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异变蛇它的骨骼很坚硬，原先看起来和常蛇无异的头部，也在刹那间瞬间膨胀起来，和下半身的体型达成一致，俞时和它相比，仿佛只不过动一下就能把人类碾成灰。

        她站在蛇的面前，扬起头与它对视，眼底丝毫没有惧意，她视线轻轻一转，蓝久望已经从地上爬了下来，他绕到蛇的身后，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异变的尾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若有若无的开始横扫，虚虚的擦过蓝久望的面容。

        方罔和韩韧就站在俞时身后不远处，他们相看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见了震惊，会随意改变大小的异变他们从未见过，甚至都没有听到过。

        连流浪在外许多时候的方罔对这一块知识都是一片空白，最多知晓丧尸感染黑散耳后会演变出一些超空间的能力，但终究是少数。

        韩韧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他低声问：“怎么办？”

        方罔迷茫的摇了下头，突然他眼睛一亮，示意韩韧看向俞时的手，第十小组的俞队腾出一只手，她伸出两根手指，代表他们两个人，她指令很简单，比划了两个方向，一是蓝久望所在，一是林学所在。

        最后她做一个枪的姿势，俞时的脊背挺直，她眼神冷冽的看向异变，忽然讽刺的笑起来，这条蛇她似乎记得，因为蓝色太罕见了，她薄唇微动：“一条烂东西，靠着副皮囊，依旧烂，我知道你听的懂。”

        动物都有灵性，更不提蛇在还没有异变前就很通人性，她见过一面，但当时正处于危险之中，她便没有理会，谁料再见面是这幅情形。

        俞时话音刚落，耳麦自动连接所有人的，她勾唇笑了下，趁异变尚未反应过来，当头就是一枪，正中异变的舌尖，但很可惜，只打进去半分。

        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举动足够挑衅了，蛇明显怒了起来，它早就丧失了意志，却依靠着残留的东西分辨出俞时话里的好坏。

        它仰头高吼了一声，竖瞳一动不动的盯着俞时，她深吸一口气，发出气声说：“跑！”

        她的预判向来没有什么误差，刚说完她偏朝着右侧躲过蛇甩过来的尾巴，粗壮的直径落在地面上都十分沉重，加上速度又快，力度不小，俞时虽然躲了过去，却仍然被波及到，不稳的在地上小滚了两圈。

        她不敢懈怠，顾不上什么的从地上爬起来，并说：“记住在战地里遇见的变异异变吗？这蛇也是一样，虽说它看起来攻击性灵敏性要高很多，但尚未真正的成熟，方法换汤不换药，你们分别站好，对准弱点打，具体再安排。”

        “是！”

        俞时朝着蛇正对着跑过去，蛇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扭动着身子就要要过来，她微抬起眼睛，半蹲着身姿，虚虚擦过蛇的下颚，躲了过去。

        她迅速回神，对着它脖颈就是一枪。

        她依稀记得，蛇脖颈这里的厚度最薄，找这里打，应该更容易些。

        果然，异变像是被触碰到什么逆鳞般，先是高扬起头嘶吼一声，随即看向这个攻击它的渺小人类，它的尾巴开始毫无节制的乱扫，拍在泥土上的声音愈发厚重。

        方罔分到的是蓝久望这边，他们甚至还来不及交流，他还没有站稳，身后就带来一阵摆动掀起的风，再一愣神，他视线天旋地转。

        蓝久望一把将他扑倒，按住他的脖颈，语调是他未曾听过的冷肃：“注意点儿，要不是我你现在就喘不出着口气了！”

        方罔后颈被他按的生疼，眉心一蹙，扭头看向他的眼神却刻意收敛了几分：“我知道。”

        两个人对话到此为止，蓝久望把他扯了起来，快步往后推了几步，他犀利的看着异变，扯了下嘴角，他说：“这蛇，脖颈不是弱点。”

        他的话是在几个人□□通的，电流带动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俞时身处最中间，自己更要为清楚，她扯了下嘴角，说：“的确。”

        “那又是哪里呢？”

        她呢喃一句。

        韩韧跟的是闵言，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就慌乱中窜到一起去的，他们站在异变右侧遍后的位置，还来不及揣测俞时和蓝久望的话，下一秒三个人就瞪大了眼睛。

        异变很生气，他们隔着物种都感受到了它的怒火，但是没有想到最后这玩意会突然转换方向，朝着他们冲过来了。

        首先是异变的蛇尾朝他们扫过来，而且扫的极低，几乎是贴着地面，三个人占位不是很好，根本无法朝后退，三个人连对视都没有，全是凭着本能，快步往后退了两步。

        林学靠前先，他咬了咬牙，手撑着蛇身跨越了过去，他回神的时候韩韧也一同站在了他们的身边，只剩下闵言了——

        他最后一个，本应该处了一个优势地位，但蛇不是傻的，它放走了两个人后，在闵言想要跨过去的时候，蛇尾突然朝内卷了下，俞时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心一紧，她嘶吼一句：“躲过去！”

        “小心！”

        闵言反应不慢，但还是不可免的摔在地上，他捂了下膝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对着耳麦里说：“没关系，还可以撑。”

        俞时低喘着气，她此刻圈在蛇的怀里，她低声说：“分散它注意力，往蛇尾，蛇腹打，我来找突破点。”

        蓝久望深喘了口气，他侧头说：“发现没，这条蛇的表面很粗糙，但是翻过身却很光滑，它居然可以改变自己本身的特点。”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未斯病毒吗？

        可是目前衍生出来的是吸食，不是这样的，究竟是本身他们尚未发现的特性，还是……病毒变异后的另一种特性。

        不是脖颈，还有哪里？

        方罔存疑，但蓝久望这个人一直再牵动他的思绪，带着他的想法走，就好像现在：“是的，我也看出来了，而且，子弹穿的透，伤害太低了。”

        “对。”

        “你说的没错，是我们没有防备。”

        俞时当时清点东西的时候，其实是有考虑过遇见这种情况的，但概率太低了，未斯本身反噬作用就很强，更不提它的本体黑散耳，他们出去的节奏不能太慢，车无法承载太多东西，武器什么的都需要一点点考虑。

        再三考虑下，他们并没有带那种可以在生物体内造成麻痹作用的药剂，还有穿透力强的弹头。

        他懂，俞时也懂，出来不过三天有余，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不过只一瞬，他们就发现了自己发生的很严重的错误。

        判断失误，是领队的错误。

        闵言膝盖火辣辣的疼，他惊疑的看过去，这种高度不应该造成什么伤害，他的动作引起来其他两个人的注意力，韩韧低声问：“怎么了，伤的很厉害吗？”

        “不是，就是疼。”闵言对疼这方面敏感许多，有时他训练的时候都会不自知的掉眼泪，虽说这事情有几分羞耻。

        林学担忧的看过去：“没事吧？”

        闵言丝毫没有犹豫的摇头，他语气平仄：“我没事。”

        一点儿小伤，不疼。

        三个人此刻第一次相视一眼，闵言把枪放置身后，从腰腹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是计枫那把，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没有想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韩韧歪了下头，他说：“你用匕首？”

        “是的，或许这样能方便。”

        他说完，便微眯起眼睛，直接冲了上去，匕首的刀尖用力的刺进异变的肉里，再带出来，是红色和蓝色中间的混合色，顺着刀的形状，滴落在地面上。

        韩韧和林学同时举起枪，一前一后。

        俞时落在他们的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她歪过头，像是思考了一下，又像是勾唇笑了一下，模样很轻，不细看看不出来。

        比嘲讽多那么一点点，比知晓少那么一点点。

        多少就一点点。

        她想了想，把手柄拿出来，轻轻一甩，声音重的不行，凌厉时却太轻了，她微仰起头，朝着异变抬起步伐，冲了过去。

        她像只豹子一般，灵活的穿过蛇交错起来的蛇尾，踏在异变坚硬起来的身体上，跃上了它的脊背。

        他们的配合很好，俞时速度也很快，但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还是废了很多事情，就好像最后的落日他们依旧看不见，连带月亮都无法窥见半分。

        费然回来的时候，俞时刚刚跳跃上蛇的身后，或许她们对视了，又或许两个人很巧妙的避开了视线。

        俞时……

        她要求四千米，可是光屏却能控制，控制这辆车的进程，是六千米。

        七分钟，她回不来的。

        她是自己主动站到蓝久望那边去的，没关系，她可以进去找位置。

        有的时候时机真的很重要，他们花费了数不清的秒数，就连费然都被狂甩的尾巴和俯下头的牙齿弄倒在地两次，后背都沾上了点腐烂的草叶。

        那么多，分散到了各处。

        俞时往下瞥了一眼，她神情冷冽的拔出了插进血肉里的手柄，她知道了。

        知道了是眼睛，蛇的眼睛，捅进去——就好了。

        她思考一秒，二话不说朝着下面纵身一跃，落地是她脚尖着地，顺利的稳住身形。

        俞时没有犹豫，她几乎衔接无缝的朝着蛇冲了过去，手柄在她手上灵活的转了一个圈。

        异变应该会输的，但又好像发生了变故，蛇的尾巴，和头能迅速的交接在一起收紧，想要把她绞死，是故意的，异变是故意的。

        她眼中惊疑了片刻，但并不慌张，只不过擦伤一点，能解决这条蛇。

        可那一分钟，三十秒，一眨眼的时间，费然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呢？

        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呢，她觉得自己没有露出什么软弱的一面，费然为什么会觉得她有危险，为什么把她扑倒在地。

        心跳也会停止。

        多少次了。

        好多次了。

        几天前就有一次。

        一模一样的。

        她们翻滚在一起，朝一侧一同滚了一段距离，俞时想要起身，可是费然反应更快她先一步起身，拿起枪，扣动扳机就是一枪，落在了眼的下面。

        然后她手把属于俞时的手柄，用力的甩了出去，精准无误的——插进了眼球里。

        和她们离不过五米的距离的头，在空中停滞了几秒，庞然大物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费然粗喘了几口气，她转过身，刚想要露出一点笑容，还没有缓过神，就被俞时揪起衣领，把她半悬空的提了起来。

        俞时眼底猩红，她哈出一口气，她沉声说：“没有受伤，很了不起是不是？”

        “再晚几秒，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你觉得你能耐很大是不是，这是我的任务，你需要做的是服从指令，如果你觉得你厉害，不需要我的指令，现在就可以给我滚出第十小组。

        费然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难，但你插手很容易导致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你现在立功了怎么样啊。”

        她松开手，费然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不服管教，要是不听话，你可以一个人去闯，去啊！”

        死亡不可怕，她怕的只不过是……

        俞时讽刺的笑了笑，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余光扫见紧跟上来的人，她自语了一句：“……坏孩子。”

        像是念给她自己听一样。

        她忽略了费然眼底的不解和失落，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任何人。

        一阵寂静后，只剩下蓝久望疑惑的小声的问：“坏孩子？”

        费然晃神了两秒，看向俞时走远的背影，她咬了咬唇，呵笑一声，说了句像是在回答蓝久望的问题：“第一次，第一次就是这样叫的。”

        俞时，你真的是太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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