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吕人啸(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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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鳞失神地走出经纶重楼,见到一个女子正和穆穆说话。
女子眼睛滴溜溜的瞧住穆穆。
穆穆听到女子讲幻香鲸中度过的日子,尔公子被群女驱赶奴役,以及其中种种哀求乞怜的细节。
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十分吃惊。
游鳞住脚,双眼只是注视穆穆。
少年眼中的深情,只有无心的穆穆看不出吧。
她迟钝得厉害,可能也因为,自卑自贬得太久了,伊惠风的热心与优待也不曾更改她的恐惧和漂浮。
穆穆转头,游鳞温柔地笑,“师父。”
那般纯澈与尊重,赤诚无邪的,爱护。
穆穆的声音也柔软而担忧,“二师叔留下你说什么啦?”
游鳞的笑意有些淡,女子心窍玲珑,道:“是咱们四个姐妹把那楼主侄子收拾成那样,关游公子什么事?”
游鳞笑,“那个男人也不过如此,是不是?”
少年认真的说,“师父不必再伤心了。”
穆穆想不明白,顺势点点头。
她讲:“这个姑娘留下来有话和你说。”
“我的琵琶送给你。”女子快活的讲,“我不弹这个了,游郎在海边弹琵琶的样子,赏心悦目极了。”
说着大胆的用眼睛溜美少年,并不含羞带怯,玩味而喜欢的,直白的欣赏。
女子接着轻快的说:“还有这两份曲谱:《兰陵王入阵曲》和《月儿高》,一齐给你。”
游鳞一笑。“谢谢夏儿姐姐。”
“我不叫什么蠢‘夏儿’、臭花儿,我叫宁知心。”女子抿嘴笑,“可惜你不喜欢我”
女子瞧住穆穆:“这个女子,就是你说的‘师父’吗?”
游鳞笑,点头。
“真羡慕。”叫知心的女子嘻嘻笑起来,“像你‘师父’这样的小家碧玉也不难,可惜我不想为人装扮了。”
女子离开,剩下穆穆和抱琵琶的游鳞。
穆穆不安的问:“二师兄在里面如何责备你?”
“我并没有做错,所以并不在意。”游鳞还要讲什么,这时暴躁的吕人啸出现,要抓游鳞去练功。
游鳞说,“师父,夜晚来心湖可好?”
穆穆习惯把前途无量的少年退让给掌门师兄,力微的怜惜道:“你在晚上才得空,我自然出来的。”
“师父给的木剑掉了,师父再为我削一把。”
她笑着挥手,“入门的桃木剑本来就不配现在的鳞儿,不值得可惜的。”
少年随袍袖带风的吕人啸走,回头看穆穆离去的背影一眼。
游鳞的心裂开一条缝。
她始终是不懂的。
不能懂吗?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心湖上映出一轮明月,长剑置于一旁,俊美少年拨动琵琶丝弦,临水照影,鲜衣金带美姿仪,说不尽的青春韶华。
音声缠绵,委婉沉郁。
穆穆寻声过去,站在游鳞身后静静的听。
往后繁音急节,跳珠撼玉,越见优雅华丽,明亮而热烈。
穆穆想,游鳞出去门派半日,回来便学会了新乐器,还弹得这样好。
这孩子做什么都像很久以前便学习过,很快便贯通掌握。
穆穆出神,思索有这等宿慧天资的鳞儿,要是没有时不时对闲静的素波亭旧居流露依恋,就更像是完美无缺的仙人预备了。
游鳞对着水中穆穆和少年的倒影笑。
“鸳鸯于飞。啸侣命俦。朝游高原。夕宿中洲。交颈振翼。容与清流。咀嚼兰蕙。俛仰优游。”
他看俯身坐下的穆穆:“三师叔取笑错了,被大师伯放养入心湖的鸳鸯,不是俗鸟。”
穆穆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琵琶和弦。少年沉着夜色的双眸温柔注视她。
她问,“这是什么曲子?”
穆穆袖口露出一个方形的角,游鳞问:“师父袖子里是什么?”
“一本经书,”她宁静的说,“刚才看了一阵子。”接着微笑起来,“鳞儿弹的曲子真好听。”
游鳞眼睛亮起,“是《月儿高》。”
穆穆点点头。
“师父忘记了?”游鳞提醒:“我们曾在人间戏院听过它的,凡人叫作《霓裳羽衣曲》。”
穆穆笑,“我确实忘记了,当时似乎只和小娃娃的你闲聊呢。”
“我不是小娃娃。”游鳞辩解纠正什么,“师父现在对我来说,倒是像小娃娃了。”
穆穆看看美少年,想,她收养进洪炉大冶的鳞儿,小时候可爱懂事,长大后好似这心湖里的雄鸳,愈见鲜艳灿烂,光彩夺目。
她放下臂弯带着的食盒,拿出一碟三花饼,递给游鳞,自己取了一盏干白果泡的茶喝。
点点荧光飞过湖面,在清亮的夜色捧着温暖热茶,就着点心,她闲话道,“我记得你四师伯的饮酒歌:明月似有事,一夜行一周。草木犹须老,人生得无愁。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
游鳞说:“师父不爱喝酒。”
游鳞被掌门师兄看中带走时,她伤心难舍,还是大醉过的。
思念大师兄时,她在伊惠风的墓前也带着酒气哭睡过。
“白发欺贫贱,不入醉人头。”游鳞轻拨几下琵琶弦,“师父,酒真的如此有用?”
穆穆摇头,“我觉得酒可以锦上添花。”
“怎么‘锦上添花’?”
她说:“人高兴的时候,酒会助兴。不高兴的时候,喝了也无用,因为不如意的事,并未实际解决。”
她伤感地摇头,“醉了终究要醒来。”
大师兄去世后,她哭啼思念那么久,到底只是心病反复发作,大醉后还会重新难过。
游鳞蹙眉。
少年低头又弹起琵琶,音声碎了。
她关心道:“你怎么从经纶重楼回来后,就像很有心事?”
“师父看出来了?”游鳞抬头,目中隐忍什么,“只有师父在意我心里是欢喜还是不情愿。”
穆穆苦笑,我能在意的就是你的情感了,难道是高强剑修武艺吗?那我可望尘莫及啦。
她柔声说:“你少年成名,大家都盼你好,”
游鳞直直的看来。
“师父盼我成为什么样子?”
“我见识少,可想不出来。”穆穆笑眯眯,“也许像师祖一样,在光原之上飞升天界,成为战神?”
游鳞摇头,有些失落,“不是的。除非与师父一起走,不然我不会独自离开。”
游鳞忽然眼角发红,涩声说:“所以师父不要留我一个人。”
穆穆沉默了。
‘师父、大师兄,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份孤寂无助,她懂的,懂了许多年,直到多年前短暂收养了乖巧的游鳞。
师徒两心想通,她只觉心疼难忍,穆穆走上前一步,拥抱个子已经高出她许多的少年
她抱着人间里逃亡于庙堂纷争的那个苦小孩,抚摸他的头发,柔和安抚。
游鳞反手抱住穆穆的腰背,她颤动一下,这个少年长大了,手臂变得那么有力。
“师父,我我”少年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苦涩而隐忍,“我以后若做错了,你不要讨厌我。”
穆穆拍他的背安慰,“师父对鳞儿做错了许多事呢,你也不要讨厌师父。”
失落的少年开始笑了,“怎么会讨厌师父?与你相遇相识,是我要选的。”
穆穆心中一动,仿佛心弦被拨出一个摇晃起来的颤音。
这是什么感觉?
对了!是鳞儿长大了,他是成年男子了
安慰到这里起效便足矣,不可再亲近。
穆穆轻拍游鳞,游鳞立时小心地收回手臂,俊朗的星目观察她。
穆穆挂起慈母般的笑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同我讲讲吧。”
游鳞说:“师父和徒弟这重身份,不能变化么?”
早就变化了。穆穆叹了口气,轻声说:“鳞儿,我做不了你师父。”
少年怔住看她,一字不出了。
他怎么又出神了?
穆穆忧心不安,鳞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重的心事?他是剑修,要顺利悟道突破,不可有心结的。
她想询问疏解,“鳞儿——”
少年回过神,忽然笑起来,储物戒里出来一个绢缎装饰的锦盒。
“我从外面找了一套漂亮衣裙,师父穿上比在相亲时好看。”
她想起在相亲时,自己像个工具和货物似的,多是窘迫难堪,如今她已经决定按照忘归仙子寄来的心法练功去,慢慢的练功,不沾惹让她拘束受辱的男女尘缘了。
穆穆今日读了很长时间的女师门经书,磕磕绊绊按照上面练内功,有了鼓舞人心的进步。
因此心静着,接受着平庸,很安祥地拒绝,盒子也没打开。
“我无意这些了。”
面前敏感的少年大受打击,僵然注视她。
游鳞红着眼睛站起身,“今夜时候晚了,师父也该回去了。”
我
她不懂啊,这么多年,她也不留心。
我在她心中,只是徒儿、孩子。
可我几时便心动了?她并不察觉,也从不以为特别。
穆穆师父。
我在心魔劫中明白的心声,在现世间却违背伦常,大逆不道。
亦没有两情相悦。
她是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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