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反差

陈弗总感觉最近他老是借住在别人家，先是福利院，之后是卫暮，现在又变成彭沃……感觉给他安排个流浪汉的名头都不为过了。

        早知道这样他一开始放假就应该咬咬牙租个房子，至少不用麻烦别人了啊。现在这样整的他跟流动人口似的，一会借住这家一会借住那家……这日子过得，陈弗自己都对自己无语。

        可他一开始也没想过福利院会失火，不然这个假期本来应该会是正常每日上上课陪陪孩子们一直干到开学回学校宿舍的完美假期，结果却变成了这样，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了。然后打个临时工居然碰上了政府诈捐这样的罪行……还有行事古怪的方辰。

        不过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就是社会啊，他从前一直在学校读书中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但这个月的打工真的让他有了不少感悟，社会是什么？鱼龙混杂，美丑并存，人心难辨，善恶交织，虚假而又真实。而像他这种没有家室支持的人，没有捷径，要在这个社会中生存下去、生存的更好，肯定更为艰难。

        说真的为什么偏偏他是个孤儿呢？或者说和家这个词没什么缘分，不然现在也不至于无家可归，这要是放在那些古早文里他这无父无母又克家的悲惨身世绝对是结识红颜百炼成神不断逆袭走上巅峰的角色啊……然而现实就是，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还是有些悲惨的普通人。

        但话虽如此，那些人之所以能走上巅峰，虽说身世凄惨，但他们都是天才啊，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而天才谁管你家世如何，在哪都能发光的，而没有那些才能的人，还不是籍籍无名，化作历史尘埃。

        不过陈弗想，虽说他没什么才能，也没有别人有家人支持，但他至少还能努努力，等到他撑过了大学，找到稳定的工作，说不定就可以摆脱这种局面了。

        每次有些迷茫的时候，陈弗的胡思乱想还是有些用处的。陈弗给自己灌完了鸡汤，又不由得再想起今晚的事情，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虽然陈弗经常熬夜，几乎十一二点钟甚至凌晨才睡觉的那种，但由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他现在又累又困——

        尽管有一半的事情都是因为他很倒霉的“没事找事”招惹到了方辰，还被这个不知道该说是疯子精神不正常还是脑子有问题的有钱人给盯上了，该说他今天最幸运的就是彭沃帮忙放倒了方辰？不然他可能就贞操不保了。

        如果可以重来，他希望今天晚上自己不要上方辰的车去夜店……不，不要一时冲动跑去质问方辰……不，他就不应该听程子离的什么机会来当这个临时工，这就是“忌晦”吗？

        越想越烦，陈弗决定方辰从此进入了自己的黑名单。

        “为什么那时候你不拒绝。”寂静的车内彭沃开口问道。

        陈弗正在这胡思乱想呢，还真没注意到一直无言开车的彭沃说了啥。

        彭沃等了一会也没听见答案，撇了一眼陈弗，却发现他在抓狂。陈弗过了一会才注意到彭沃正盯着他，也转过头来看他。

        彭沃以为陈弗想好了要告诉他原因，结果陈弗却说：“彭警官，那个开车的时候不能东张西望的。”

        “……。”合着陈弗刚才没听见他问了什么。

        “陈弗，我想问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拒绝方辰。”

        冷不丁听到寡言少语的彭沃问他问题，陈弗觉得很难得于是立马回答他。

        “啊，我想拒绝啊，就是还没来的及说……方辰他笑着走过来的时候真的很惊悚啊。”

        “而且我都和他说了那么多，他还是铁了心要做，说拒绝也没什么用吧。”

        “不过最重要的是当时我确实脑子木了，想着要是拒绝了他柯院长他们会不会因为自己就没捐助了，所以就一直在纠结……”陈弗絮絮叨叨地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你做的对。”彭沃点评到。

        “啊……我确实不想答应，但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没能帮到柯院长，要是我今天不脑子一热答应和他谈谈的话，彭警官您和他的交易说不上就完成了。”陈弗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你的错。”彭沃安慰他。

        “记得下次离他远一些。”像是一句话他感觉不太够，自己又补充了一句。

        “哦。”陈弗没想到彭沃居然会安慰他，看来彭沃难得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嘛，虽然话是真的少就是了。

        姑且当成彭沃的性格的话，陈弗觉得还蛮酷的。

        “虽然但是，今天的事情还是对不起，您能出手救我真的太感谢了。而且彭警官您应该和方辰他们是认识的吧，我还以为您会默认方辰的做法……”

        不怪陈弗这么想，对彭沃来说应该是帮柯院长更重要些吧，毕竟他自己也只是和彭沃有一次交集罢了，他其实完全不必在乎他这个小人物的感受和方辰完成交易的，而且那会他也一直不说话，直到最后才出手，陈弗还真以为他也默认方辰的所作所为了呢。

        “……。”

        “啊那个我不是有心质疑您，您今天能救我还愿意收留我一晚上真的太感谢了，对不起。”陈弗看彭沃沉默着的脸色好像更不好了一些，不会是他这话太直了把人惹生气了吧。

        彭沃转过头来，那表情居然有些惊讶，像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弗连着倒了两遍歉一样。陈弗实在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想法如何，只能懊恼地挠了挠头。

        “对不起。”

        哎？怎么彭沃反倒跟他道歉啊？

        “其实在方辰那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带出去。”

        “当时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所以没能立刻做下决定，对不起。”

        “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好孩子，不应该受方辰摆布。”彭沃难得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还都是自责的道歉。

        陈弗听了他的话，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彭沃会莫名因为方辰曲解事实的话而生气，是看他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不应该就这么被方辰那种精虫上脑的人给……

        “那彭警官，既然您一直知道方辰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阻止他呢？”既然方辰真的和他说的一样，那他迄今为止真的和很多人有过那种肉//体交易？

        “我劝不了他。”彭沃摇了摇头。

        “不过能阻止我还是会尽量阻止的。”彭沃像是看到了陈弗的担忧，安慰了他一句。

        “……嗯。”

        陈弗思量了一下，或许还是他太多管闲事了吧，担心方辰做甚，这人刚才要不是彭沃阻止差点就要睡了他啊。

        车子开了一会，到了一个挺不起眼的偏僻小区，小区里都是老旧的单元楼，夜晚路灯下能看到坑坑洼洼的路，一排排老旧自行车和缠绕的的旧电线缆线，感觉这应该是待拆迁的旧城区吧。陈弗跟着彭沃到了他家，三楼，一进门给陈弗的第一印象就是简陋，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总感觉，这不像是和方辰谈交易能拿出几百万项目的人应该住的地方，但事实就是，这只是一栋很老旧的单元楼内的普通小屋。

        可虽然彭沃警官身上有不少谜团，陈弗还是愿意相信他，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明明和方辰一样不熟。难不成是因为对方是警察？还是因为对方是温柔的柯德院长的前男友？

        彭沃首先打开了小客厅的灯，为陈弗找了双拖鞋示意他进屋。

        “这是我租的房子，有些简陋，希望你别介意。”彭沃一一将房内的灯都拉开，说道。

        陈弗连忙回复说不介意，开玩笑，有免费的地方可以住，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提，明天早上我会把你送到你们公司。”彭沃到了家中，感觉肉眼可见的有些放松。

        陈弗听了问到：“谢谢彭警官，我可以借一根数据线给我的手机充下电吗？”说他厚脸皮也行，毕竟确实需要嘛，所以他也没和彭沃客气。

        彭沃闻言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把线递给了他。

        “你可以睡在我那间。”彭沃开口道。陈弗才意识到彭沃家是一室一厅。

        “啊，那太麻烦您了，要是没地方我就在客厅睡沙发或者打个地铺吧……”陈弗连忙回绝道。

        然而彭沃却摇了摇头，坚持让他睡在卧室，但是没有解释原因，陈弗也推辞不能，索性接受了他的好意。

        陈弗来到彭沃的房间，屋内十分简洁，除了一张床一个带抽屉的桌子外什么都没有，桌子上只有几张白纸，甚至还落了层薄薄的灰，抽屉上了锁，屋内的一切摆设都像是这人不会在这里常住一样，陈弗没敢动也不想动。

        把手机插在床头的插排上充着电，陈弗看了眼手机，上面有新的消息，是程子离发来的，程子离给他转了今天临时工的工钱，还问了句陈弗的衣服在他这里什么时候来取。陈弗连忙给他回了个消息说明天一早我就去明海公司找你，今晚出了点事，谢谢你帮我保管衣服。

        陈弗等了会，程子离却没有在回复他了，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陈弗仰躺在床上，看着转账的420块钱，又想起来口袋里一时起意拿的方辰随手付的一千，感觉心里不大平衡。

        这一千还是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交给院长吧，本来还有机会争取到捐款的，现在……算了。

        有钱人才有话语权吗……不过方辰那种人，算了算了。

        陈弗实在是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是第二天早晨，陈弗看了下手机，才7点多一点，他居然醒这么早，明明昨天晚上一直折腾来着，忘定闹钟了，结果还醒的这么早。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被子滑了下去。奇怪，哪来的被子？陈弗揉了揉眼低了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是衬衫，西服被脱了下来叠在了床头柜上，看来是彭沃替他脱的外套盖的被子。

        彭沃居然这么细心的吗，陈弗现在更确定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了。确实，他要是穿着这个西服外套睡一晚上不仅不舒服，而且估计今天就得压的全是褶子还不回去了，他还得谢谢彭沃才是。

        就在这时彭沃敲了敲房门，问他醒没醒。陈弗连忙回答他，出了屋子发现是彭沃买了早餐让他过去吃。

        陈弗莫名有些感动，他居然头一次有一种自己在朋友家做客的感觉，之前住在卫暮家是不假，但他就第一天回来过一次，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虽然彭沃依旧寡言少语，但陈弗真心觉得这顿早饭吃的还是很开心的，要是能和彭沃结交认识一下也好啊。

        吃完早饭陈弗才想起来自己仍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却发现程子离在早上5点半回复了他的消息，打工人都起这么早的吗。

        “彭警官，拿着我衣服的同事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别去公司，去这里找他拿衣服和钥匙，真奇怪，这是他家吗？还是哪里。”陈弗看着对方发过来的实时定位，一时半会也没看出来这是哪，也不像是哪个小区啊……明明现在的定位技术很精准，几乎都能定位到几号楼几单元了。

        “给我看一下。”彭沃正在擦桌子，听了陈弗的话后走了过去。

        陈弗把手机递给他看，却发现对方的看了一眼之后，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彭警官？”

        “陈弗，你的同事是什么人？”彭沃突然质问道。

        “啊？就是我大学隔壁班同学啊……怎么了到底？这个定位……”陈弗不明所以。

        “这个定位，是你上次绑架被发现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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