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某个吵架日

寥寥几人的观众席和简陋的舞台布置，解说员就站在看台上，中间一个偌大的电子屏还没有亮起。舞台两边分成了红色和蓝色区域，每个地方五个座位，前面的桌面上还摆放着头戴式耳机。

        虽然之前与别人互相放了狠话，但是第一局的我们并没有被安排为对手。随机抽签的敌方战队是一群青涩的男高中生，我们被解说员指挥就坐在蓝色方，戴上耳机，按照规定进入比赛服。

        “好的，我们可以看到双方都已经准备就绪。”解说介绍了一下这次的比赛成员，“红色方选手是平均实力巅峰2400的‘千本樱’战队，我们可以看到常在鱼牙直播的主播也在，他们的对手，可要小心了。而我们的蓝色方选手也有常居国服榜的金牌射手叶开，值得一提的是队里中单是个漂亮的小姐姐，他们的战队名字为‘士风日下’，听着就非常有意思啊。”

        “经过bp（禁止/选择），红色方阵容：成吉思汗，太乙真人，武则天，杨戬，嫦娥。蓝色方阵容：百里守约，瑶，妲己，澜，猪八戒。”解说望向大屏幕上的双方加载界面，“士风日下这边，团战直接少了三个人啊。”

        “你为什么敢一楼选妲己？”叶开不解地问我。

        “我本来想选貂蝉的，手滑按到了锁定。”我狡辩道，然后倒打一耙：“你还选了个百里呢，十个百里九个坑。”

        段玉操控着手机吐槽：“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孙霖最后选了个瑶。”

        “那你为什么选择猪八戒？”孙霖不甘示弱地回复他，“你应该拿个元歌和我们一起当脆皮雪糕。”

        “因为对面没有后羿。”段玉笑嘻嘻地指了指敌方的嫦娥。

        “没关系，我们都是绝活哥。”我稳定军心发表演讲，“才气焕发之极限，绝对预感开启！二十分钟，我已经看到了这场比赛的结局。”

        然而一直到十五分钟，我们都还处于弱势，刚才龙坑附近的团战，因为阿飞的澜在上半野区，导致我和叶开二换一，敌方还把主宰拿了。解说回放了一下刚才的细节：“比赛来到十五分钟，双方都爆发了一波小规模团战。因为蓝色方阵容的劣势，他们只能单抓，而红色方更倾向于逼团。我们来听听看这时千本樱战队的队内语音。”

        “妲己去下了，射手小心。”这是千本樱中单说的话。

        “澜有没有在草丛里，太乙探一下视野。”千本樱的射手对辅助吩咐道。

        “看来千本樱的节奏感把握的很强，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否也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呢？”解说对千本樱的实力比较看好，画面转向蓝色方那边，“接下来，我们听一下士风日下战队的队内语音。”

        孙霖在帮段玉打河蟹，他问段玉：“对面打野是杨戬，神话里的杨戬有三只眼睛，那他怎么做眼保健操呢？”

        “也许他会做两遍？”段玉也有些不确定。

        再看下路，妲己埋伏在草丛，百里正在清兵线。叶开悠悠地道：“成吉思汗是元朝人，你知道元朝是如何灭亡的吗？”

        “emm……因为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我的历史已经还给高中老师了，本来在专心打游戏，他这么一问，还真想不起来。被狼狗发射过来的视野发现，我换了个草丛蹲着，对段玉道，“孙霖走了，你小心一点，也许五个人都过去了。”

        段玉模仿着电影里的沧桑感：“一个人在上路的时候总是孤独的。我知道有五个人找到了我，但又何尝不是我找到了他们五个。”

        “你少看点王x卫吧。”我被太乙黏住，临死前交出所有技能，百里没有隐身回城而是打算反打，结果被两箭带走。视野拉到上路，看到段玉玩的猪八戒，我瞬间也有了疑问，“你说，猪八戒生病应该找兽医还是人医，死后会进入火葬场还是屠宰场？”

        “啊哈哈哈，看来士风日下战队是特别的幽默。”导播快速把画面重新切回双方游戏局内，解说立刻对战局进行分析，“来看这一波，妲己蹲住了成吉思汗，太乙的复活给晚了，一换一！猪八戒和澜想要带走武则天，没想到女帝有复活甲，澜的人头被嫦娥拿下，猪也没血了！泉水只有百里和瑶在守着，面对千本樱的四人，能坚持住吗？”

        “哎，都说了让你们等到人齐再打团，现在好，团灭了吧……等等，超级兵永远滴神！”我把手机一扔，本以为这局就要那么结束了，却看到超级兵从上路一拳一拳地锤掉了敌方基地。看着屏幕上冒出的胜利字样，我高兴地向后一倒，叹息着对他们四人说道，“你们干脆都去参加厨王争霸吧。”

        这次比赛的胜利完全是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之喜，我们在下局比赛开始前，根据配合中存在的问题进行复盘。孙霖和段玉的态度良好，倒是叶开和阿飞似乎想法不一致，这让我们在下场比赛中直接成了个人秀场，正好对面匹配到的是那支做不了四菜一汤的战队，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七分钟就被我们终结了比赛。

        赛后两个小孩要回学校写作业，我和两个不说话的人把他们送到车站后，一起往回走。

        “算了，反正最后都赢了，没必要认真计较。”叶开把一直刷视频的手机放回口袋，伸出胳膊揽住我和阿飞，“走走走，吃饭去。”

        三个人哥俩好的勾肩搭背，我跟叶开阿飞有说有笑，好像一点嫌隙都没有产生。

        说着说着，我们三个同时又沉默了。我忽然扭头瞪着叶开：

        “你的百里不回城就算了，怎么还要浪？”

        “太乙回家了，我贴脸绝对能带走射手的。”他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又把矛头转向阿飞，“我们开团你打龙，我们打龙你刷野，你的节奏是不是太差了？”

        阿飞只是冷冷道：“对面本来就比我们强势，不刷经济怎么带节奏。”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看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就打岔当和事佬，“你俩各退一步，这事不就完了。”

        两个人同时看我，异口同声地问道：“那你为什么选了个妲己？”

        “都说了选错了，又怪我了是吧？！”

        一条十字路口，阿飞向北走，叶开向西走，我左右瞧了瞧决定回家，恰好碰见外出的陆小凤，我简单解释了下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回来，他就带我去了家小菜馆一起吃饭。

        “你们三人平日里好好的，怎么打局游戏就吵起来了。”陆小凤听了我的讲述后啧啧称奇，“何必呢？”

        “你上次和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不也差点心态爆炸嘛。”我单手托着脸，无精打采地回他，“游戏娱乐就行，但你把它当比赛来看后，这个性质就变了。”

        “别难过，今晚回去说不定就和好啦。”陆小凤示意我放宽心，“今日首战告捷，不如先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嗷呜呜。”我把这一烦心事抛在脑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问了陆小凤想吃什么，站起身去柜台点单。

        我们主食要了两份馄饨，我不想吃香菜，就问前台：“馄饨里可以不放香菜吗？”

        前台礼貌地对我微笑：“不好意思，您说晚了，已经给您送过去了呢。”

        我沉默了一下：“……但我还没点啊。”

        她的表情变得有点尴尬，依旧维持着笑容：“那也不能，我们汤里有香菜。”

        成吧。我又点了一盘菜，回到座位跟陆小凤唠嗑：“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吃饭的？”

        “你看那边。”陆小凤的视线移向不远处的一桌，那里坐着两位老人，他举起手对他们打了声招呼，两位老人热情的回应了他。陆小凤的话语中对他们怀有赞扬之意，“我在这家店里结识了那对夫妻，他们在一起三十年，无论风霜雪雨，每天都会来这里吃饭，已经是老顾客了。”

        “这样的感情真好啊。”我听了心里暖暖的，已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比赛后的心结也消匿大半。不过他说的有句话我很在意，“他们都结婚三十年了，还没有一个人学会做饭吗？”

        陆小凤把送来的馄饨推到我面前：“你还是抓紧时间吃吧。”

        吃过饭后，我和陆小凤告别回到家里。发现叶开和阿飞都没有回来，我给他们发了条消息，又避开无情找出书法课上的用具溜到苏梦枕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苏梦枕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我抱着一堆东西推开门，瞧见他靠在床头岁月静好的安逸模样。他笑着和我打招呼，“可有什么事？”

        “那个……”我把宣纸和毛笔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卷着头发，“我想让你帮我写个福。”

        “快到新年了吗？”他感叹着望向窗外，“原来距我来到这里，已经过去许久了。”

        “还有一段时间呢。”我用手机上的x付宝打开扫一扫，“我想试试以你当楼主的勤劳程度，能不能扫一个敬业福出来。”

        他低声笑了两声，手握拳遮住笑意，作势要起身，我连忙过去搀扶他，看着他披散的长发，提议道：“写字倒是不着急的。你等我拿个软垫过来，我给你梳梳头吧？”

        他一怔，自下而上地凝视我，我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就见他颔首垂眸道：“好。”

        我将软垫放在椅子上，小心地把苏梦枕扶过去，前面的小桌子上放了一个折叠镜。我拿起梳子慢慢帮他梳头发，他的手指点向镜面，轻轻地说：“我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

        因为生病的原因，他的脸色绝不会多么好看，更何况接二连三的事故，也会将一个人变得不再像是人。他望着镜中清晰的自己：“……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憔悴。”

        他即使在问我，这句话也仿佛陈述一般。我快速地把手中头发绑好，弯下腰靠在他旁边，看着镜子里的青年，沉吟了一会：“这个镜子不太行，我们换一个镜子好了。”

        对于这种心思细腻的人，绝对要让他们心情保持愉悦才有利于伤口的恢复。我想起来医生的告诫，拿出手机，把美颜相机打开：“我的哥，咱们用这个来拍，你想用什么样的特效？”

        “……倒也不必这般。”苏梦枕看着手机屏幕中敷着面膜还能看见红嘴唇的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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