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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怀瑾握瑜


宫中的烟花此起彼伏,然而楚怀瑜毫无欣赏的心思,回寝途中,尉迟睿一路跟在他身后,一声不敢吭。

        小宫女远远见着楚怀瑜回宫,喜上眉梢,正要跑上前去迎接,但见尉迟睿在他身后摇着脑袋示意,这才发现楚怀瑜神色不好,便乖乖立在门前没有上前。

        回了寝殿,楚怀瑜连裘袍都未褪下,便一股脑挥扫掉堆叠在案上的画卷,惊得跟随进屋伺候的小宫女忙不迭扑跪在地。

        尉迟睿未及顾得上他,同跪在地去捡散落满地的美人画卷:“陛下息怒!”

        小宫女不知所以,只顾往尉迟睿身旁挪,帮着拾捡画卷,她只知每年年终晚宴陛下极是不愿前往,而后归来必然是一副不悦之态,只是不知此次又遇着了什么事,竟这般大发雷霆,约摸着又是同端王有关。

        见楚怀瑜面有苍白之状,胸口起伏得厉害,尉迟睿忙起身从另一侧案上香炉前取过一枚绣着金菊的香囊,凑近他鼻端前,抚着他胸口道:“陛下若不喜欢太后给端王纳妃,便随便寻个由头处置了便是。”

        “你叫朕如何处置?”楚怀瑜脸色铁青,宴中没动几筷,却全然气饱了,此时同他理道,“父皇曾与那些外族贵亲签订协议,保我大楚盛世百年,而后楚姓子氏便不动他族分毫,如今母后让那几族的贵女入宫,将那些贵女安插在端王宫中,便是拿端王要挟朕!”

        听此一言,小宫女手一顿,下意识瞧了瞧眼前画卷上的外族美人图。

        她有幸见过端王一次,若说自己的陛下是琳琅玉质,那么端王便是清风裹月,美得不似个凡人,这些画像上的美人同他比,可谓云泥之别。

        美人赠予端王,说不上来的怪滋味。

        论滋味,尉迟睿心中更是一百个叫苦连天,他受了那些族主们的好处送来这些画卷,是为各族贵女能入的了小皇帝的眼,谁料半途杀出个皇太后,竟略过小皇帝直接从驿馆召见了贵女们,还借此机会将她们安排在端王宫中。

        端王素来喜静,这些年楚怀瑜倾尽心思撤去慕慈心各种借由安置在端王宫中的人,对于小皇帝的行径,慕慈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来,可此次毅然是早已筹备好的。

        楚怀瑜颇为忧心地捏着眉心,只觉殿外的烟花声异常吵闹。

        若他动了那些外族贵女,会引起族主们的不满,从而罪责全然怪在皇兄头上,只怕那时外族族主们会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他处置皇兄。

        可若不动那些贵女,又不知她们会在皇兄宫中搅出什么风雨,况且皇兄之姿,岂是这天下女子能匹配的。

        门外一小太监不知楚怀瑜正在气头上,入了门内直直道:“陛下,冷宫那位说是要见您。”

        楚怀瑜微微转头,低睨着跪在不远处的小太监,一时没明他语中话。

        此时尉迟睿收回手中香囊,道:“陛下,奴才倒有一计。”

        楚怀瑜转眸瞧他,尉迟睿凑近他耳旁私语:“陛下不如……”

        ——

        宫中不绝的的烟火照亮了昏暗的屋子,一道枷锁隔开了外界的欢笑与热闹,冷宫中的人坐在榻上,静得如同雪夜卧眠的狼,好似对外面的世界并无兴趣。

        楚怀瑜进屋时,便见袁沃瑾坐在那张陈旧的床榻上,他手边半展着一副画卷,在不断闪现的亮光照耀下,可见画上的人正是衣裳半敞的自己。

        那时正值盛夏,他最是怕热,退朝后去皇兄宫中,便自在地敞开繁杂的龙袍外衫,半扒在凉玉席上批阅奏折,谁曾想皇兄一时兴起,为他作了一幅画,本不是什么正经姿态,但因皇兄亲自作画,他便一直藏于寝殿中,一为珍重,二则是防外人瞧了去,怎知尉迟睿那个蠢奴才……

        想到这里,楚怀瑜一阵心梗。

        他别开视线只当没看见,此刻也不知话题从何而起。

        袁沃瑾拢起手边的画卷,向窗边走近,昨日他本无谓小皇帝所赠之物,只当他以什么山河图为引,诱他叛国,本想烧了他亲手拿来的画,怎奈楚国挥金如土,连一幅画都是金丝镶边,珠石打蜡,遇火不化,遇水不溶,根本烧不掉。

        索性他随手将画掷在墙角,却见那副画散开之后,所现之景,并非是什么山河图,而是小皇帝俊丽娇俏的姿态。

        感受到近身而来的人,楚怀瑜心虚地挪了挪脚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奈何这种无形的胁迫避无可避,一转眼已被逼到了墙角。

        袁沃瑾看出他的心虚,半俯身凑近他肩侧,缓声开口:“陛下若愿意,外臣不吝贡献这份体力,只怕——”

        他微微直起身,用手中的画卷挑起楚怀瑜的下颌,居高临下道:“——陛下身娇体弱,受不住。”

        “放肆!”楚怀瑜挥开他手中画卷,怒喝道。

        他虽见惯了朝臣老将们的明争暗斗,见惯了外族异臣们的阴奉阳违,却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帝王,不涉□□的少年郎,何曾受过这等戏辱。

        他攥着隐在披风内的手,忍住夺回画卷的冲动,转身出屋,临门之际冷声道:“朕劝将军三思而后行。”

        直到小皇帝走后,屋梁一角跃下一人,身着夜行衣,夜行衣摘下面罩,正是前几日混入宫中的亲随啊蕴,啊蕴全名梁蕴,是袁沃瑾出生入死的随士,与袁沃瑾等同手足。

        他来时为防雪中留下脚印遭人怀疑,特寻机会从屋顶上探入,只是甫入屋内,小皇帝便推门而入,情急之下他只好躲上房梁,许是狗皇帝见了将军思绪紊乱,并未发现自己。

        见袁沃瑾漫不经心地在卷楚怀瑜的画像,啊蕴板着一张脸道:“将军看上了狗皇帝。”

        袁沃瑾:“……”

        但凡他是问句,都不至于让他想当场劈了他。

        啊蕴哼了一声,又道:“既不是,将军为何不烧了此画。”

        ……但凡他烧得掉。

        啊蕴从怀中掏出几包油纸放置桌上:“下人们都忙着看烟花过年会,因此属下来去也方便了,便从膳房取了些吃食来,将军几日未进餐,快吃些吧。”

        为见小皇帝能有充沛的体力,今日送来的膳食袁沃瑾简单用了些,因此此刻倒也不是那么饿,不过依啊蕴那胡思乱想的脑子,袁沃瑾想想还是不说的好。

        他置下手中画卷,掀开油包纸,取了一枚松糕入口,道:“若是年后有机会出宫,你随异族队伍一同出宫吧。”

        啊蕴脸色一沉:“将军耽溺狗皇帝美色?”

        “咳咳——”袁沃瑾一口松糕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险些呛死。

        他也没什么心情吃花糕了,置回剩下的一半花糕,冷声道:“你深夜潜入此处,只为同本将军说这些?”

        啊蕴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动怒了,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为了掩盖事实,他的主子已经该开始欲盖弥彰了。

        袁沃瑾不知啊蕴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提醒道:“楚国皇宫危机重重,楚怀瑜心狠手辣,你来此处若是留下了什么痕迹,落入他手中怕是难逃一死。”

        “本将军尚且有可利用之处能为他所用,至于你,”他用手指拨了拨方才咬过的松糕,一指按碎,随后两指搓着指腹残留的渣渍,“——在他眼中如同一枚尘沙,要如何自保?”

        虽知他此话是为激自己走,但啊蕴心中仍是有些难过,他默了会儿,而后沉声道:“这楚国江山,灯火万千,啊蕴却只剩将军一人了。”

        “……”

        他的话触动了袁沃瑾的心。

        今夜本是除岁夜,往年此时,他都会带着边疆战士们的家眷夜奔军营,共赴年宴,百万战士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围着篝火畅谈山河。

        而如今自己远在他乡,所思所念之人一定同样牵肠挂肚,母亲此刻是否正立在城墙之上守望他带着下属们回归?

        只是归途,一去不复返。

        袁沃瑾终是叹了一口气,他向来不会安慰人,此刻也不知如何劝慰啊蕴,只觉方才的话着实重了些。

        啊蕴倒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见自家将军不再执拗让他走,正色禀道:“属下查探到楚国年会为期七日,年初一百官入朝觐见天子,初二至初四天子入庙祈福,初五乃至初七是户外围猎,属下思虑过,初二后,宫中大多数精兵侍卫定会一路随从狗皇帝出宫,我们可在那时趁机逃出皇宫。”

        袁沃瑾用指腹敲着桌面,思量着他的话。

        啊蕴上前一步道:“将军可是在担忧什么?”

        袁沃瑾抚上手边画卷,展了一寸:“你能想到的,楚怀瑜未必没想到,只怕你要出逃之日,正是落狱之时。”

        啊蕴没想到这一层,愁眉道:“那将军就要这样被关一辈子吗?”

        袁沃瑾又推开画像一寸,笑道:“打蛇打七寸,攻敌攻要害。”

        啊蕴半知半解:“将军是说……”

        画卷构图是小皇帝趴在圆形空窗前的侧身像,右上角为窗台延展虚影处,此处恰到好处地提了一排字——琼林玉质,怀瑾握瑜。

        题字后附有一枚篆体私印,印上所名是为“楚怀安”。

        袁沃瑾指尖抚过印章:“我便从——这端王楚怀安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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