？”他问道。

        老龟笑了笑，道：“即使我跟那活死鬼联手，对于他而言，也不过举手抬足而已。”

        “在这片海里，即使是丽人公主也不愿招惹他。”

        缓了大半天，他才冷静下来，说道：“前辈，用过餐之后，你还是尽快教我凝神识的法门吧。我想尽早起身。你妻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恩，很好。”老龟皱着眉，看着这座石头岛，警告道，“这个岛，要小心。离得越远越好。”

        他心头一动，想继续追问，可见老龟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住了口。

        他盘腿而坐，感受天地灵气，运行呼吸吐纳法，气走奇经八脉。

        根据老龟的说法，凝神识，第一步便要有一种呼吸吐纳法作为桥梁，当体内真元按指定路线自动运转，便有了凝结神识的基础。

        这一点他已经做到。

        可是，每一种呼吸法，它所适合的凝神窍门，并不尽相同。而且还要根据个人的基本属性来。外人只能提供一些经验作为参考，并不可照搬。

        一般来说，凝神识，需要引导真元注于某一点，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某一穴位，因为人体内的真元本来就可以运行于几乎所有穴位之中，要凝神识便会方便很多，而且不容易出差池。

        而在所有的穴位当中，百会穴则最为普遍。因为这是百脉交汇之所，阴阳相合之地，集全身灵气于一点。要是以此来凝神，效果也最佳。

        可是，在难度上也最为艰辛，所要花的时间也最为长久。

        其外，四聪与神庭次之。当然还有通天穴，天柱，甚至有人会选择哑门和风府。这些在修习难度上也不相同。神庭最难，对于后续修行的好处也仅次于百会。

        其他的都稀松平常。以此凝神的人，比较少。

        另外，老龟也说到了，不同的种族，经脉不同，真元运行的规则也不同。

        所以上面所说的，只适用于人类。

        但是，其他种族完全可以借鉴人类的方法，找到适合本族的方法。

        老龟早年跟人类打交道比较多，对于人类修道者也很熟悉。所以他能够帮助高亮。而小家伙，他则无能为力。这完全得靠它自己的悟性，从经脉真元运行中，找到适合点，来凝结神识。

        这给小家伙打了一剂强心剂，它不再守在高亮身侧，而是自个找了块安静的所在，摸索去了。

        当然此时的林高，则完全没有机会在旁边聆听老龟的教导。

        对于应该在哪里凝神，老龟的建议是，神庭。

        老龟解释道：“百会穴虽然效果最佳，最为理想，可当凝了神，开了识海，便成了你的死穴。高手之间过招，都会特别保护这个死穴。因为神识一灭，连接天地的纽带便断了，你的一身修为也就此告终。”

        “修道者，夺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为己所用。而神识则是沟通两者的桥梁，一旦断了，跟个凡体也无任何区别。”

        “正因为百会穴为绝大部分人所修，所以以百会穴为死穴的修道者也是最多。前辈是担心我的安危，在此谢过了。”高亮拱手说道。

        “当然，还有一法可以让你不必有此忧虑。要是你能够肉身成圣，只凭肉身，不假外物。即使桥梁已断，那依然可以修行，依然是个强悍的存在。可是，那十分艰难，就算是天生品质，也会前路茫茫。”老龟叹了一口气。

        他眼眸深处闪过一道亮光，嘴里囔囔道：“肉身成圣？”

        “该如何选择，便看你自己了。”老龟最后说道。

        他再次谢过，真心诚意。墨老龟是他修道路上的敲门砖。但，同时，他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目前的关系，并不稳固，可以说非常脆弱。随时都有可能，生死相向。

        老龟回避了。高亮最终还是选择神庭作为凝神所在。除了老龟所说的顾虑之外，他还觉得神庭一词，他十分喜欢。那就神庭吧。

        凝神的过程很微妙，真元凝聚于神庭穴，如同千川百河汇合，全身的精气与精神，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往那个点集合。

        可是这个过程很缓慢。

        先是真元满贯于神庭，就花了他整整一个小时，这对于已经熟练地运转体内真元的他来说，很吃惊。

        可是他明白，这事急不来，必须循序渐进，稳扎稳打。他稳固了道心，继续往神庭灌入真元。

        当神庭处真元满而将溢，他知道时候到了。只要守住这它，抱元守一，那离神识凝结也就不远。

        他一步步迈进，一点点尝试，可是就是无法凝结。有好几次，还差点溢出，全功尽弃。

        最后，三个小时之后。

        嘣的一声脆响，神庭那团真元，混元天成，化为一颗晶莹透亮的球体，在极速地转动着。远看去，竟似茫茫宇宙中的一颗星球。

        他一笑过之，并没有继续探寻。

        他继续以意念控制这个球体，让它转动得更快，最终分解，扩张，成了无数个晶莹的星辰，在神庭里，上下起伏，飘荡，散发着熠熠辉光。

        如同处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宇宙里。

        当！当！当！

        三道金钟之音飘荡而过，清晰，清脆，明目，悦耳，又像是三响警钟，告诫入道之人。

        一条条大道法则，以匹练的方式，在这片宇宙中，或呈白色，或泛蓝色，极速穿行。

        看上去，美丽非常，奇妙无比。

        “成了。”他看到了老龟所说的那种场景，这便是识海。说明，他成功了，从此以后，便可夺天地精气注于自身，超脱凡俗之上。

        这是修行的另一法门，另一条路径，也是一条捷径。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无比的舒畅，皮肤变得更加晶莹透亮，眼眸更为深邃，骨骼脉络也更为强劲。

        整个人拥有了更强劲的力量，修为一下子提升了很多。开了识海，对于修行来说，的确收益很高，关键是夺天地灵气造化自身更为方便快捷。

        “恭喜恭喜。”老龟出现。

        “多谢前辈教导。”他又一拱手，背弯了下去。

        “我的诺言已然兑现，现在到你了。”老龟眼里满是期待。

        高亮把小家伙叫了过来，它因他的成功兴奋得跳起，可是它还是没有进展。

        他安慰道：“不急，你会成功的。上来，我带你去我家里。你长得如此可爱，我妈妈肯定会很喜欢你。”

        小家伙吱吱两声，一跃而上，坐在他肩头，肥嘟嘟的肚子摆了摆，然后露出两颗门牙来嘶嘶地笑。

        “见了我爸妈，可千万别这样笑，正经一点。”他逗趣道。

        林高也走了过来，表示愿意跟随他。

        他只摆摆手，说道：“你？还是别。出去以后，你我各奔东西吧。”说完，也没再理会，正想跳上龟背，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转身，抽出剑，割了一块鲨鱼肉，手一摸，去掉上面浓郁的精气，成为了再普通不过的一块肉，然后用海草包裹好，别在腰上，然后指着岛上排成一大排的鲨鱼肉，对老龟说道：“这些送你了前辈。”

        老龟也没道谢，大口一张，只一吸，把所有鲨鱼肉都吸进了口内，一点不剩。

        “生吃可不好吃。”他提醒道。

        “我只是暂时收了起来。”

        他一跃而起，凭空踏了几步，然后稳稳地落在龟背上。

        林高也御剑而起，飞了上来。

        他看着石头岛渐行渐远，到最后成为了小黑点，才满怀感慨地盘腿坐下。

        “你为什么只切那么一小块鱼肉带着。”老龟奇怪地问道。

        “我曾许诺过，要把这个鲨鱼肉带回去给我家的狗吃。”他笑着说。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前辈，我有种错觉。在这片海里，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他双眼半眯，盯着还在东方的太阳。

        “你观察力真不错。”老龟点头说道，“有言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这片海隔绝于外界，相当于一处小世界。据传说，曾是某位高人的洞府。虽然没有一日千年那么夸张，但据我多年来的经验，一天大概相当于外界的五天。”

        他算了算，愣住了。

        小家伙关切地看着他，林高疑惑地看着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前辈，真的是一天相当于外界的五天吗？但是，感觉也没那么久。”他期待地看着老龟，希望它能推翻他的推断。

        “是的。我经常出入，最是了解不过，不会有多大的偏差。”老龟很肯定，“这里的日出日落与外界毫无关联，时间和空间也完全脱离，那位高人的手笔，时间怎么走，由他说了算。只要他乐意，完全可以日升西边坠东边，他那种层次的存在，最喜欢跟老天作对了。”

        “难怪。”他自言自语道。

        “前辈该不会也是那位存在创造出来的吧？”

        “你想多了。”老龟翻了个白眼，“这里原本并无生灵，那口古井来了，丽人公主也来了，开辟了通道。这里是一处绝佳的躲避天罚的所在，也是一处安生之所。多个种族便陆续搬来了此处。”

        “这么说的话，那婆——丽人公主应该很受人尊敬。”

        “是的，几乎唯命是从。”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海上设下陷阱，杀害生灵来玩乐呢？难道因为尊敬而允许吗？”

        “丽人公主生性贪玩。更何况，那口井需要血祭才能维持，通道又由古井支撑着。所以也没有怨言，还会定期送上祭品。”

        那口井？那丽人公主到底什么来历？他刚想继续问，却被老龟打断了，“你们进来多久了？”

        他苦笑一下，轻轻说道：“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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