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王的忌惮

林家正气氛融洽的用饭，此时养心殿内，却有种压迫人心的威势。

        胤禛自己亲手提着许多带保鲜袋，朝康熙跪了下来：“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康熙并未立即叫起，他随手翻着自己手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又看了眼胤禛手里提的东西，漫不经心的问：“老四，朕听说栖灵寺旁边天降了一个客栈，而那客栈里的掌柜的，是个下凡游历的仙人？”

        胤禛依旧跪地，脑袋低垂着：“儿臣不敢欺瞒，儿臣手中的袋子，正装的是客栈里的特产。”

        康熙眼睛动了动：“哦？你起来罢，把那东西都呈上来朕瞧一瞧。”

        胤禛亲自把好几个一次性保鲜袋，放到了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一眼就会瞧见了白底的袋子上，水墨一般画着一座徜徉于青山之间的客栈。

        这客栈着墨虽然不多，但被那画着的花树一衬，倒数显得有些韵味。

        他抬手默默抚摸着袋子的外壳，却不知道这什么材料做的。

        康熙端详了一会儿，道：“不过这袋子外面的客栈，看着倒有点像西方那边建筑的风格。”

        胤禛回想着，自己在来都来了客栈之中经历过的一切，他不由感叹道：“风格是是有点像，但其中神奇之处就太多了。”

        客栈里发生的所有事，那八百里加急的信里，图里琛早已详细的写清楚了。

        如此神奇之事，康熙也带了兴趣：“老四，你来把袋子打开朕看看是什么东西。”

        胤禛恭敬道：“是！”

        他上前打开袋子，口中恭敬道：“这是他们客栈里保鲜的袋子，祁掌柜说只要把东西放到此袋子里，那无论走上多久的路，只要东西拿出来，那会一点腐坏都不会有。”

        他正解开了第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串水灵灵的，还冒着凉气的紫葡萄。

        那葡萄新鲜无比，看着水灵灵，紫莹莹的，连上面的露珠都还沾着葡萄外皮上，显得可口无比。

        康毫无波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明显的惊讶：“坐船回京，你走了小半个月，但这葡萄竟然还如此新鲜！”

        他话音刚落，又见一旁小心放着的一次性保险袋，突然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地。

        康熙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抬手摸摸了桌面，又看向同样有些惊讶的胤禛：“这保鲜袋就是这样消失的？”

        本来他不太信世间有什么玄异之事，觉得什么玄异祥瑞，都是蛊惑人心之说。

        但现在事实的真相就在眼前，也容不得康熙不信了。

        难道图里琛密信里说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是真的？仙人当真下凡游历，还体悟人生一般弄了一个来都来了客栈，并且只将自己当做普通客栈里的掌柜？

        胤禛也看到了那阵细碎的金光，他也忍不住惊叹道：“回皇阿玛的话，祁掌柜说它是一次性的，所以打开它会自己消失。儿臣猜测这保鲜袋可能是仙气消散了，这才消失了。”

        不过这东西确实有大用。

        康熙询问胤禛：“听说这东西，一两银子买一个？”

        胤禛点头：“确实是一两银子一个，不过只能用一次。”

        康熙道：“能用一次也不错了。”

        虽然说这天下都是皇帝的，但因为国土局辽阔，所以每当进贡一些新鲜特产的时候，总要速度快一些，不然那些东西就坏在路上了。

        这东西虽然只能用一次，但是总体算下来，一次性保鲜袋，总比原先跑死马的价格便宜多了。

        康熙点了点头，他眼神突然看向了胤禛，笑容有些和善起来。

        “老四你运道却好，怎么偏偏你一下南方去，这仙人就恰好出现了？朕还听图里琛说，你还是他们当中，第一个亲眼看到客栈出现的人？”

        胤禛心里一紧，他面色却半点不变，只直直跪下，十分真诚道：“原是皇阿玛发现的御稻米，只是这甄应嘉去岁没能种好，所以您今年才令儿臣去亲自瞧一瞧。”

        他继续道：“儿臣是替皇父巡幸两淮，若无您的命令，儿臣断不会去那儿。想来是皇阿玛许多年对于粮稻的亲手种植研究，这份为民之心感动了天上仙人，才使得仙人历凡，感受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凡间烟火。”

        “儿臣替皇父而去，儿臣能第一个看到仙人，就代表着是皇阿玛第一个看到仙人，这都是皇阿玛福缘深厚，又将这福缘分给了儿臣一些的缘故。”

        康熙闻言，心里却有些受用。

        他不由笑了起来，忙对跪着的胤禛温声说：“老四快些起来坐着吧，你去两淮公干，能亲自下田种地，想来是累坏了。”

        他顿了顿，淡笑道：“朕方才也不过白问一句，反倒惹得你解释了这么多话。”

        胤禛紧绷的心弦松了松，他冷面上也有了一些濡慕与笑意：“儿臣并非多话解释，而是感佩于皇阿玛的爱民之心。”

        康熙心里动容，他看着神态真诚，看不出一丝说谎意味的胤禛，不由心下大快，便询问他道：“听闻那位祁掌柜，对林如海很是另眼相待？”

        胤禛点头：“祁掌柜说林如海气质温润文雅，很似他在天上的好友，故而他待林如海好。他还亲手用仙界的灵玉雕了一个平安扣，送给林如海那个先天不足的女儿。”

        康熙闻言，他眼神沉了沉，心里却有些可惜的问：“那灵玉听闻是个好宝贝？是个十分能蕴养身体的物件儿？”

        胤禛半点不隐瞒道：“确能蕴养身体，儿臣只要一靠近那块灵玉，心里便感觉很是舒服，那感觉有些玄妙，儿臣也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倦怠和烦闷也消失了许多。”

        这话和图里琛说得一般无二。

        康熙一时没有说话。

        他年岁渐大，前面的十多个儿子，各个都已经逐渐长成。各个都正值壮年，也都野心勃勃。

        前不久，康熙才发现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太子，竟然在索额图家里，和索额图那个老匹夫一起抱怨他。

        胤礽用词，多有对他的不敬之处。

        胤礽多好一个孩子，多完美的一个储君！偏偏他身边的奸臣都怂恿他，带累他，使得他们父子生了间隙。

        那起子奸臣着实可恨！

        康熙越想心里越发气愤！

        老大野心勃勃，以自己为第一个皇子，便日生骄益之心。出声不好的老八也“礼贤下士”，勾结党羽，笼络朝臣。

        他如今虽日渐年老，但他还没到退位的时候，他膝下这些个儿子经历，就一个个跟斗红眼的鸡一样，只会盯着他的龙椅。

        真是不孝不悌！目无君父！

        康熙心里不由对那块灵玉有了好奇，自古天下帝王富有四海，林如海一个家臣都能有的东西，他为何不能有？

        只是他心里到底还忌惮着，传说里能够呼风唤雨的仙人手段。

        康熙心里很清楚，皇帝虽为天子，但终究未脱凡人之躯体。

        那个祁掌柜，他只能暂时顺着敬着，不能得罪了。

        康熙眼睛盯着密折，眼底沉浮，心里权衡着林如海身处的局势。

        片刻后，他对胤禛道：“兹事体大。为了防止以后有人不长眼，所以仙人临凡之事，不能隐瞒你的几个兄弟，以及宫里的大臣。”

        “你亲自去请了他们来，等他们到了，朕再将剩余的一次性保鲜袋打开，同他们一起看看这些仙人手段。”

        胤禛恭恭敬敬的应了。

        他一走，康熙便压低声道：“梁九功，你亲自这去挑个妥帖的暗卫，让他跟在林如海身边，并告诉林如海，就说这是朕派去给他当小厮的。”

        梁九功阴柔的嗓音忙应道：“奴才遵旨。”

        他刚要前去挑人，康熙思忖片刻，道：“两淮盐政上血风腥雨的，滔天富贵之下，不知道葬了多少条人命。”

        “既然林如海得了那位仙人的眼，你就叫那小厮顺便护一护林如海，让他别被两淮的盐商、盐官给囫囵吞了！”

        梁九功笑了笑，道：“还是皇上仁善，您如此关怀大臣，这也是君臣得宜之举。”

        “就你这老货会溜须拍马。”康熙笑了一下。

        “最后，你让那小厮给林如海传个朕的口谕，便说，朕允他常用密折直奏之权，令他将那位掌柜的大小事情、性格癖好都一一报上来，不得有误！”

        梁九功扬声道：“嗻！奴才谨遵圣旨！”

        他走后，康熙从博古架上取了一面镜子。

        瞧见镜子里的自己，两鬓已经开始发白的头发后，他脸色暗沉了下来，语气又沉又硬的叹息。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脸色阴沉不定的笑了一下：“这林如海当真好福气。”

        他又用很可惜的口吻，沉沉道：“这位仙人，怎么就不降在京城呢？”

        康熙虽然日渐老迈，但他脑子却很清楚，他碍于自己的皇位，以及手里的江山社稷，并不敢强迫仙人进京，为他献长生不老的宝贝。

        所以康熙思忖着，或许再过不久，他也该去见那位仙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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