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疯女救人

若愚本想继续朝村子深处走走，今天怎样都得买些粮食回去，不然真要饿肚子了。身后的方向突然闹哄哄起来，一开始是少年急切的呼救声，随后是男人的呼声，妇人的哭声混杂一片。

        是那群孩子消失的方向，若愚寻思，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人群中，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怀抱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哭天抢地，边上围着一群人窃窃私语。

        “刚刚还好好的，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一个稍大些的孩子说的磕磕绊绊。

        “肯定中邪的，别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天爷啊，一定是老天爷降灾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却也束手无策。

        “是她，就是她，刚刚小六子拿石头扔她，然后就死了。”

        一个五六岁的少年指着不远处的她喊道，瞬间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若愚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了人群的中心，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妇人丢下怀中的孩子，口中骂骂咧咧，就要冲过来找她拼命。不一会，那群男男女女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妖女，一定是她使了什么妖法”

        “煞星，都是她，老天爷降了天雷要劈死她，如果她不死，大家伙就要倒霉了。”

        “烧死她，烧死她”

        也不知谁起了头，突然群情激奋，大家呼喊着，齐心要把她烧死。

        若愚突然有些慌了，古人蒙昧，最是害怕怪力乱神，今日如果人群失控，真有可能被他们烧死，法不责众，自己可能只会白死。

        从昨天到现在，为什么自己总在和死亡擦边，她觉得指定是她穿越没挑黄道吉日。

        “住手”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人群瞬间肃静并自动分成两侧站立，眼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由一位青年人扶着走到她跟前。

        “村长，村长，你一定救救我家六子”

        那妇人扑向老者的脚边哭诉，老者没有理会，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若愚。良久，朝她作了一揖。

        “小孩子不懂事，若有得罪，莫怪，还望你高抬贵手，莫害了他性命。”

        听着老者的话和今日的遭遇，若愚大概知道了原身在村中的处境。

        古人迷信，无父无母的孤儿在百姓眼中本就不详，加上她又守着一个义庄，成日里和死人打交道，村民对此更是忌讳，平日估计也是能躲就躲。昨天雷劈事件让众人心存恐惧，加上今日这少年突然咽气又和她息息相关，一时之间，恐惧蔓延并无限放大。

        今日之事，如果她不能善了，恐怕是走不出村子大门的。

        “我能看看那孩子吗？”

        老者点点头，示意众人让开。那妇人一开始要拦，见村长点头，也不敢多说。

        若愚上前仔细查看，那孩子已经口不能言，只见他面色青紫，嘴唇微张，出现窒息的痛苦表情，想到进村之时他们用果核扔她，估计是吞什么东西时被噎住了。

        “人都退远些，他要透气。”

        人群往外扩了几步，众人只见她将孩童抱起，一只手掌托住他的胸部，将孩子头低脚高地放在腿上，另一只手狠狠拍了几下后背的穴位，随着若愚一下大力的击落，孩子口中飞出一物，随即大声咳嗽起来

        “活了，活了”

        人群爆出一阵欢呼，那孩子口中吐出的，乃是一个吃了一半的果子，想是孩子在跑闹中不小心咽下，一时之间闭了气，哪里是什么妖术。

        “好了好了，既然已经没事，六子她娘，带孩子回去吧，大家散了吧”

        村长见事情顺利解决，吩咐众人散开。

        “慢着！”

        若愚有些急了，见村长转身也要走，赶紧大声喊住。

        “我救了人，村长应该要谢我的”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也是她一向践行的职业准则，所以这话说出口，她很有些难为情。但现在是她今天能否买到粮食的唯一机会了。

        大家伙这时觉得，这疯姑娘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

        平日总是一身脏兮兮的，灰头土脸披头散发。这些日子她待在村里，平日连正眼都不敢瞧别人一眼，对别人的打骂也只会逆来顺受。可今日不仅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说起话来也是清清楚楚，举止正常。并且看她刚才救小六子的一举一动，颇有章法。

        村长自然也注意到，要不是知道她的样子，恐怕都要以为换了一个人。

        “六子娘，给些银钱，谢人家救命之恩”

        “我不要钱，我想要些粮食，我有钱，也可以跟你们买！”

        若愚赶紧解释，钱对于今天的她来说，可没有一斤大米来的重要，毕竟这会，她已经饥肠辘辘了。

        见她的要求并不过分，村长点点头，六子娘领她回去，给她装了满满一袋米，还把锅里蒸的热腾腾的馒头塞了她两个。

        这发生的一切，自然悉数落进藏身在暗处的孟廷安的眼。

        眼见那女子走出庭院，怀里抱着一袋大米，一蹦一跳的就往村头跑去。找了一棵大榕树下，躲进树荫里，急急放下怀里的粮食，又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脸和手，然后掏出包着的馒头，狼吐虎咽的吃起来。

        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吃的这般不文雅，也没见过哪位姑娘把馒头吃的这般香甜。不一会就吃完一个，眼见她又掏出另一个张嘴就要啃，可随即又停了下来，嘴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然后又完好的将它包起收进随身的背袋中。

        嘴角牵动，孟廷安不自觉的就笑了。从小到大，他的身边，接触的都是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但不够鲜活，如此生机勃勃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可下一刻，回想今日自己见到的一切，又陷入沉思。

        这姑娘实在与众不同。看村民的样子，大家对她的表现也是惊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胆子大到独自守着一个义庄，不仅活了下来，还会医术，甚至包扎的手艺比从军二三十年的军医还要好，他必须再探一探她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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