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在害羞

“小叔，老早听说你来了，我爸一定要我亲自来接——”新郎官柯修言亲自下楼来接季嘉然，正想寒暄两句却发现他脸色不太对，“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池漾陈述事实：“没有，谁敢惹他？就是害羞了而已。”

        柯修言：“？”

        他在害羞？你在骗鬼！

        哪会有人害羞到目露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杀人？！

        他这才注意到池漾一直挽着他小叔的手，他认识小叔这么多年了，知道他身边从没出现过亲密异性。

        明明季小叔长了一张帅到惊天地动鬼神的脸，但偏偏眼神凶得厉害，无数次把见色起意想来告白或是递情书的小女生吓到哭着逃走——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干，就是盯着对方而已。

        池漾：“你看我干什么，他真的是害羞。”

        季嘉然“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不够，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其实以他现在的反射弧长，不过是在赞同池漾说的“没人敢惹他”。

        但落在不知情的柯修言眼里，就是在给池漾撑腰。

        柯修言：“……”

        哈？季小叔居然会害羞？他还承认了？！柯修言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池漾看着他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心生感慨——果然还是欺负小孩有意思。

        像季嘉然这种几乎没有表情变化的木头人，欺负起来根本没有成就感。

        柯修言心不在焉地带着他们坐户内电梯到了二楼的贵宾休息室，整个人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门一关，池漾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季嘉然。

        季嘉然延缓了两三秒才恢复到正常状态，打招呼说：“柯宜哥，这是我未婚妻，池漾。”

        “您好。”池漾打了声招呼，在季嘉然旁边坐下。

        柯宜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好啊，也是，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季老师身体还好吗？”

        “挺好。”

        柯宜似乎习惯了季嘉然不会聊天，自顾自地回忆起往昔来：“我第一次见小然的时候，他还在学说话呢，转眼就这么大了啊。当时季老师忙，把小然扔给我们一群学生……”

        池漾明白了，季嘉然的父亲多半是大学教授，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孩子扔给学生们带。

        二十多的学生还没进社会，不想被叫老了，就让季嘉然喊自己“哥”，硬生生把他辈分拉了起来，以至于季嘉然直接成了同龄人的长辈。

        “哦！”柯修言忽然出声，恍然大悟一般握拳捶了一下自己掌心，问池漾，“你是不是津洛一中的？”

        池漾：“不是，是洛大附中。”

        两所学校挨在一起，却是截然不同的教学模式，津洛一中注重课本内容，洛大附中注重课外实践。

        简而言之，一个分高，一个有钱。

        柯修言嘟囔着：“我就说肯定见过你……我还以为你学习成绩很好。”

        池漾：“一般吧，也就偶尔考一下年级第一。”

        洛大附中的平均分不如隔壁，但最高分往往能和隔壁争一下。

        柯修言挑眉一笑：“我当年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啊，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他笑到一半，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按理来说池漾应该叫他师兄，但是碍于季嘉然在场，他应该叫她小婶。

        池漾看向季嘉然——她手机里可没出现过柯修言这个名字，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万一寒暄错了怎么办。

        季嘉然收到眼神示意，毫不留情地拆新郎官的台：“他以前不学无术，天天上课睡觉。”

        柯宜也不给亲儿子留面子，回想起往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是，每天回家衣服里都能倒出粉笔头来，也不知道哪来的。”

        这两点结合起来，池漾恍然大悟，她还真知道这位风云人物：“想起来了，确实有名。”

        柯修言嘚瑟起来：“是吧？”

        池漾点头：“你们班主任直接在团支书群里发通知，让各班的粉笔头不要丢，送到他那去，他要用来打醒一个上课睡觉还打鼾的混……学生。”

        柯修言：“？”

        “哈哈哈哈……”柯宜嘲笑起儿子来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笑得格外爽朗。

        柯修言可怜巴巴的眼神求助他小叔，可惜季嘉然不为所动。

        池漾帮他铺台阶：“你不去看看新娘子吗？”

        柯修言更委屈了：“我妈说时间没到，不让我看。”

        池漾：“那你要不去看看老师？”

        柯修言怒视池漾，这个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池漾眼熟，迟疑着开口：“这里没有外人我直说了啊……你前两天是不是上过热搜？”

        池漾相当坦率：“对，并且过段时间还会上一次。”

        柯修言：“为什么？”

        池漾：“因为我确实是亲生的，家里那个是私生的。”

        柯修言看看亲爹，看看小叔，再看看池漾，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惊讶，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不直接澄清？”

        柯宜摇头感慨：“多跟你小叔学学吧。”

        年龄相差不大，但思想觉悟确实不在一个层面上。

        池漾：“就像你的老师明明收集了全校的粉笔头，却没有第一时间扣在你头上——因为时机没到。”

        柯修言：“……”

        听是听明白了，但是为什么那么不爽呢。

        -

        【所以季老板旁边的漂亮姐姐到底是不是池漾？】

        【不可能吧，池漾要是能傍上季老板，怎么可能赖在白家不走啊？】

        【白清清刚刚不是在花墙那里合影吗？】

        【主播一会儿直播婚礼现场吗？想看看新娘子有多美】

        “一会儿正式开始了就不直播了。”主播已经带着观众逛完了庄园外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现场有专业的录像团队，等官方vlog吧，应该会发的。”

        【季老板出来了！主播注意隐蔽！】

        【好像可以看到漂亮姐姐的正脸了诶嘿嘿】

        【卧槽这不就是池漾？？刚刚谁说不是的！】

        【？？？？】

        【！！！！】

        瞬间弹幕被问号和感叹号刷了屏，主播也看傻眼了——

        池漾是和季嘉然以及新郎父母一起出来的，四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坐到了主桌。

        【这是被包养了吗？】

        【你见过哪个被包养的人能直接坐上婚礼主桌的？这是柯家独子的婚礼！】

        【明显是临时傍上大款了，之前也没看到有人给她撑腰啊】

        【让子弹再飞一会，出事至今并没有任何人实名站出来说池漾的半点不好，感觉会有反转】

        【反转个球，都闹成这样了，真有证据不早拿出来了？】

        【不管有没有反转，冲池漾在发布会的表现，池漾一生黑！】

        主播意识到不妙，回神之后第一时间把直播视角调整为自拍模式，小声且快速地告别并下播：“婚礼快开始了，我先下播了，拜拜。”

        【黑屏得猝不及防】

        【最后一秒的右上角是不是出现了白清清？她好像也惊呆了】

        【主播什么时候上传回放？很急】

        【我卡在主播说拜拜了，救命我这一直在拜——】

        【我也卡在了结尾，主播应该是坐在了女方宾客席，白清清在她附近的桌，也就是说白家和柯家不算熟吧？】

        【挠心挠肝，哪里能看到后续？求求了】

        一般来说，会出现在婚礼主桌的都是新人父母和双方辈分较高的长辈。

        季嘉然这个和新人双方都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坐在了主桌，居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这一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年过半百的人，柯夫人怕池漾无聊，主动招呼：“漾漾，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新娘？”

        池漾不太想动，婉拒：“我想保留新娘出场时的惊艳感。”

        柯夫人又问：“那边的花墙拍照很漂亮，你想不想去合影？”

        池漾猜测她有话想单独说，且多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好起身挽过她的手：“如果您想去的话，我可以陪着您。”

        柯夫人一手和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显得相当亲密，离席之后才小声开口：“我知道你担心现在的风评连累到我们，但我们都知道嘉然的眼光不会错，他能看上的肯定是好孩子。”

        池漾应声，没戳破这层美好的误会。

        她真的只是懒癌发作不想动而已。

        柯夫人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我听小言说了，你也是个命苦孩子，你和嘉然走到现在不容易。他性格闷，又喜欢逞强，你多担待着点，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们，嘉然父母对我们有恩，老柯别的没有，就是重义气……”

        柯夫人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池漾听得有点懵。柯修言到底编了个什么瞎话，让柯夫人觉得她命苦？

        算了，误会去吧，她懒得澄清，反正也不会崩剧情。

        今天是柯家的主场，几乎走个两三步就会遇到熟人打招呼，柯夫人都笑着点头回应，遇到关系特别好的也会主动介绍给池漾认识。

        特意走这么一圈，不是为了拍照也不是为了跟她聊天，只是为了给池漾撑腰。

        ——别觉得池漾没背景，我们柯家给她当后台。

        另一边，池漾刚离开主桌，就陆续有人来和季嘉然搭讪：“季总，方便加个微信吗？”

        只可惜季嘉然是捂不化的冰块，对此恍若未闻，一概不理。

        脸皮薄的人要不到微信也就自行离开了，想博出位赖着不走的人也很快会被保镖请离。

        白清清壮着胆子，坐到了池漾的位置上，问：“季先生，您和我姐姐是什么关系？”

        季嘉然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起身就走，吩咐保镖：“把椅子换了。”

        说完，他面容冷峻，大步流星地朝着池漾的方向走去。

        白清清觉得难堪至极，捏紧了拳头，脸色铁青：“别碰我，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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