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见白潇

“我府里的人怎么会这么规矩，竟不知道要上茶吗？”进入大厅，右相坐在我右手边第一把椅子上，看去有些焦急。这肯定是他们几个故意整他吧。

        “问情小姐”右相站起身，有些焦急的看着我，但是眼中的威仪仍在。独脚大叔这才一步一颠的很缓慢的端着茶碗走近来，那碗中的茶中，因为他的颠颇洒了一大半。

        “右相大人，因为手脚不便我这茶水竟少了半碗，还请您见谅。”独脚大叔点个头算是表达歉意。因为右相大人手脚不便吗？我忍下胸口涌上来的笑意，轻咳一声。

        “右相不会怪你的，下去吧。”独脚大叔瞪了我一眼，显然他还没玩够呢，有些不甘的又一颠一颠的出了大厅。他的武功很高，所以他平时走路决不会如现在般颠颇，而且如果他着急的情况下，他会直接用轻功飞进来，还决不洒落一点汤汁，例如给我送饭的时候。也许他也怕五婶揍他。

        “右相大人见谅，草民府中的人都不懂规矩，失礼之处还望您不要责怪。”我不怎么有诚意的道歉。

        “无妨，今天本相来府中是想求问情小姐一件事。”

        “何事？”

        “我想请小姐过府一趟，看看潇儿。”她虽不如上次见面般倨傲，但却也全无求人时的低态。

        “右相在开玩笑吧，这怎么使的，我是一未娶夫的女子，令公子又是未出阁的男子，我去府上见他，会辱了令公子的清名的。”

        “问情小姐，那些老妇都不在乎，潇儿他已经四天不吃不喝了，人也似病了，可他又不肯吃药，我怕您再不去见他，他就活不过今日了。”此时的右相眼中哪还有以往的神气，眼中满是对儿子的担忧，人也憔悴了好多。

        “可是这的确不便，我与令公子非亲非故，即使见了也不见的就能改变他心中想法。”

        “就当老妇求你了，从那日你在我府中走后，潇儿就像丢了魂般，人变的没了精神，我本想过几日就会好的，可他过了两日竟晚晚在花园中抚琴，因此受了凉，我知道他抚琴是因为他想见你，想你因为琴音再去见他，可见你全没有反应，他日渐憔悴，四日前他竟晕倒在花园里，找大夫瞧了，可他就是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这可叫老妇如何是好，老妇可就他这一个儿子啊！”

        看着右相悲切的样子，我心中确实有些软了，这右相也算是个情种，她这一生就只娶了一夫，可那夫婿在生了潇儿后竟死了，她再未新娶，就这样抚养着独子。

        “可是……”再见他我不会心软吗？我能再次控制自己的心吗？

        “求你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竟为了儿子，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我心中一软。

        “我随你去。”我扶起右相，看她激动的看着我。

        随着右相在府中穿梭，所过之地，无不花团锦簇，溪水潺潺，仿佛天下的美景都出现在一个府中，由此可见右相对潇儿的疼爱所非一般。

        来到一华丽的小楼前，右相领着我进了内室，隔着屏风；“潇儿？”

        “娘，你别再劝了，我不会吃药的。”那声音没了往日的清脆的响亮，变得低沉柔弱。

        “潇儿，问情小姐来了。”

        “怎么会呢，娘你别骗我了，她才不会来见我，她说过，她不会再爱我，她的自尊已不许她再爱我，她说我们今生无缘了。”那悲切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听在耳里让人心惊，却也心疼不已。不光为他，也为我自己。

        “潇儿不欢迎我来吗？”我朗朗一笑，从屏风后进入内室，看着床上因惊讶和瞪大紫色双眼的白潇，他瘦了好多，人已不能用憔悴来形容，脸色也不再是白皙的美感，而是惊人的苍白。

        “问情？”他茫然的看着我，而后又狂喜的呼喊出声。“真的是你，你真的肯来见我。”

        我轻柔一笑，坐在他的床边。“是我，前些天我进宫了，为了苍渺国的宴会上献舞，今日才得空来见你。”

        “原来你是没听见我的琴音，不是……不肯来见我。”他的眼中聚起一层水气，是希望还是哀伤？

        我轻抚他的墨发，柔声安慰。“嗯！我去了宫中半个月，才回来几天，又处理了一些事情。”

        “真的没听见啊！那你听见了，定然会来见我的是不是？”看着他满是希翼的眼，我说清心里那酸涩的滋味，如果我当日在府中，我真的会来见他吗？连我自己都没有那样的把握。可是看着他满是依赖的眼，我不自觉的轻点下头。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的，你那天只是说的气话，你断不会如此绝情的。”白潇心喜的从床上坐起，抱着我的腰，头枕上我的肩，语气里满是狂喜。

        绝情吗？到底是我绝情还是你绝情，如果我当日不绝情，而是低微的祈求你的爱，会不会就变成上天的绝情了，你还会如今日般，靠在我的怀中吗？

        我轻推开白潇，避开他有些失落的眼，拿起床榻前的一碗粥，拿勺子递到他的唇边，他的紫色双眼才又恢复神采，那一刻的光彩，竟让我转头避了开，不忍多看，我知道我不会再接受他，哪怕心里再痛，也不会。

        我一勺勺喂着他喝粥，看着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变的红润，含羞带怯的看着我，一看我看他，又会马上低下头，再用眼偷偷的望着我，那男儿家的羞态展露无遗，那眼中的情意让我痛彻心扉，我能说什么，说造化弄人吗？

        如果他当时坚持一些，情深一些的话，我们断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吧？他因为我的身份犹豫伤了我，他同意娘亲的试探，阻隔了我的情，如果情到深处，又怎会再意这些，他定是因为爱不深，才会如此伤我。

        心已痛过，我真能毫无芥蒂的再次接受吗？我的心虽然因他而柔软，但我知道我不会给一个伤害过我的人两次机会。我怕，我真的怕，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那天的情形，现在想来，心都在隐隐做痛，这样的我，还能如当时那般单纯的爱他吗？我们已回不到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喂他喝完一碗粥，我才将碗放在榻边，竟不知还能对他说些什么？看我沉默，白潇隐隐觉得不安。

        “问情，我当日在青楼可能伤了你，但我当时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才那样的，我只是担心娘知道你的身份，不允我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坐立不安的，那天也不是我有心要试探你的，只是娘的决定我没有办法忤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想来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话太过牵强，右相对他何等疼爱，如果他坚持些，右相又怎么忍心违背。当时的他哪有顾虑我的想法，如果他对我情深一些，又怎会忽视我如此。

        “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你好好休息才最为重要，你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当日的绝色。”心中虽苦涩，对他我还是不忍狠心伤害吧。

        听到我说起他变的憔悴，白潇紧张的在脸上左摸右摸；“我变丑了吗？”

        “没有，你还是那么美，真可以用绝色佳人来形容，可是你看起来很憔悴哦！如果你乖乖吃药，再好好进食的话，一定会比以前还美。”

        “好，好我要吃药，来人啊！快把药端进来。”白潇紧张的样子，让我更加心酸，我们永远也踏不过那道沟渠的。

        右相满脸笑容的把笑端进来，递给白潇，白潇却没有抻手去接，只是含羞的看着我，脸上的红霞开得更烂。我含笑接过药碗，轻轻吹凉，才喂进他的口中。右相含笑的看着我俩。

        “娘”白潇的脸更红，连耳根也染上红霞，不依的唤着娘亲。那羞涩的样子，真如含苞待放的花蕾，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右相一扫先前在我府中的阴霾，也笑的一脸阳光。

        听到右相的调侃，白潇又撒骄似的唤着娘亲，换来右相朗朗的笑声，白潇一脸甜蜜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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