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火场

眼前的是满目火焰，大火肆意的吞噬着本就不大的三层建筑，在这炎热的下午散播着滚滚热浪。

        陈弗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就半天的时间，福利院怎么会着火的呢？

        现在的重点不是想为什么起火了，而是确保大家都安全。

        一旁坐在地上擦汗的宋叔看见陈弗匆匆忙忙跑过来，叫住了他：“小陈啊，你回来了，我刚还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告诉你……”

        “宋叔，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着了这么大的火啊？”

        宋叔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和往天一样一直都在食堂待着，就刚才闻到了股奇怪的烟味，想着福利院也没人抽烟啊哪来的这么大的烟味，结果就听见外面杜鹃在喊着火了，他们几个护工啊什么的就赶紧把孩子们带了出来，有几个吓坏了不敢动，他还是强背着又夹着才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室外的。

        “今天天又热又干，咱们这房子有不少木质的楼梯、地板啥的才烧的这么快的，已经打了救火车电话了，但还没到啊。”宋叔用厨师的围裙擦了擦汗，看着眼前的火势不断蔓延着，忍不住说道。看来他应该是背了不少孩子出来累够呛。

        陈弗问他大概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宋叔说没多久，就七八分钟之前，按理说消防员们也该到了啊……

        “孩子们都少不少啊？”宋叔回头看向王姨杜姨的方向，杜姨回应他说正在查数呢。

        孩子们一团团站在马路旁的树荫下，有的正抱着团在一起哭，还有的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吓傻了，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有些还在襁褓中的被护工阿姨抱在怀里安慰着。

        但是，总感觉少了谁一样。陈弗环视周围。

        “院长呢？柯院长呢？宋叔？他今天在福利院吗？”陈弗惊觉没有看到坐着轮椅的柯德院长，赶紧问到。

        “啊！你瞅我这记性！院长他今天没出去，一直在三楼待着……他要是出去的话会叫我帮忙搬轮椅的……都怨我……我这家伙，怎么把院长给忘了啊……不行，我得去把院长背出来……”宋叔踉踉跄跄地就要起身重新进楼里，被陈弗一把拦住了。

        “宋叔里面太危险了！您别过去！”

        “可……那怎么办啊！都怪我，把院长给忘了，可是不救他出来的话……这救火车啥时候来也说不定……”宋叔刚才听到柯德还在楼里，一下子都慌神了，虽然刚才救了很多孩子出来有些体力不支，但还是执意要上前，陈弗一拦住他才把他的理智唤回来些许。

        宋叔嘴里念叨着：那小陈你说该怎么办啊……一回头就看见陈弗正把自己回来路上买的解渴的冰镇矿泉水往自己身上撒。

        “小陈你……”

        “宋叔你在这里歇着照顾孩子们吧，我进去找院长！”说着陈弗就冲了进去。

        “小陈！！！”

        陈弗飞快地冲进火场，降低着身体快速前进，顺着楼梯直奔三楼。

        宋叔说的对，消防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说起来本来福利院就在东区的边缘，离消防局挺远的。他刚才坐公交车回来的路上还因为马路上有车辆追尾的事情耽搁了，消防车会晚到也说不定，他回来一路上也没有听见消防车的车声……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点是，多拖一秒钟，院长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宋叔已经体力不支了，再让他进到火场很危险，其他的大人也都是看门大爷和阿姨之类的，他们还要照顾外面的孩子，算来算去现在就他去救院长出来最合适。

        而且，万一失败了他……

        不行，上次的回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搞清楚，他不能寄托于那种东西，一定要把院长救出来！

        陈弗还是低估了这熊熊火焰的热度，就算他用冰水浇在了衣服上，还用湿袖子捂住口鼻以免窒息，但是在这高温的火场中也坚持不了多久，陈弗只能加快速度。

        平时觉得有些古朴典雅的木质楼梯在此时却成了陈弗最大的障碍，木板都有些烧松动了，陈弗只能避开倒塌的碎石、墙板，沿着墙边猫腰上楼。

        “咳咳！咳咳咳咳！”真的有够呛的，所以说陈弗最讨厌烟味了，现在却是整个人都泡在一团团浓烟之中，感觉真的有够窒息的。

        初中高中大学的防灾演习虽然不够现实，但好歹有些用，陈弗能靠着那些技巧勉强保持冷静清醒。

        到处都是火焰和浓烟，根本看不清楚，况且陈弗只能眯着眼前进，他也没有护目镜……但陈弗还是凭借记忆来到了三楼，找到了院长所在的地方。

        陈弗转门，发现门转不动，是火已经将门外板烧坏了吗。不过三楼的火明显比一二楼要小些，但是由于烟都会集中在较高的地方，所以整个三层都是弥漫着浓烟的。

        陈弗没办法，试了试门板的温度，还没有那么烫，屋内暂时没有起火，只能先用力把门撞开了。

        果不其然，柯德就在办公桌下面，被轮椅和桌子夹在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昏过去了。

        “柯院长！”说真的在浓烟中说一句话嗓子都火烧火燎地，但现在不能管这个了，陈弗赶紧过去把院长扶起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

        院长没事，陈弗想着把院长背在背上赶紧逃出去吧，结果此时柯德居然动了动，好像有些反应。

        “院长您振作一下，我马上就……咳咳咳背您出去！”

        “……不要……”

        柯德微张着嘴，缓缓说道。

        “院长很危险现在快和我走……”陈弗没有听清，而是赶紧将柯德背在背上。

        “不……不要管我……这是我的……报应……咳咳……我早就该死……了……”

        柯德被陈弗一把背在身后，头垂在陈弗的肩侧，喃喃自语道。

        什么……什么报应？陈弗不懂柯德在说什么，柯德说着这些话，手甚至还在不断挣扎，要脱离陈弗的束缚一样，陈弗踉跄着有些站不稳了。

        “小陈吗……谢谢你，但就让……咳咳咳，让我死在这里吧……不要管我了……”柯德还是在挣扎着。

        陈弗不知道柯德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柯德有什么心结，但无论有什么，现在都无所谓。

        生命绝对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院长，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吧，大家……咳咳咳咳，大家还在外面等着你……”这种情况了，陈弗也不能多说什么，于是赶紧背着柯德以冲出了办公室，快速下楼。

        好像听到陈弗说大家的时候，柯德才不再挣扎了，当然也不排除是有可能是在火场中待得太久了趋于昏迷……

        背着一个成年人，还是比他年龄大体格更健硕的人走在浓烟滚滚的火场中真的不轻松，陈弗感觉好似有巨石压在自己身上一样举步维艰，但他还必须要弯着腰前进，不然院长吸入太多烟雾就糟糕了……

        在这混沌一片的火场中，陈弗感觉自己又隐约听到什么哭声，不会还有小孩子没逃出来吧？陈弗现在也看不清前面的状况，只能先把院长带出去再说了。

        陈弗几乎不知道怎么将柯德连背带拖带出来的，等他出来时衣服和头发都有些烧焦了，脸也被烟熏的很黑。

        “院长！小陈！你们没事吧？”宋叔见陈弗背着院长踉跄地从火场中出来，赶紧上前帮陈弗接过柯德。

        “宋……宋叔，我没事，快看看柯院长怎么样，不知道他有没有被烟熏到……”

        “小柯……还行，感觉他有些迷糊，估计是烟熏的，等下我让你王姨打120……哎小陈，等等，你干嘛去？！”宋叔这边探了探柯德的呼吸，还好，他一抬头，发现陈弗居然还要往火场里去，紧忙拦住他。

        “……咳咳，火场里，还有孩子，我听见哭声了，我得去救……”陈弗刚才吸进了不少烟，此时正一边喘着一边说着。

        “还有没出来的吗？！”宋叔不由得惊慌，出来的时候确实乱作一团，但福利院的孩子们应该是都被带出来了啊，而且刚才一直让王姨去清点人数，不是说不少的吗？

        王姨一听，也惊骇到：“啊，糟了，我忘了前两天咱们有个孩子被领养走了之后还新来了对双胞胎，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还真是少了个孩子……到底少谁了啊……”

        “你啊！”宋叔又是责怪又是着急，毕竟这里的哪个孩子他不是视若己出……真要是哪个出了事情……不行，谁都不许出事……

        这救火车怎么还不来！宋叔急的原地打转。这时候在那边树下休息的小艾跑了过来，说着：“小弗哥哥小弗哥哥，小可，我没看到小可！”

        陈弗听了，赶紧过去问：“那小艾知道……咳咳咳，知道小可之前应该在哪里吗？”

        小艾咬着手指努力地想，但也没想到，一旁果果过来说：“刚才我们是在一起玩捉迷藏，不知道小可躲到哪里去了……但是我们一开始玩的地方是积木室。”

        “行，那我去积木室找找看，宋叔你照顾好小艾果果。”陈弗说着再次冲进火场里。

        “小弗哥哥！要……小心！小艾还等着再和小弗哥哥一起玩！”身后传来小艾的声音，陈弗朝她点了点头。

        说真的陈弗从没感觉自己体力有这么差，明明福利院也没多大，积木室虽然在一楼左侧尽头，平时走根本没几步，但现在的陈弗却觉得这距离是那么遥远。

        不管了，陈弗捂着口鼻，冲了进去，然后喊小可的名字。

        虽然积木室中都是烟看不太清，但是并没有小可的踪影。

        不在这里吗，到底在哪……？

        陈弗想着小可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个没注意，身后的墙塌了，陈弗躲闪不及，直接被砸倒在地。

        “嘶……咳……！！！”这是什么感觉，是腰椎断了吗，好像不止，颇有重量的水泥一齐砸过来，感觉前面的肋骨好像也折了……疼痛过于剧烈反而让陈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阵阵浓烟席卷过来，很快就侵蚀了整个陈弗，麻痹了他的神经。

        陈弗现在面前满是火焰，周围的火舌不断席卷过来，一点点吞噬着他，感觉不光眼前在燃烧，他吸进过多烟的肺部也在燃烧，快要把他的皮肉血液骨头一并烧干一样。

        到此……为止了吗……不甘心啊……他还没救出小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陈弗不知为何此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段话：人类的心中总有软弱，他们总会有靠自己的能力完不成的事情，所以在乞求中无形制造了一个寄托，一个万能的神。

        这是谁说的呢……头又开始痛了，想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信神，但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的话，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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