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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章 天牢


  “陛下,竹公子到了。”

  虞公公试探性地缓缓推开容泰殿的大门,门缝里里飘出丝丝缕缕的龙涎香气。

  氤氲的烟雾后面,周云锦挺直地在龙案上垂头批阅奏折。

  虞公公等了半刻,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他毕竟伺候了这么多年,别人到不到任何讯息,他却可以参透。

  他回头给竹沥递了个眼色,悄声道:“进去吧。”

  竹沥无声无息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缓缓地合上,逐渐擦拭掉地上那一道花白的光束。

  “陛下。”他走至案前,向他行了个礼,又习惯性地自行平了身。

  周云锦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将面前的奏折换成下一本,蘸了蘸墨,继续批阅着。

  等了良久,竹沥见他一时间繁忙,便说道:“陛下国事要紧,我便不打扰了,等陛下忙完了,随时召见我。”说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朕让你走了吗?”周云锦抬眼间,将御笔重重摔回笔搁上,漆黑的墨汁四处飞溅。

  他抬眼冷冷瞪着他:“等这么一会,就不耐烦了是吗?”

  竹沥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他很清楚,他在找茬。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滴漏的声音细数着时间。

  终于,周云锦的目光一落,看着面前的奏折,突然轻轻问了一句:“你知道李丁吗?”

  竹沥想了想:“不知。”

  “你该知道。”周云锦轻声说道:“他家住在东盂村,年纪二十有四,家有一妻,育有一子,一头牛,两晌地……”

  他缓慢地抬起眼睛,看向竹沥,眼中似有尖锐如针一般的光芒。

  竹沥平静地与他四目相对,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有一日,他的牛闯进了衙门的菜地,此乃不可饶恕。最后,他被判了当市处斩,你觉得如何?”

  竹沥:“处斩的不该是牛吗,何况这个季节,菜地并没有菜。”

  周云锦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异样的笑意:“那又如何?朕判的。”

  竹沥眸色微微一沉:“这等琐事怎会惊动陛下?”

  “问得好!”

  周云锦的手掌拍在案上,嘴上的笑容逐渐夸张,张扬而讽刺,他的声音也变得刺耳起来:“想知道为什么,就因为他低头的样子与你九分相似,这就是他的罪!”

  竹沥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度:“法场上的人是他。”

  “从头至尾,他连一句冤枉都不敢言,因为朕的一句话已经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如敢泄露,株连妻儿。”

  竹沥木木地站着,默不作声。

  周云锦薄唇轻抿,眼睛死死盯着他:“朕说过,哪怕是死也死在塞外,谁让你回来的,回来也罢,躲着就好了,你居然还大张旗鼓地去清平教给人瞧病,你把朕的话当什么了?!”

  他脸色涨红,怒不可遏,同时,抓起了手边的御笔朝竹沥飞了出去。

  竹沥伸手一截,握住了那毛笔,可浓黑的墨汁却在他胸前飞溅开来。

  他结喉微微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只是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吞咽下了所有。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御笔规整地放在了笔搁上,手指抹了把淋在下巴上的墨汁,看了看淡淡道:

  “陛下还是第一次批阅活人吧。”

  周云锦怒目一斜,瞥了他一眼。

  只见他洁白的衣襟上落下一道斑驳的墨痕,下巴上也像长了胡须似的黑了一抹,样子有些许狼狈。

  “别说这等没用的废话!这一次,谁都救不了你!”

  “好。听从陛下处置。”

  他总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不解释,不认错,也不求饶。

  周云锦一对亮如墨玉的瞳仁愤恼地抽动着。

  所有人都怕他,怎么偏偏他不怕!

  竹沥静默着,又隐隐叹出了一口气,最后平淡的说道:“怒则伤肝。我去给陛下熬些滋补的汤药来。”

  说着退后行了一礼,转身走向门口。

  “你先给自己熬碗砒.霜吧,也省得朕动手了!”

  竹沥仿若没有听见,神色如素,缓缓打开了大殿的门。

  耀眼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进来,阳光之中,竟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深蓝色官服,看着他冷冷地问:“你想去哪?”

  周云锦闻声立即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处,挡在竹沥面前:“皇舅,你怎么来了?”

  史丞相面色冷毅,语气似乎在警告他:“陛下!”

  周云锦瞥了眼身后方向:“朕自有安排。”

  “陛下,万不可再任性了,你可知……”

  “丞相。”竹沥越过周云锦,向前走出几步,一双微凉的眼看着他:“我乃戴罪之人,应当何去何从,自是丞相安排得妥当。”

  “竹沥!”周云锦厉声叫道。

  “陛下!”史丞相另有深意地看着周云锦。

  竹沥回头看向周云锦,点了点头,眼神笃定。

  眼看着他被人带走,要去的地方也足以预见,周云锦眉头深锁,转头看向丞相,脸色清寒:“皇舅,你……”

  “陛下放心,我自会好好照看他。宫中耳目众多,如此才是对他最好的。”

  周云锦眼望着竹沥消失的方向,没有言语。

  “时下最重要的事,陛下可莫要忘了,霍将军的女儿已经进宫了,陛下今晚务必好生照应,以后她可就是一国之母。”史丞相郑重其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窗外的宫廊下空荡荡的,已经望不到人影,但周云锦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

  对于史丞相的话,许是听见了,许是遗漏了,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夜晚的天幕上星子寥寥,月亮游走在云里,光影投在层层叠叠的宫殿上,明暗交替。

  灯火通明的映秀宫内,周云锦任由宫人们伺候宽衣解带。

  旁边修饰繁复的床榻上坐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娇羞地垂着头。

  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紫绡云纹纱衣,体态窈窕可见。

  宫人们陆续退下了,周云锦走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看着地上一对脚步不断临近,她一点点抬起头,如春水碧波般的眼眸看向他。

  袖口里,一双白嫩的玉手被她拧得更紧,手心里沁出了一层滑腻的薄汗。

  他,实在是太好看了,眉如墨画,面若桃瓣,最突出了还是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单看一眼便足以让人沦陷。

  那女子再次垂下头,脸上越来越红,那耳根都红透了,丝丝纹路清晰可见。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

  是他说了一句什么,她一时紧张,竟然没有听清。

  “什么?”她慌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心地问:“陛下说什么?”

  周云锦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提高了声音,又重复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她侧目看了眼身后宽敞的大床,直觉脸上更热了,低头微声道:“听陛下的。”

  “二人未免有些拥挤,外面容易坠床,朕睡里面。”

  周云锦说着褪鞋踩上了床,来到里面平躺下去,扯过旁边锦被盖在自己身上,索然无味地闭上了眼睛。

  女子愣了好一会,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后,她起身去吹灭了近灯,缓缓挪上了床。

  她面对周云锦的方向慢慢躺了下来,眼神柔软含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周云锦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女子僵硬地看着他的侧脸,脸上的潮红已经逐渐退去,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不知过了多久,周云锦终于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彼此呼吸交缠在一起,温暖而湿润。

  而他似乎感到不适,眉头一紧睁开了眼。

  突然,他眼眸一瞪,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眉心蹙着,讶异地看着她,片刻后,慢慢俯下身体逼近她的面庞。

  女子心头惊颤,甚至忘记闭上眼,就睁着两汪盈盈欲滴的眸子看着她,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可不知怎地,他的头却突然顿住,几根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陛下?”她错愕。

  “你……”他秀美的眉心微微皱起:“转过去。”

  女子身体凝固住,仿佛都不会动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像这样。”周云锦说罢,一个转身,将后背留给了她。

  “……”她目瞪口呆。

  周云锦则嫌弃地皱着眉。

  眠不阖眼,实乃怪胎,骇人至极。

  ——

  “陛下……陛下……”

  周云锦睡意正浓,突然被门外的虞公公的声音唤醒了。

  他皱眉翻了个身,没好气道:“滚。”

  “是竹公子……”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仿佛一瞬间就困意全无,身体弹起看向窗外的影子,问道:“他怎么了?”

  “有人来报,史丞相夜访天牢,只怕……”

  女子始终没睡,闻声缓缓坐起来。

  可她刚起到一半,就看到眼前一个影子从自己身上掠了过去,速度之快,她什么都看清。

  只见那道清俊的身影慌乱地抓起衣架子上的几件衣服,衣衫不整地冲出了门去。

  她坐在空荡荡的床上,茫然地看着昏暗的房间,一种无力的荒唐感瞬间侵袭她全身。

  ——

  天牢内,高悬的一小扇铁窗几乎装不下整颗月亮,一束单薄的光线照在干草铺就的地上。

  竹沥站在那光束之外,看着眼前宫人手中的托盘,一杯酒,一把匕首,几根银针。

  史丞相走到他身边:“这些,你若是不满意,大可在天牢里选些别的。”

  竹沥翘了下嘴角:“多谢丞相如此周到,看来今晚,我非死不可了。”

  史丞相仰头看向窗外月光,叹气道:

  “这天下留你不得了,纵使皇家强盛,也决不能成为众矢之的。皇家对你有再造之恩,陛下更是待你不薄,这算是你的报答他了。”

  竹沥点了点头,“就它吧。”他端起了离他最近的酒杯。

  黯淡的月光落在鸩酒中,随着酒水清冷地晃动着。

  这个时候,他不禁想起了她。

  若问他此生还有什么遗憾,没有尽报血亲之仇算是一个,而比这更遗恨的,就是没能对得起她那句“夫君”。

  “台上你们绑的这位,是我的夫君。”

  台上绑的这位,是她的夫君……

  可惜,她舍命护着的夫君,却连救活她的本事都没有。

  他的眼眶发酸,举起手中酒杯,缓缓饮尽杯中毒酒。

  黄泉路上能陪着她,也好。

  若是等不到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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