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鸹王婆娘

不过有银子总好过没有，所以郭笑天先是找了客房把钱婉儿安顿下来，这才去药房按方子拿药，总算是给钱婉儿服了下去。

        这丁大夫的药方倒是灵验，钱婉儿只喝了三副，便已经苏醒过来。

        郭笑天看这药方灵验，当然要去继续抓药，可是十两纹银居然勉勉强强仅够对付两日，要想抓药，郭笑天只能选择继续卖唱。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郭笑天倒是事先做足了准备，并且设计了一套方案，包括如何开场，唱些什么，说些什么，如何收尾，如何收钱等等。

        郭笑天不知道，自从他上次在小吊桥卖唱之后，更多慕名而来的人想听听那神曲仙词，可是居然翌日郭笑天没有出现，所以第三日郭笑天刚刚一出现，很快就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倒不是郭笑天长相独特，而是这郭笑天背着妻子带着一个小孩子的特征过于明显，所以不用多言，自然就被认了出来。

        郭笑天心中暗自窃喜，起码这连开场都省了。

        既然有人捧场，郭笑天也不急着唱，倒是拱手作揖，又是家常里短跟围观的百姓大吐苦水。

        等到人群中有些人不耐烦的时候，郭笑天这才从《满江红》唱起。

        一曲《满江红》结束之后，郭笑天接着唱了一段自己精心准备的“滚滚长江东逝水”。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竹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唱完这曲子之后，郭笑天开始了讨钱的环节。

        不过令郭笑天颇感意外的是，居然围观的人群有人疾呼：“要唱蝴蝶梦！要听鸳鸯蝴蝶梦！”居然随之附和者不在少数。

        郭笑天只能又唱一曲新鸳鸯蝴蝶梦，唱到情深意切之处，郭笑天又是百感交集，泪流满面，居然现场围观的众人也大多为之动容。

        郭笑天开始揣摩围观人群的心态，发现打动他们的却是患难真情，于是也不再唱风花雪月，更不去想那些英雄豪杰之情，除了满江红是保留曲目，新鸳鸯蝴蝶梦是必唱，郭笑天又想到另外一个神级唱词，但是需要稍作装扮，为必要之时方才使出最后一击。

        一曲新鸳鸯蝴蝶梦唱罢，钱宁开始收拾地上的银钱，这次也只有七八两之多，却也已经超出了郭笑天的预期。

        正在郭笑天准备背着钱婉儿离开的时候，一个家丁装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递给郭笑天一锭银子，朗声说道：“我家公子赏赐给你的，收好了！”

        郭笑天接过去一掂量，也差不多有七八两，正高兴着，突然又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只见那女人满面胭脂粉黛，手握丝帕，四五十岁的年纪，却还挽着发髻。

        郭笑天原本就对这个满脸媚笑的老女人没有好感，却听她说道：“这位公子，方才唱的曲子，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郭笑天哈哈一笑，回道：“那些小曲，都是出自在下，都是些世俗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台，混口饭吃罢了。”

        那老女人又是满脸堆笑，接着说道：“即是如此，我倒是有个赚钱的差事，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否有意呢？”

        郭笑天听到有赚钱的差事，当然有兴趣听下去，所以急忙拱手问道：“不知是何差遣呢？”

        老女人沉吟一会儿，正色说道：“老妇倒是收养了几名丫鬟，这些年也教了些琴棋书画，可是银子花费了不少，但是却未见起色。昨日听闻这小吊桥来了奇人，说唱皆惊为天人，没想到今日有幸听到，果然是名不虚传。老妇有意花钱请公子赐教，教会些老妇下面那几个不成器的丫鬟，这银子方面，自当不会少了。”

        郭笑天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老女人原来是个老鸨，现在居然让自己教她手下的青楼女唱词。郭笑天原想一口回绝，但是看到躺在地上的钱婉儿，知道现在银子非常重要，所以多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位夫人能出多少银子呢？”

        老女人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包管你家娘子的药物和滋补之汤，另外多出五十两买十首唱词如何？”

        郭笑天心中暗想，倘若只是过去教唱词，也五十两银子也好过在这里卖唱，但是却又不想教那么多，所以试探性地问道：“五十两四首如何？”

        老女人一咬牙，一跺脚，应诺道：“好吧，五十两四首新曲儿，加上公子今日唱的鸳鸯蝴蝶梦，就此说定！”

        郭笑天答应下来，那老妇人却又叮嘱道：“这新曲儿，公子可不能再四处传唱，否则也就失去了味道。”

        郭笑天暗想：老子会唱的歌曲成百上千，区区四首曲子，只要能换到五十两白银，又何足挂齿呢？

        想到这里，郭笑天满口答应下来。

        收了五两银子定金，郭笑天就背着钱婉儿，带着钱宁回到住处，却意外发现老妇人带着马车正在等候着自己。

        老妇人这次也不客气，自我介绍道：“我姓王，别人都叫我王婆，既然郭公子同意教唱丫鬟小曲儿，定金也收了，那就跟随我去吧。”

        王婆见到郭笑天还有些犹豫，马上接着说道：“郭公子，放心，这小娘子和小公子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就是平时小娘子要吃的药喝的汤，我也已经着人安排妥当。只要郭公子尽心尽力教会我下面的几个不成器的丫鬟，能唱几个不同凡响的曲目，那就算是有恩于我了！”

        郭笑天也无法拒绝王婆的好意，一时间也想不到王婆有什么理由加害自己，所以干脆恭敬不如从命，收拾好东西跟着王婆的马车就去新住处了。

        这王婆还真是下了点儿本钱，至少将钱婉儿和钱宁安排到一个舒适的住处，甚至还给他们派了老仆人听供差遣。

        郭笑天见王婆倒是真心相待，所以也乐意还以真心。

        这王婆下面几个丫鬟，其实就是大同府柳巷街的迎春阁里面的几个青楼女子。

        原本这几个女子都是王婆精心挑选，七八岁就买了过来，想着先养着，到时候卖个大价钱，所以平日倒是对她们精心伺候，花费巨资教授她们几个琴棋书画，可是却始终跟隔壁的金玉阁的四大美女无法比拟。

        王婆一直想不明白，都是一样的唱词，甚至都是一样的师傅，自己手下的丫鬟偏偏就是比不过隔壁的，而且这隔壁的崔婆娘，简直就是王婆的前世冤家，两人只要相遇，必然相互吵闹。轻者动口对骂，稍有不如意，两人便是拳脚相加，经常上演柳巷街疯婆王八拳赛的壮观景象。

        郭笑天在小吊桥卖唱，恰巧传到了王婆的耳中，这王婆亲自过去一听，更是不得了，简直像是发现了击败金玉阁四大美女的终极秘密武器，所以花了心思也是真心诚意地请到郭笑天助阵。

        郭笑天了解到这些缘由之后，哈哈大笑，而且立马向王婆夸下海口：“既然夫人看得起郭某，郭某人自然不会令王夫人失望，给我七日时间，到时候必将重挫那金玉阁四大美女的锐气！”

        王婆精心挑选出来向郭笑天学艺的丫鬟，有五名，分别唤作柳烟，红雨，飞燕，玉春，常娟。

        对于这五名美女的容颜，郭笑天自当不便多想，但是“犹如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倒是足以形容此五名美女的超凡脱俗。

        更令郭笑天想不到的是，只一日时间，五名丫鬟都已经熟唱新鸳鸯蝴蝶梦，更是可以吹箫抚琴和声。

        郭笑天有意栽培，所以竭尽所能。下面列出郭笑天有意筛选出来的唱词。

        第一首《卷珠帘》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画间透过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黄。夜静缢，窗纱微微亮。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恋，梨花泪，静画红妆等谁归。空留伊人徐徐憔悴。啊，胭脂香味。卷珠帘，是为谁。啊，不见高轩。夜月明，此时难为情。细雨落入初春的清晨，悄悄唤醒枝芽。听微风，耳畔响，叹流水兮落花伤，谁在烟云处琴声长。”

        第二首《千年苦等》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雨纷纷，旧故里草本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第三首《青花瓷》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自持搁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再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第四首《新贵妃醉酒》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霓虹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梦回大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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