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神明之怒

妖界

    玄鸟门人得知九霄在南天门上的遭遇之后自乱阵脚。波波死了那么久，也没见九天玄鸟重飞九天。如果妖界就此逃过劫难，今后便再无魔祸妖界的机会。

    玄鸟门人商议无邪和波波的躯体都被妖界保护起来，为的就是待他们觉醒复活。如果放妖界一条生路，让妖皇惊风喘过气来联手无涯、久孤和泽浣追责，玄鸟门将再难翻身。

    他们利用地仙信息不对等的蛊惑他们，称无邪夫妇双双死在妖界，神域即刻便要清算妖界，要将妖界夷为平地。要在神兵下界出绝杀之招前杀掉魔化妖民，才有机会取其精魄。对于精魄的贪欲冲刷掉了地仙们的智商，连被玄鸟门将把他们推在攻击阵营最前端当炮灰都看不出丁点异常。

    在他们磨刀霍霍奔向妖民之时，玄鸟门人退至在一重天域组装火器设备。

    玄鸟门人要再一次借战争掩盖所有罪行，包括知道内幕的地仙联盟都只能被战争碾成肉泥，万不能让他们返回神域接受调查。

    天空中金光如织如绸，玄鸟门门人违规使用超时间节点的火器，密密实实全方位打击妖界，事后神域调查显示，仅一个攻击点在一息时间之内的违规火器居然高达三百枚。

    为了不给妖界以喘息的机会，玄鸟门人不计后果在妖界只有结界防护而无任何抵抗能力的情况下火力全开。妖界最高点，无望崖与万仞峰顷刻之间像冰块一样在高温打击下融成了平地。

    火力逆差如此明显，这不是战争，而是屠杀...或许所有的战争都是掩盖在利益重置下的屠杀。

    走在冰缂密道中的风如怒和风薇薇被波波如浪的攻势震的无法站立，风谷被吓的哇哇哭叫，像是土地要被撕裂一般的震荡。紧接着断层出现在两人脚下，风如怒拉着风薇薇飞身一跃跳上了地面。地上的情景亦如末世，那是风如怒从未想象过的打击方式，起先他们以为是天火，是天罚，而后当那些炙热的圆弹落在地上触点燃爆之时，风如怒才明白那是神器。他和风薇薇各自看了眼背上的弓箭和腰间的飞刀，来不及整理被惊吓的思绪，他们在硝烟中奔跑，在地裂间跳跃，他们与死亡争时间。

    遍地都是尸体，妖民及地仙的尸体被高温灼烧之后尸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焦臭与诡异的肉香。妖民的精魄，地仙的灵核如珠宝散落一地，被火灼化为灵气用不了多久，这些天地给予的造化就会被天地吸收，所谓来至于天地，回馈于天地。

    在乱石飞溅，硝烟滚滚之间，虺黎和两人相遇，还有背上的婴孩，他的儿子。他和风薇薇来不及享受战火中的浪漫，拉紧彼此拼命奔逃。在前无去路的绝望之时，神光显现，一个结界团住三人，慢慢升空。超自然的防护力让结界内的几人产生了错觉，那些火器不过是雨落。

    微涵领着骑射兵团下界平息战事，首先摧毁了玄鸟门人布置的攻击点。然而悲剧无法挽回，妖界被夷为平地，躲在南域深林的妖民纷纷往更南端遁逃。骑射兵团与玄鸟门同属于战门射手，互通战术打法没什么可打的。地仙联盟的人也死得差不多，这场仗的目的已经达到，面对凤族骑射兵团，玄鸟门全员无抵抗投降被骑射兵团陆续押解返回天庭。八壹中文網

    昔日碧波环翠，空灵深幽的妖界被夷为焦土，再无生灵气息。强大的火力攻势蔓延至妖界周边，久孤护持棋幽封印让那些实为卦位的高山牢牢锁在原位。而风家小院就没那么幸运，不知是玄鸟门与底线的故意为之还真的只是战火波及，风家小院成为人族地界中唯一的被打击目标。

    结界一路向南，带着他们远离战场。

    “为什么？！我们的小院不是有阿姆和教官的结界护持吗？他们怎么敢？”风如怒痛苦地嘶吼，他捶头自责，怎么就没想到带着妹妹们离开小院？

    虺黎看着痛哭流涕的风薇薇，虽然残忍但还是说出了真相：“你们的阿姆死了，还有你们阿姆的相公都死在妖界。这件事让神域震怒，所以才会把妖界干净杀绝。薇薇，现在情况变了，我是妖，我担心神域会继续打击妖族。你带着孩子去你大姐那儿，好好生活吧。”

    “我阿姆的相公也死了？”风如怒不可置信，而风薇薇则抱着孩子盯着虺黎问道：“你让我去东京城？我大姐可是帝国皇后，我去投奔她，你儿子就得跟别的男人姓！”

    虺黎闻言嘴角抽动，他回避风薇薇灼灼的目光，仍旧妥协地道：“你可以另择良人，儿子能不能跟你姓。”

    风薇薇冷哼一声：“儿子跟我姓？我的脸有多大？你知道我若去皇都也不过是我姐平衡臣属的工具。”

    风如怒听罢想开口反驳，却被风薇薇厉声打断：“我带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还能高嫁到哪里？还能指望婆家待我如常？这个野小子只能跟家奴一样，睡柴房吃冷炙。我若再有儿子，这个野孩子也不会被弟弟尊一声兄长。”

    虺黎越听越气：“哪有那么欺负人的？！”

    风薇薇继续呵斥：“要想儿子被人看得起，做父母的就得努力。”

    虺黎抬头望着风薇薇，忽而感动忽而怯懦：“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他爹？”

    “难道你不是吗？”风薇薇直接吼道，“不就是没家了吗？我们有手有脚，开荒重建而已。为了这点变故就敢抛弃妻子？你还真是个男子汉。”她说罢又捂着脸哭了起来：“哥哥，妹妹们都没了？！我们不能去九州啊，忘了无妄仙境了吗？忘了那些企图抹掉风氏血脉的神人了吗？我们去了九州，就断了自保的根基，溶进人族就会稀释我们的神性，我们就彻底没有退路只能任人鱼肉。”

    “那你的意思？”风如怒问道。

    风薇薇擦干眼泪：“我们回无妄仙境，重建风氏。”

    “什么？！”风如怒和虺黎同时惊呼，细想之下又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无妄仙境因神裔风氏浸淫灵气万万年，早已是个绝佳的灵气场。而且地理位置绝佳，西北环山有条长长的瘴气密林，密林之后是九州蜀州，东北面的山地地势险峻连接湖州，东南面则是妖界，西南之下全是丘陵草场，地势平缓绵延千里直至海洋。

    风如怒目光如炬，呼吸稍促：“你想干什么？”

    风薇薇：“哥哥，风氏既要成为人族，又要避免与人族混生稀释神性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划疆自立。”

    虺黎双眸一亮，他不但觉得自己媳妇儿不简单，这一刻包括小奶娃风谷的笑都有些不一样。

    风如怒否定：“这怎么能行，陛下对我们风家恩重如山。我们不能为帝国开疆扩土就算了，怎能...叛国？！”

    风薇薇斜睨了他一眼，又道：“哥哥，陛下是对我们大姐有情才划出小镇给我们休养生息。而我们已经回馈了他一个能与蜀州媲美的后勤保障地，我们为他开拓了整个湖州。什么叫风氏永远为后，这是恩典吗？这是用我们神裔之血保证萧氏永世的最优后代。”

    风如怒闻言未再多说什么，风氏女娃虽因具备传承神性的属性而不会巫化，但是她们的记忆却会因修为加深或应激反应而唤醒巫族的技能。从天地震荡的那一刻开始，风薇薇就跟之前不一样，她要保证血脉的传承，她要把风氏以人族的身份推到最高峰，她不能再把风家的孩子寄托在一个小小的结界内祈求得到方寸之内的安全。

    风薇薇对着风如怒继续说道：“你们在湖州的募兵大多数是山民，与其送他们去中原腹地保护帝国的子民，不如让他们留在无妄仙境为南疆寻一份安定。原生在此的山民还没有帝国这个概念，哥哥，我们吸纳他们吧。”

    “嘶~”风如怒冷吸口气，风薇薇的意思不是单纯地想为风家找一个安家之地。

    “那...我的族人能进入无妄仙境生活吗？”虺黎问道，“还有其他没了家的妖民也能来吗？”

    “这怎么行？人妖殊途！”风如怒急道。

    风薇薇将风谷举到风如怒面前，说道：“哥哥，这是人妖结合的新生代。风氏的未来！”

    虺黎松了口气补充道：“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和人族和平相处。”

    风薇薇闻言，忽而一笑让虺黎只觉如沐春风，下一刻再听她的话却让人不敢细思：“你放心，我也会让他们和平相处。”

    三人寻着林志桓留下的记号与湖州驻军汇合，妖界的爆破与震荡吸引了林志桓和驻军几位将领。几人在南面高山上观摩了天是如何在一个时辰之内削平八万平方公里疆域的。已经不是威慑了，简直是将恐惧刻进了他们的骨血。当听到风家人要带领驻军退居到旧神居所时，林志桓欣然接受。

    驻军进入无妄仙境，以为戍边。居住在湖州边界的山民和散居在南面山地的妖民陆续迁至无妄仙境，无妄仙境以南的大片区域都已具备镇郡条件。

    风如怒和林志桓知道这件事必须知会萧皇，不然他们都会被以叛国罪受到来自帝国军队的围剿。风如怒带着新婚中的林志桓夫妇前往皇都将妖界以及湖州的变故告知萧朔寒，当得知波波以及无邪死讯的萧朔寒与风歇雨如雷轰顶，遍体生寒。

    两人这段时间正在为破除诅咒而努力，风歇雨大着肚子独居奉莲殿终日修行以便早日再生成仙之心，而萧朔寒则开始选面试后妃企图让自己痛一次。两人都在努力，各自惩罚，都在竭力给无邪展示他们自罚的诚意，希望在萧朔寒下一世到来之前无邪能破除他们的诅咒。

    送走风如怒，萧朔寒坐在呆愣中的风歇雨身边，望了眼即将临盆的孕肚他道：“怎么办？神还能死？”

    “具体的变故我们还不能确定，我这几天尝试联系过泽浣仙尊，但都没有回复。如果没有神尊殿下破咒，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风歇雨说道。

    萧朔寒叹了口气，要遇个真爱还真难，可遇不上个真爱就无法破咒。他拿出兵部和户部的奏呈，又道：“湖州秋季募兵与赋粮均未按时提供，听阿怒的意思，今后也别想湖州的供给了。风家妹妹当真不想来京城？”

    风歇雨一想到从平谷走出的十二个风氏小孩如今只剩三人就伤心，再想到连无邪和波波都殒命于妖界就心生怯懦。她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接近临盆身体让她有些吃力。见她倦累，萧朔寒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她身边，为她脱履将两只水肿到轻微变形的脚放在脚踏上，轻柔的捏着她的脚踝。

    风歇雨原本不打算与萧朔寒成婚，她进入奉莲殿潜心修行等她和萧朔寒都痛过了，无邪也消气了，诅咒也就解除了。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神族太子死在妖界，妖皇下落不明，没有纪霄她连神域的情况也吃不准。这个烂摊子她不能甩给萧朔寒一人担着。

    至新皇都建成不到半年，在册人口就从六十万增加到了九十万，运河码头又见百船进出调度有序的景象。罗天下之才，也聚天下之财。如走过黎明前的至暗时刻，帝国正等待着不久之后的辉煌。

    可正面有多辉煌闪耀，背后的阴影就有多黑暗。燕北驻军因魔祸损失惨重，导致北防空虚，偌大的北疆草场正在被一股突然冒出的驭狼异族吞噬，这个新生的民族叫柔然。为了兼顾北防，京畿加大了募兵，从京畿防卫营划出了两成老兵领着新兵营进入燕北。还有关中、江南都在等着蜀州、湖州和东北三州的募兵与粮草。

    蜀州的稻谷到时按时送到了关中驻地，东北因气候和路途最晚十一月也该遣兵调粮进入燕北。而该送粮送兵到江南的湖州却徒生变故，这不是一个好开端。其他州郡都看着湖州了！

    风歇雨心一狠，说道：“把风如怒扣在京城，不能放他回去。还有那个林志桓，身为驻军统帅却带着驻军擅自离开驻军，以延误军机斩首示众。”

    萧朔寒揉捏的手忽而停下，顿了顿又说道：“不如让湖州衙司上个折子以灾情为由延后交粮。林志桓不是娶了你家三妹妹吗，都是一家人。”

    风歇雨小腿抽筋，痛得嘴歪。萧朔寒连忙掰着她抽筋的那只脚，边揉边道：“你还是搬回宫里住吧，该准备生产了。”

    在他的揉捏下稍微缓过劲来的风歇雨轻哼了声，去过手帕搽了下额间冷汗，方又说道：“风三和他的婚事未报经我同意，婚事不算数。蜀州、两广都盯着湖州，若是天灾上报奏呈可查。风如怒在湖州办的是什么事！他们居然敢退居无妄仙境，还真不怕上面清算？！不杀林志桓不足以震慑其他州郡。”

    萧朔寒从神域走了趟心境到十分平和，他不想再开杀戒：“等你生产之后再议，先把林志桓关在兵部军正司大牢。我已经重新派人去湖州筹军了！”

    “派谁？”风歇雨问道。

    “你曾经的军帐幕僚，就是跟着你出湖州的。”

    那便是风歇雨的心腹，只是她在奉莲殿的月余时间内，从未过问俗事。连这位心腹连升四级已是兵部尚书这件事都不知晓。

    萧朔寒倒了些羹汤给她喝下，仍旧为她捏脚。风歇雨看他如此专注，心中感慨即便自己没能让他体验雷刑之痛，可两人如此相处又跟那些恩爱夫妻有什么区别？！“萧朔寒。”

    “嗯。”普天之下，唯有她习惯性的直呼其名。

    “我们成亲吧。”

    “啊？！你不是不愿意吗？”萧朔寒抬头看她。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神尊殿下下的咒需要应验。我是你的皇后，这辈子都是。”风歇雨望着他，目光变得柔和进而漾开了情丝，可惜两人对视许久任旧是风平浪静。她苦笑了下，又问道：“你愿意我成为你的皇后吗？”

    萧朔寒望向她笑的温柔：“只可惜我的皇后不是个享福的好差事。”

    风歇雨再度笑了笑，轻声说道：“萧朔寒，吻吻我，让我以为是一份甜蜜的好差事。”

    萧朔寒眸色一沉，心生愧疚，俯身吻了吻她，在离开她唇边的那刻，听到了她的低语：“萧朔寒，我没后悔过。我爱你。”

    萧朔寒闻言，眼角漾起了泪花他堪堪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说道：“不管怎样，都是我欠你。”

    当晚风歇雨搬入皇宫，入住中宫殿。

    皇宫开始准备帝后婚礼以及封后大典，感情上的亏欠可以用形式来弥补。封后大典与开城大典合办，盛况空前。

    在心腹赴任之前，风歇雨将他招进宫，暗示他杀了关押在狱中的林志桓。风歇雨知道湖州驻军叛逃南域这件事瞒不住，不把林志桓推出来挡罪无法威慑其他驻军。心腹办事办很能迎合上意，最终，这位第一任湖州驻军统帅在狱中畏罪自尽，死前还写了悔罪书。

    当风如怒和风三接到兵部通知让他们前往军正司大牢收尸时，风三不顾风如怒的劝告为林志桓披麻戴孝。她为林志桓选了处西郊的墓地，选了处合葬墓，落棺之后紧邻的墓穴让风如怒看着发憷。

    “怎么不让人填了旁边的墓室？”风如怒问道。

    “填它做什么？不久我就会进去。”

    “你说什么呢？！”风如怒吼道。

    “我杀了新萧的狗皇帝，然后就来陪林志桓！”风三回吼。

    “你疯了！”

    风三怒吼，风三发疯：“是，我是疯了。他们凭什么逼死他？他带着驻军南逃有什么错？湖州人都吃不饱饭，凭什么把粮食供给江南？这些大事我不懂，我也不需要懂，我只知道我的丈夫不是别人的替罪羊！”风三冲着郊野叫嚣：“我要杀了那个狗皇帝。”

    她不知道，无论帝国运势如何，为狗皇帝监视民意的狗腿子都还不少。躲在远处监视风家兄妹的心腹，见状对手下说道：“风后给她活路她不要，既然她那么想下去陪她丈夫，就成全她吧。”

    一支箭，一支袖箭，一支短寸铁制袖箭。是暗卫常规配置，小巧的铁/弩机关扣下能杀人于无形，更能贯穿小女人纤细的腰肢。两箭精准的射穿她腹中脏器，还未来及反应便倒地身亡。

    风家小妹是风如怒的底线，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风三，他跪地哀嚎并狠狠的自扇了自己一大耳刮子。滚他妈的狗皇帝，千里而来知会你一声，是给你萧皇面子，风家反了，不单湖州驻军，就连湖州也姓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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