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早朝

次日，傅府。

        上完早朝，回府换下官服后，傅老爷穿上常服，与傅夫人在房间里谈论着近日京中发生的大小事情。

        坐在圆木桌旁，傅老爷饮下一口香茶，笑着开口，“夫人亲手泡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样，果然合我胃口！”

        傅夫人闻言，面带喜色，好笑说道：“都是老夫老妻了，我还不知道老爷的喜好吗？这点儿小事还要老爷来夸，若是旁人听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咱们呢！”

        “夫人此言差矣。”傅老爷伸手覆上傅夫人放在木桌上的双手，认真开口，“衣蓉，你我夫妻多年，府中事务繁多，有你操持，我自然放心。这么多年实在是辛苦你了，只夸上这么一句，又哪里及得上你的十分之一呢！”

        傅夫人闺名沈衣蓉，每次听见老爷喊她的名字，她的心里就有一种甜蜜甘美的滋味，同时，也觉得羞涩难当。

        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傅夫人并未收回自己搁在圆木桌上的双手，而是开口问道：“老爷，今天可是有何喜事？我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是和朝中之事有关吗？”

        傅老爷知道自己的夫人一向聪慧伶俐，轻轻点了点头。

        “夫人，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和你说过关于吴大人的事情吗？”傅老爷开口问道。

        “嗯，记得。”傅夫人点了点头。

        “老爷，你说那吴大人仗着京官的身份，放任自己的外甥收受贿赂、强占民田民宅，甚是还将一些地方官员和百姓陷害入狱。吴大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欺君犯上的大罪了。”

        “没错。”傅老爷肯定道。

        轻轻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背，想起吴大人的事情，傅老爷有些可惜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夫人，你也知道，很久以前，我和吴大人互相赏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不错。”说到这里，傅老爷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也不知道为何，自从七年前吴大人返乡探亲回到京城之后，很多事情就开始变了样儿。”傅老爷摇了摇头，“自此，吴大人就再也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吴大人了。”

        明明吴大人是一个老实本分、清廉上进的好官，两人也经常谈论商讨朝中之事，怎么到了后来，吴大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呢？

        知道老爷心里难受，傅夫人也为吴大人的变化唏嘘不已。

        “老爷，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傅夫人安慰道：“那吴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皇上分忧解劳，不为百姓造福谋善，即使他当初再怎么忠心厚道，今时今日发生的事情，也不能让皇上免其大罪啊！”

        见老爷似在回味当年与吴大人惺惺相惜的场景，傅夫人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大人出身寒门，从小就过着饥寒交迫、贫困交加的日子。

        好不容易吴大人靠着十年寒窗苦读考上了功名，结果，坚持了那么多年，最后，终究还是被名利和财富迷失了双眼和心智，犯下了大错。

        吴大人会有这样的结局，傅夫人并不觉得意外。

        她和老爷，都是京城人氏，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很少直接接触，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是见过不少的。

        像吴大人这样出人头地做了大官，最后却做出损害皇上威名、侵犯国家利益之事的人，真要说起来，那也不算少啊！

        傅夫人作为旁观者自是看得清楚，至于老爷，对于识人这一点，傅夫人也从没指望过。

        如果老爷能够识得人心，那柳姨娘……

        在心里摇了摇头，傅夫人让自己不要多想，以前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对于她和老爷来说，过好以后的日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傅夫人柔声说道：“老爷，那吴大人的事情自有皇上定夺，你也无需太过忧心。你还没说，今日在朝中，发生了什么让你感到高兴的事情呢！”

        “夫人不提起我倒还忘了。”傅老爷开口回道：“夫人，你有所不知，今日下了早朝，封大人竟然刻意站在殿外等了我一会儿，还与我笑着打了声招呼，这可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朝中之人皆知，封大人对皇上都是一张平静冷淡的脸，对其他人，那就更是谈不上亲切热情了。

        不是说封大人为人孤高傲慢，而是他性子清冷，向来如此。

        大家同朝为官多年，早已见怪不怪。

        所以，今日见了封大人笑容和善的样子，傅老爷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是阳光太过刺眼，让他看错了封大人的表情。

        “封大人？宰相大人？”傅夫人沉吟低问：“封大人为何会主动和老爷说话呢？他可是和老爷商讨了朝中之事？”

        傅老爷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封大人只说了天气不错，让我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之后，我们就各自坐上马车回府了。”

        傅夫人闻言，面色谨慎地问道：“老爷，封大人在你面前，可有提起过吴大人的事情？”

        除了和吴大人有关的事情，傅夫人还真想不出，一向与傅府没有多少交集的宰相大人，为何单单会对老爷和颜悦色呢？

        “没有。”傅老爷开口回道：“今日早朝，封大人当着皇上和一众文武百官的面，将吴大人的罪状一一呈上。吴大人见证据确凿，也没再敢狡辩，低头认下了所有的罪行。”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傅老爷继续说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封大人离京将近一个月左右，原来，是被皇上秘密派去了江南。等封大人重新开始上早朝时，吴大人的案子，也就正式了结了。”

        知道夫人对自己和吴大人当年关系的顾虑，傅老爷开口说道：“夫人，你尽管放心。我和吴大人早就没有任何往来了，吴大人的事情，怎样也不会和我扯上什么关系。至于封大人……”

        停顿了片刻后，傅老爷又道：“至于封大人，夫人别看封大人年纪轻轻的，做起事情、断起案子来，封大人可是不输任何一位朝中官员啊！不然，皇上也不会让封大人做宰相了。”

        如果没有实力，封大人这宰相的位置，即使有皇上撑腰，又哪里可能坐得稳呢？

        对于能够有幸和封大人同朝为官这件事情，傅老爷可是一直都十分庆幸啊！

        每次上早朝，封大人在朝堂之上的发言，让傅老爷听了，总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像封大人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官，实在是国家社稷之福。

        傅夫人知道老爷向来十分敬佩封大人，对于封大人的一言一行，老爷也总是津津乐道。

        特别是封大人常常不辞劳苦，亲自去到各地解决重大难题的那些事例，她啊，可是听老爷说了不少呢！

        不管怎样，封大人今日的反常行为，老爷虽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是，她可得多多留心一下。不然，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何事呢！

        但愿，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

        看着老爷因着今日这事喜笑颜开的样子，傅夫人也开口笑道：“老爷说的是，封大人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好官。下次，若是封大人依然主动和老爷打招呼，那老爷可要邀请封大人入府一坐啊！”

        见老爷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傅夫人又道：“总听老爷提起封大人的丰功伟绩，我们傅府同为食君之禄的府邸，有机会招待一下同僚，那总是好事。毕竟，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平日里得了空来往一番，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了。”

        笑看着自家老爷，傅夫人轻声问道：“不知老爷意下如何呢？”

        傅老爷闻言，沉吟了片刻，而后，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夫人所言极是。”傅老爷说道：“如果下次封大人还是主动与我说话，那我确实得礼貌地邀请他来府上做客。不然，不做点儿什么的话，我这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傅夫人笑着点头，“老爷能如此想就好。明日下了早朝，老爷可得好好观察观察那封大人。若是封大人真的觉得老爷是值得交往的同僚，那咱们这边也不能失了礼数。届时，封大人来咱们傅府做客，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一番才行。”

        不管怎么说，封大人贵为当朝宰相，官职比老爷还大，他们傅家作为礼部尚书府，总得对封大人多些尊重和敬意才是。

        如此，才不至在小事上落了话柄，或是在无意之中得罪了人呐！

        两人正待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傅夫人的贴身丫鬟青瑶站在了房间门外。

        傅夫人见状，开口问道：“青瑶，何事？”

        傅夫人知道，若不是有急事或是特殊之事，机灵如青瑶，断不会打扰她和老爷的谈话。看样子，府里该是来客人了。

        不过，会是谁，连拜帖都不送，就直接登门拜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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