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知道，龙茜并非真心喜欢我。

        大一的时候，运动会，她看见李姓同学冲过终点线时，满脸的喜悦倾慕做不得假。她和张姓同学去自习偷偷看他在本子上写他名字做不得假，她加了赵姓同学的好友，每晚与他聊天，夸他可爱，都做不得假……

        我喜欢她，也做不得假。

        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事情。

        所以我跟李姓同学打赌，他输了换上情侣头像，我和张姓同学做朋友，暗示龙茜喜欢我，我盗了赵姓同学的号，发了几次黄图。

        真是卑鄙呀。

        她喜欢伟男子，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小人。

        如果她能喜欢我的话，我就是伟男子。只是，她依旧没有认出我啊。她疑惑地看着我，我放下打招呼的手，说了句：“抱歉，认错了。”

        大二上台领奖，她终于记住了我的名字，记住了我的脸。

        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龙茜不可能真的喜欢我，只是权衡利弊以后还是喜欢。她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

        我想过放弃。

        我无数次梦见她与李姓、张姓、赵姓同学耳鬓厮磨，我无数次看见，她向某人，或男或女投去爱慕的目光，她可是说过，只要是她爱的人，无论男女都爱。我越来越嫉妒，嫉妒她与他们或她们亲密。

        直到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她是师父的独女，我是她的二师兄，她与大师兄情投意合，我不甘心，用计谋诱拐了她，在教练场上被施鞭刑，她为我向师父求情，说心悦于我……

        她合该是我的，她注定是我的。

        高端的猎手必须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凡是贸然向她告白的都被列入了黑名单。

        幸好父母把我生的好，在获得各种奖学金，成为年级第一名以后，她终于开始用那种倾慕的眼神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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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她不是常人，却没想过她是条龙。

        她的母亲私下里将我叫出去，让我离开她。我早就料到了这天，准备了很多说辞，只是没有机会说。

        她母亲说，龙茜不是她的女儿。

        她说：“我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如果这个继承人没有用，那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出来说话。”

        我的头开始痛，意识也逐渐模糊，另一个人在占据我的身体，我知道“他”也是我。

        再醒来的时候，龙茜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我捂着绞痛的心口，知道我很快就会失去她了。

        就像失去生命一样，是一个不可逆不可能避免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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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不可怕，我一直都觉得死亡不可怕。

        直到我真死的时候，看到哭成泪人的她，我怕了，我怕她的眼泪，那比死还难受。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最先开始消散的是喜，随后是爱、哀、欲、惧、怒，只有恶魄最平静得以保留。恶魄应该恶她厌她，只是没有恶，就痴痴傻傻。

        恶魄恶欺她之人，恶魄恶欺她之己，恶魄残存的意识想重操旧业，怕她名义上的母亲有一天把她赶出那副身体。它看中了一个新生儿，那孩子命不久矣，它挡在电梯口。

        快来啊快来啊，我给你找到了新的身体。

        它被人揍了一顿，她来了却又冷漠的走开了。恶魄知道自己被厌恶了。它讨厌自己。

        黑夜里，恶魄静静地看着她，它很想告诉她：“爱不能永恒，但是神可以。”

        他们是巫溪的一对地仙，是土地婆与土地公，死后变成了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是人的时候，就结过同心誓，那些荒芜或灿烂的日子，都曾一起度过。后来，战乱四起，信仰他们的人不复存在，神力消亡，他们的消散只是迟早的事情。

        她说，生命本就有始有终，或早或晚的事。

        当神的日子，当没有信徒的神的日子，颠沛流离。

        她说，老夫老妻的，无聊至极。

        不如到轮回里去，轰轰烈烈爱一场，哪怕只有三世，也好过捉襟见肘三百年。

        第一世，第二世。

        还有最后一世，他们就要走向真的的死亡了。

        他看见了龙族，寿命漫长，死后成神的龙族。

        长长久久，不管世道如何变化，他们都活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一代又一代，只要有龙活着，记得它的祖先，龙变成的神就不会消亡。

        他顿悟了。

        爱并不能永恒。

        记忆不存在了，爱就没有了。

        每一世，他们都会在一起，在这之前，她会爱上别人，对别人有好感。她不记得他就不会爱他。所以他们最后在一起是因为爱还是同心誓？

        他要惩罚她。

        他要让她用漫长的无尽的生命怀念他。

        爱不能永恒，爱也不能让他们永恒。

        他将她的灵魂放进了刚断气的小龙身体里。小龙还是颗蛋，等蛋被孵化出来，她的灵魂会与身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人能看出来。

        不过他失策了，小龙的母亲早就看穿了一切。是小龙的哥哥哭着闹着要妹妹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他也没有料到，他的转世与小龙还会相遇，又用尽了阴谋诡计让她对自己情根深种。

        他更没有想到，龙族成神的是灵魂，从来不是身体，她死后仍旧是要消散的。

        小龙的母亲说，她可以帮她成神，只是她要嫁给龙族，来历不明的孤魂怎能做她的继承人。

        也好，就这样吧，反正总有一人会代替他陪在她身边，反正那个人不会是他。

        小龙的母亲安排了一场戏，恶魄有了神志去诓骗她。它有多么希望它讲那些故事的时候，她能记起它，就有多希望她能恨它，一直恨，恨总碍不着旁人。想到有一日，会有另外一个人给她那些欢喜，陪她度过那些岁月，他就越发后悔，为什么不按约定让她投胎到赵姓女子的身上，那样他还能霸占她几十年。

        恶魄快没了，小龙的母亲吊着它的命，说一定要看她主动放弃。

        后来她真的放弃了。

        恶魄消散了。

        死前，他又顿悟了一件事情。就算爱恨都没有了，那些快乐的，两情相悦的日子存在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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