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神明之怒

神域天庭之中除了生而为神的神族，便是从下界飞升的列仙，列仙之中除去神裔风氏而外人族飞升者寥寥但地位却比妖仙略高。

    无涯的一番话戳痛了在神域两方背景的神仙，主神司调整灵枢参数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汲取蓝星能量以供养神域，提取精魄能量妖化人族是妖仙能想到的保全妖界之法，让妖界沦为天战战场则是为了掩盖神域的贪婪以及净化下界族群。

    诸神与妖仙已经在通过这一轮轮的暗中较量而产生裂痕，天君不允许任何分裂神域的情况发生。于是乎赶紧定调：“无涯少尊提出的质疑还需神卫营做详细调查，神域为保全蓝星分担了五十道天雷，时下工作重点还是在各位的神君、仙府的修缮上面。调查嘛，也不急，慢慢来、慢慢来。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下关于萧皇和司音仙子释放魔气之事吧。”

    诸神列仙闻言，紧绷的神情忽而放松。

    无涯抿抿嘴腹诽父亲真是和了一手好稀泥。

    泽浣拍了拍无涯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次座的惊风接过仙娥递来的茶盏，瞟到她额上居然贴了薄纱布，想来定是在五十道冲击带来的地震时受了伤，再看面前玉桌面上的条条裂纹。不由得抿唇一笑，在心里给波波竖了个大拇指。也就只有她敢让至高无上的神域承受天雷与魔气的对冲能量。

    惊风盯着下跪的萧皇和风歇雨，想到了三百年前的父母，在妖界的那场天战神域的战术可谓杀伐果决，毫不留情。最开始的半时辰内，从密云中射来的巡飞弹精准打击了妖兵布置的数道防线，连伪装成山峦的指挥处都未逃脱首轮攻击，妖界反制攻击阵还未启动就被轰成废墟。

    当妖界所有的攻击力量被摧毁之后，万里疆域已成炼狱焦土。这时神兵才下界，神躯对抗魔躯，修为对抗修为，铲除掉全部魔化妖兵用时仅仅十二时辰。

    反观这次在人间的魔气泄露，神域简直是踩在鸡蛋上跳舞。投鼠忌器怕殃及九州才单纯以肉搏方式解决魔兵，结果就是损失神兵千人。

    萧朔寒和风歇雨被神域拎上紫薇殿看似委屈却也是神域的偏爱。要知道妖界当年可是被神域封印妖皇、逼死妖后、收押妖兵妖将。三次天战可是把妖界打回到了大荒时代，如果不是自己以身祭玉，有了正神之上的修为，神域庆典哪能给他一个席位？！

    惊风暗自感叹，虽无可奈何也唯有饮茶而已。

    无邪取过神卫营的调查报告，显示从奉莲殿偷出魔气觥的人是风如怒和黄展连，而放两人进奉莲殿的居然是降魔杵...无邪瞟了眼无涯，降魔杵是无涯的剑灵，被人攀咬起来无涯也会因此粘上污点，哎，这就是一堆烂账。

    他看了眼跪在大殿中央的萧朔寒，忽然想到因萧朔寒被孢子改造的阿炳，从惠山旷野开始无邪已经损失了多位干将。阿炳、玄瑛和纪霄，都是神卫营的支柱。无邪开始嫌弃甚至有些厌恶下跪的萧朔寒。

    可厌恶归厌恶，无邪知道萧朔寒与风歇雨罪不至死，他得想办法让两人脱身。

    “萧朔寒。”无邪冷声道。

    萧朔寒堪堪抬起头，望向位于天君次座的无邪，朗声道：“一切罪责我一力承担。”

    无邪轻笑，满是不屑与讥讽：“人间残败，生灵涂炭，你一力如何承担？！”

    风歇雨闻言说道：“神尊殿下，打开魔气觥的钥匙一直是由我保管。让六万多人族兵甲受魔气侵袭罪责在我，我认罪伏诛。”她的小腹，隆起的小腹膈着她无法叩首。

    司音门掌司起身说道：“天君、太子容禀，司音仙子风歇雨如今身怀六甲，孕子伏诛有违天理，恳请容她生下孩子再作调查。”

    一些女神女仙也附和说道：“是啊，好在九州无恙。恳请从轻发落司音仙子。”

    神族鸾鸟因纪霄而迁怒风歇雨，其掌司冷声道：“不可能！司音仙子擅用傀儡禁术超控妖兵以致失控，单就这一点也不能从轻发落。人族帝王更迭乃是萧皇无道的结果与天下万民的选择，而司音仙子及萧皇贪恋权位，为了帝座一而再的挑起九州内战，让人有机可乘。罪首就是司音仙子。”

    若非她蛊惑，纪霄何至于耗尽修为，损毁神格降为凡人。

    萧朔寒闻言撑直腰板说道：“九州内乱并非我贪恋皇位，更与司音仙子无关。九州地域广袤，人族族众蜂趋蚁附，攘攘熙熙，困顿一世在诸神眼中亦如浮游。我们无法带着今世的记忆进入来生，我们每一世都困顿在方寸之间演绎各自的剧本，努力一生却也冲不出早已设定好的结局。而谁才是设定者？皇城两度沦陷百姓倒悬蒙难，祸首究竟是谁，难道真是如浮游蝼蚁的人族吗？就是因为我们记不住前尘往事，所以九州才是尔等的历练场。若要追责，我与司音仙子何德何能会在祸首之列。”

    紫微大殿陷入寂静，站在殿阶下的久孤看着如独木难支的萧朔寒，百般滋味。萧朔寒已经一再表示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可奈何神域不愿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进入大殿为萧朔寒说一句话，却被主神司拦下。

    主神司说道：“不要趟这滩浑水，神域没人知道你的过往。”

    久孤冷睨着他道：“我被巫妖植入记忆沦为工具才导致了九州如今的乱象。我不该为萧皇担一份责任吗？”

    主神司低声说道：“巫妖侵占神躯，那将是个能把你拉下马的丑闻。你的责任不在那个凡人身上，你是太子遗孤！你要为先太子保全自己的名声才能实现先太子的遗志。”

    久孤冷笑了下对主神司说道：“打着先太子遗志为非作歹的你们当真是崇拜敬仰我的父亲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怎会在拘魂瓮里呆了万年？你们真不知道？！别拦我，闹开了你们这些先太子旧臣还有什么脸呆在神域。”

    主神司瞳孔微缩，沉吸了口气，抬手架着久孤的胳膊就往外拽。久孤想挣脱却听主神司说道：“我知道你母亲的下落，想救她就跟我离开这里。”

    久孤闻言不再挣扎任由主神司将他带往九天合璃宫。

    紫微宫主殿上的无邪环视表情各异的诸神列仙，萧朔寒说得对，若非神人频繁插手人间事，人间乃至妖界何至于会蒙难如此。萧朔寒之后的萧皇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两次皇城沦陷与魔兵肆虐之后的人间帝王还能有像萧朔寒这样挺直腰板质问神域的勇气吗？他将目光调向风歇雨的肚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萧朔寒的儿子也不一定有乃父之风。

    如果...萧朔寒能多任职几轮萧皇就好了，无邪被自己这忽如其来的念头吓了跳。还未待他理清思路，无邪便听见大殿上玄鸟门掌司九霄讥讽说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之所以有神、仙、妖、人的区分都是天地的安排，道就在那里，是你们人族被难以开智无法悟道。人生而有三尸之贪欲，上尸贪吃，中尸贪财，下尸贪色。修不了道、享不了天年都是因为你们心中有贪欲。就像你们放出魔气的本意，不就是想要把合围在京城北面的联军消灭掉吗！倘若你们真的无欲无求，就会心系天下苍生，放弃帝位离开皇都。”

    萧朔寒与风歇雨对视一眼，事到如今真是百口莫辩。

    萧朔寒再度俯首说道：“天君在上，请恕凡子方才无状。人间蒙难，我这个人间帝王罪责难逃，愿意承担任何惩罚。唯愿恳求饶恕我的妻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授之我意，她是无辜的。”

    无邪抬头看着天君，天君默许一切由他处理。

    无邪起身走下台阶走到萧朔寒和风歇雨面前，说道：“萧朔寒你为何不再辩解，一人揽尽所有罪责？你可知释放魔气当是何种下场？！”

    萧朔寒误以为他指的是自己为风歇雨担责之事，说道：“我深爱我的妻子，所有的罪过都源于凡子与仙子的爱恋。仙子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无邪闻言为阿炳不值，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追究幕后真凶的时候，至少不能当众把神、仙、妖的龌龊伎俩摆上台面来讲。他要保全萧朔寒和风歇雨。他厉声道：“你们连自己疆域之下的百姓都不爱，还敢谈爱恋彼此？！你们心中只有权利哪里会有爱。”

    萧朔寒和风歇雨不服，称对于彼此的感情就是爱。

    无邪想到那个为萧朔寒落羽的傻瓜，也开始可怜跪下之人：“那我问你们，爱是什么？”

    萧朔寒看了眼风歇雨，回答道：“爱是见到彼此时，由心底涌出的欢喜。”

    无邪看向风歇雨，后者点头表示同意。

    “由心底涌出的欢喜？！”无邪不可思议的讽笑，退后一步望向萧朔寒问道：“当你结束内战，重回帝座之时，你欢喜吗？”他望向风歇雨问道：“曾经的你勤勉修习想容颜永驻、仙寿绵长。当你飞升成仙的那一刻，你欢喜吗？”

    无邪不待两人答话继续说道：“人们获得欢喜的途径太多，你们如何判别彼此相望时的欢喜代表爱？”

    在场修绝情道的神仙表示赞同，而无涯和泽浣觉得他有些不正常。

    无涯低声对泽浣说道：“还好波波在妖界，不然听到他这番论调定然会跟他理论一番。”

    泽浣点点头，又听见无邪用一种近乎于癫狂的语气说道：“只有痛，痛才能让你们清醒！让你们铭记从心中涌出爱意的那一刻的感觉！你以为他爱你，不过是你的以为而已，所谓钟情不过是你身体里的多巴胺和荷尔蒙作祟，对方对你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你们能确定吗？”

    尾座的惊风以为无邪下殿是在想办法捞萧朔寒和风歇雨，没料到画风突变得让人措手不及。

    无涯低喃：“我哥吃错什么药了？！”

    泽浣：“波波和他吵架了？”

    两人只得摇头。

    萧朔寒和风歇雨则完全接不了话，他们怎么接，爱恋的开端不就是思慕对象回应自己吗，谁能知道对方是否是出于情爱回应你，还是出于性/爱回应你。而已在紫微大殿上扯这些情啊爱的，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吗？！

    无邪不顾旁人质疑继续说道：“你们都说对彼此有爱，可谁的心里是爱，谁的心里只有权欲，只有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既然要权利，那便给你们在人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利。代价是但凡遇到思慕对象也同样真爱你之时就会以痛的方式表现出来，这种痛，就是风歇雨你的师尊为你代受的十二道雷刑之痛。”

    这种痛还是阿炳为你萧朔寒落羽、变异之痛！

    无邪说完手中凝聚神力祭到两人身上，神明的诅咒就是满足私欲之后的代价。

    神光之后，萧朔寒和风歇雨再度对望彼此，内心波澜不惊。

    无邪继续说道：“萧朔寒你还是萧皇，不但此生此世是萧皇。在你遇到真爱并且选择真爱之前你都将是萧皇。而你，司音仙子，在你断情放手，正位成仙之前也将是九州地位最高的女性。这就是你们得到天下的代价。”

    风歇雨凝望萧朔寒的眼神从震惊变为失望进而是痛苦，萧朔寒不爱自己，他还是贪图自己的仙子与风氏女身份而选择自己成为他的皇后。她匍匐在无邪脚下，努力平复却仍旧嘶哑带着哭腔说道：“神尊陛下，小仙错了，小仙甘愿永世锁在诛仙台受罚也不要跟着一个骗子下界。我不贪恋后位，我从没贪恋过后位。我离开平谷前往人间平息战乱，一半是为生灵不再受苦，一半是了结自己一厢情愿，可我真的不是为了一个位置啊。”

    自始至终懵怔到游离外空的萧朔寒听到风歇雨的嘶吼，也顾不得自己之前对风歇雨的感觉到底出自何处：“神尊殿下，这些惩罚我一人承担，跟仙子无关。”

    此言一出，在场看客嘘声一片，之前他揽责上身还觉得是个男人有担当，现在再看就觉得萧皇太会演戏。

    无邪冷声道：“两人的过错一人承担，是成全不是惩罚。”

    “胡闹！”一贯春风和煦、和稀泥小能手，天君爸爸拍案而起，拂袖一扫神官清场紫薇殿。独留无邪一人在场。天君急道：“神明不能乱下诅咒！你下的诅咒就是你的果报，如果萧朔寒抗不下雷罚之痛，风歇雨生不了飞仙之心，你就得兜着他们、保他们的江山。你想过你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无邪摸摸鼻翼，解释道：“父亲，这正是我的目的。今后百年萧皇都是萧朔寒，人间有风歇雨看着，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之前设想的历劫计划。”

    天君痛心疾首：“你这是赤/裸裸地干预人间啊，你可知道轮回之数全凭自我因果，那姓萧的若是世世进入萧皇身躯那便就是违反天道。他的命格拖不起代代为皇，最多三世他就会被帝皇命数耗尽命格而魂飞魄散！”

    无邪淡然而道：“不会有三世那么多，我让他们受点苦头就会撤销诅咒的。我这样不过是为了让那帮神仙这段时间不要想着扶持人间帝皇为自己服务而已。父亲，阿炳和玄瑛因他们受苦，让他们尝尝雷刑过身的痛苦而已，伤不了性命的。”

    天君闻言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你当真只是想让他们受点苦就撤销诅咒？！”

    无邪点点头。

    萧朔寒和风歇雨被无涯、泽浣带到夕梧宫偏殿，无涯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我哥把这个...荒谬的诅咒撤销掉。”本来他想说变态的诅咒。

    泽浣却隐隐感到无邪为萧朔寒定这种诅咒完全是为给阿炳出气。

    风歇雨坐在软椅上瞪视萧朔寒，无涯和泽浣知趣的退了出去。才关上殿门，就听见风歇雨骂萧朔寒为骗子。

    萧朔寒为她倒了水赔小心地说道：“你别生气，小心身体。这件事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我真不是图你仙子身份才骗你感情的。”

    风歇雨瞪视他说道：“那你爱谁啊，快去找她让你痛痛。痛过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咱们就算破除诅咒了。”

    萧朔寒回想那羽翼划过肌肤的朦胧之感，怅然而道：“我也记不得那人究竟是谁了！”

    风歇雨闻言怒拍水杯：“什么叫不记得了？！你到底有爱上过多少人？”

    萧朔寒叹了口气，索性不再解释。

    风歇雨正要继续发火时，无邪就赶到了夕梧宫，他直接推开偏殿大门向两人解释了那个诅咒的意图。

    解释之后，无邪说道：“我不这样你们能全身而退吗？”

    萧朔寒感觉自己被玩坏了：“那其实是没有那个诅咒的，我们没感觉到痛也并非是不爱彼此？”

    无邪说道：“诅咒当然是有的，不然哪道神光亮出来是闹着玩的？”

    风歇雨对萧朔寒说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孩子是我的跟你没关系了。”

    无邪劝道：“呃，你怎么能这样想了。孩子还是需要父爱的嘛，谁说两人结婚必须要有爱情了？”

    风歇雨望向无邪，眼神颇为玩味。

    无邪连忙说道：“当然这些话也不必让波波知道。”

    萧朔寒迟疑片刻，还是问道：“神尊殿下，是不是我得罪你了。我感觉你刚才在大殿上讲话的语气真的很厌恶我！”

    无邪心里还在为阿炳不值，好在阿炳已经被微涵带回凤阙，没必要把他牵扯进来：“你多虑了。你放心，你们回去安心结婚。等过段时间，神域淡忘此事我就会撤销这个诅咒。”

    “真的？！”萧朔寒和风歇雨同时问道。

    无邪拍拍胸脯：“当然！神尊殿下一言九鼎。”

    将萧朔寒和风歇雨送下界之后，无邪才腾出手去往九天合璃宫。跟在他身后的无涯确认那个诅咒不是来真的时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吃错药了，跟个欲求不满的变态似得给他们下那种诅咒。”


　　(https://www.xblqugex.cc/book_52281900/1585016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