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节 被利用者

“你听到什么了吗？”血瞳突然说道。

        “什么？”赫克一愣，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窗外。“不，我没有听到。等等，你听到了什么？”

        赫克略微紧张起来，他知道血瞳可不是一般人。如果非要在这次任务中寻找一个最可能接近真相的人的话。那么血瞳毫无疑问就是唯一！包括他在内，没有人比血瞳更适合这次任务。这无关实力与否，而是身份。

        克罗迪尔的继承人。本就应该得到克罗迪尔人的传承。

        从这个角度上说，赫克，包括其他宇宙佣兵。不过是借了血瞳的光而已。他们更好像是一些猥琐的寄生虫，利用血瞳来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然赫克不会这么认为。也不会害血瞳。只是在佣兵高层的压力下，就算他是行星级强者也不得不服从大局。

        “不……我也不能确定。”血瞳微微摇头。脸色却越发阴沉。

        他撒谎了，其实他不仅确定，还感受的非常清晰。

        那是呼唤，一种冰冷的，无情的呼唤。

        血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感知到它的，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呼唤的对象正是自己。而且正引导着自己走向一个未知的坐标。那个坐标并不在赫克指定的路线中。更位于整个星空最复杂的一处碎片群。如果要接近那个坐标的话，不管如何都要经过数以百计个碎片。

        数百个碎片，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时间与空间规则，汇集到一起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变老。只要进入，除了有限的几人以外其他人都必死无疑。

        血瞳刚刚为了普通人而和赫克争辩，此刻当然不会说出这条死路。

        但不说又能怎么样呢？按照赫克的路线，就算他们会少经历几块碎片。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在宇宙的残酷法则面前普通人实在太脆弱了。就算有母舰的保护也无济于事。

        除非……他们找到一条安全的入口。

        房间中的气氛沉寂下来，空气沉闷的令人发疯。如此过了一会，血瞳才微一咬牙，尝试着将自己的思感放出。

        他并非救世主。但如果要在这片星空中寻找出一条通道的话。血瞳相信也只有自己才能办到。而且那神秘而冰冷的呼唤，也引发了他的好奇。

        寂静的星空中，母舰仍在缓缓航行着。谁也不知道血瞳的思感已经传递出去。

        说起来也奇怪，在平时难以扩散的思感。在这里却仿佛如鱼得水一样。血瞳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遭受一点阻力。而且随着他的思感散发，更是渐渐的融入到周围的星空中。无限的扩张着，蔓延着……

        无声无息中，血瞳觉得自己变成了这片星空。每一块碎片，每一条航路都是他的发丝与掌纹。只要他想，这里就会由他主宰。任何外来者都会如同蝼蚁般匍匐与他的脚下。

        那是一种宛如吸毒般的快感。强烈的几欲让他沉醉。但血瞳到底不是普通人，只一瞬间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强行将思感凝聚。立时，强烈的快感离他远去。血瞳又回到了现实的艰难之中。

        只一下，他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就在刚才失神的瞬间中，他的思感竟然被分散成无数份，直接渗入了不知道多少块碎片。这一过程固然带给了他强烈的快感，却也让他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只要他的反应再晚那么一秒，他的思感就会因为过于分散而被剥离主体，从而让他元气大伤。

        而他之前感觉的瞬间。实际上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分钟。

        好危险的星域。

        血瞳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刚走出x35的菜鸟了，当然知道如果思感被剥离会是如何凄惨的下场。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的精神被分裂成无数份一样，足以将任何人逼疯。而且失去了本体的联系。被剥离的思感也会迅速枯竭消泯。失去了思感，就算再强的宇宙战士要想恢复也要付出莫大代价，甚至永生都停滞不前。

        “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赫克也敏感的发现了血瞳的异常，不由得出声问道。

        “不……没什么。”血瞳低下额头，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同时再次放出思感。

        他不是一个习惯屈服的人。事实上血瞳的性格比任何人都倔强。也同时比任何人都富有勇气。他想要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危机而却步？

        冥冥中，血瞳的思感再一次扩散开去。但这一次血瞳却有了准备，放出的思感高度凝聚以避免被剥离。那种熟悉的快感就再次涌来。不过却影响不了血瞳了。他默默的将思感扩散，一点点接近他之前感觉到的那个坐标。

        数以百计的碎片，每一块都被他的思感渗入。渐渐的。血瞳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别看那坐标位于碎片群落的中央，但要到达那里，却并非无迹可寻。

        事实上在这些围绕它的碎片中，时间差异存在着一种莫名的规律。就好像互相咬合的齿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短暂的停顿。这种停顿非常微小，不用心几乎感觉不到。但如果将这些停顿连接起来。却在血瞳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神秘的轨迹。

        一条从未被人发现的……直达通道！！

        说起来有些玄妙，其实就好像无数个并行的电梯。虽然每个电梯都有单独的运行数据。但却不可避免的会在某些楼层同时停顿。而将这些停顿互相串联，就有可能形成一条穿透所有电梯的路线。这就是血瞳发现的秘密。

        当然这条通道就算发现也难以利用。因为谁也不知道‘电梯’何时会停下。而一旦无法掌握规律，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两条交错而过的‘电梯’碾碎！

        但这难不倒血瞳！因为就在他之前的迷失中，思感的触须在已经融入过这些碎片。虽然差点让他重伤，却也让他掌握了一点莫名的规律。

        而这，就是通过‘电梯’的钥匙！！

        “呼呼呼……”无形中，血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将战斗服一点点浸湿。短暂的感知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和精神。这时候他已经无法掩饰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赫克却反而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掏出一方丝巾送到他的面前。

        “擦擦吧。也许这会让你好受些。”

        “…………”血瞳默默的接过丝巾。过了一会突然说道。“我要接管全舰的指挥权。”

        “没有问题。不仅如此，星盗的指挥权也会同步交接给你。”赫克痛快的回答。目光又投向窗外。

        “我们的命运。都在你的手上。”

        “这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吧？”血瞳的声音低沉，脸色却冷漠的如冰。

        “没有人计划。”赫克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因为不需要。我们都知道，只要你来到这里。就肯定能发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不需要逼迫，而是你必然会得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赫克转过身，伸手拍了拍血瞳的肩膀。

        “我知道这利用了你。我……很抱歉。”

        “是吗……”血瞳露出一丝苦笑。“仅仅只是利用？”

        “没有人强迫你不是吗？”赫克回答。耸了耸肩膀。“我知道这无法解释清楚，但我希望你明白，虽然你一直在努力隐藏着身份，但在很多人的眼中你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我能发现的东西。佣兵高层也能发现。”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克尔斯会针对你，佣兵总部为什么会专门要你参与这次任务？黑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命运是一张网。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挣脱它的束缚。我只希望你不会被伤害，至于这个遗迹。难道让我们人类获得不好吗？不要忘记了，能量文明才是毁灭克罗迪尔文明的罪魁祸首。而我们，却是他们的敌人。”

        寂静的房间中，赫克缓缓解释着。也不知道他这些话是在说服血瞳，还是在说服自己。

        他的声音很轻。而且越来越低沉。到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了。隐隐的，血瞳似乎也能感觉到赫克的挣扎与无力。

        他确实是一名强大的行星级强者，但在宇宙文明的竞争面前。却仍然没有更多选择。

        这就是现实，宇宙残酷的竞争法则。

        人类需要这个遗迹，所以血瞳理所当然被利用。而赫克能一直保护着血瞳，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血瞳体现价值的时候。

        “我想，我知道了。”血瞳沉默着，过了一会才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再和赫克说什么，因为这时候任何语言都会变得苍白。他也不怪赫克的选择，因为就算是他也会一样。

        五分钟后，血瞳来到了舰桥。坐到了早已为他准备的控制台上。数以百计的光子管线立即从各个方向伸过来。将他连接的如同蜘蛛网一般。坐在这个‘蜘蛛网’的中央，血瞳感觉自己的思感高度延伸，意志能够直达母舰的每一个角落。动力舱，轮机室，机库，舰桥。武器平台。每一个地方都有无数工作人员在仰望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命令。

        正如赫克所言，这一刻，所有人的命运都放到了他的手上。生与死，成功与失败。

        血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现在，我们出发吧。”

        强大的思感传递出去，宇宙中，母舰立时改变了方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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