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离死别

话说空中的那道光也惊动了正在伏案看书的宇文冰奇，梅清婉有事外出并不在家。随后的一道久久不散的淡紫淡蓝的光，更是顿时牵起了多少年前的往事。

        记得那是刚把古涵玉抱回来的当晚，就发生了很离奇的事。

        那时他和梅清婉还在市内居住，本来喧嚣的城市却一下子出奇的安静。宇文冰奇在奇怪自己好端端的怎么耳朵不好使，像是有层膜堵住了耳朵，就如飞机升降时由于气压差造成的那种感觉。

        正自纳闷的宇文冰奇却发现，随着一道光从阳台忽然飘过来一摸白色身影，竟然直直的穿过玻璃而不碎不伤。一个打晃，一个白发紫眸的男子飘至梅清婉面前，把还在襁褓中熟睡的古涵玉一把抢过来抱在怀里。两人正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突然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只有用眼神表达心中的惊惧忧虑紧张焦灼。

        然而那男子只是很激动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貌似并没有伤害的意思。这让宇文冰奇和梅清婉对这个不速之客很是疑惑不解。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才把目光从婴儿身上移开。

        “这孩子你们确定要收养？”男子很严肃的开口询问道，并没了之前的温情。宇文冰奇和梅清婉虽然惊惧于这鬼魅的男子，但还是眨了眨眼，表示确定。

        “你们要是收养她就得有所牺牲，因为这孩子并不是本界中人，一旦见到生人受伤就会有性命之忧。”男子顿了一下，望了望襁褓一眼，“还有，更不能动情。所以你们要想养大她，就得放弃眼前的一切繁华与世隔绝，过着隐士般的生活。”

        此言一出，梅清婉眼神稍稍有些迟疑，而宇文冰奇则眨了眨眼。“你们当真舍得？”男子嘴角露出意思玩味的笑意，这次回答他的是宇文冰奇和梅清婉的眨眼示意。而男子的眼神也一下子柔和了许多，掺杂了几丝感激几丝敬意。

        言罢，就见一璧玉从襁褓中飞出至他的手掌。接着他一合掌，从指缝里露出许多道光，再一摊开手掌满意的笑了。

        倏忽，又是一道光，那人就不见了。空中却传来他的声音：“孩子的名字就在那块璧玉上，切记只能叫此名，并且不能让她见到璧玉。否则，我就不能保证你们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随着尾音的消逝，俩人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能动了。梅清婉一低头，襁褓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一样，古涵玉仍然安详的睡着。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

        边往光源处寻去，边回忆起往事的宇文冰奇不由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看正好是墨玉阁的方向，一种前所未有的剥夺感袭来，心跳漏了几拍，发慌的难受。

        而从外面刚归来的梅清婉，正好看到慌慌张张的奔向后花园去的背影，冰奇也不是遇事如此毛糙的人，心下疑惑莫不是玉儿出什么事了。这样想着，于是便呼唤宇文冰奇，边赶了上去。

        只是两人距离有点远，岁数大了，宇文冰奇耳朵本就不太灵便了，加上一心扑在墨玉阁却没能听着。还在越赶越近，一直追到天波轩的梅清婉才觉得不太对头，下意识的往墨玉阁方向望去，由于挡住了视角，只是发现小岛顶上的云彩都是淡紫淡蓝色的像极光一样漂亮。

        “冰奇！你要做什么？”看到宇文冰奇跨过天波轩阶梯要越过到小岛上去的梅清婉，不由惊呼道。就在宇文冰奇回头一愣的情况下，由于还没收住势整个人滑到，落进了湖里。

        “冰奇！”这一下子可是把梅清婉的脸都给吓绿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好在小岛周围的水域只有一米多深并不深，可是由于宇文冰奇年龄大了，一头栽偏了，在水里硬是喝了几口水。梅清婉赶来紧紧的拽住了宇文冰奇给拖到了岸上。

        “快，快！玉儿！”就见宇文冰奇指着墨玉阁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说，分不清额头上是湖水还是汗了，很是狼狈。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玩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中回过神，关切的边询问边检查道。

        “我没事，就是脚可能崴到了。我走不动了，你别管我，赶紧去墨玉阁看看玉儿！”也许是崴伤脚，宇文冰奇脸部有点抽。

        “那我扶你坐好，再！”说着就要搀扶起还在台阶躺着的宇文冰奇。

        “你别管我！我都说了让你去看看玉儿！”听到一声巨喝，宇文冰奇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好，你在这里好好的等着！”梅清婉也是楞了几秒，眼睛有点泛红，很快别过脸，站起身就王墨玉阁急匆匆的奔过去了。

        “对不起，清婉！我只是有点着急！”看到梅清婉有些孱弱的身影，宇文冰奇不由后悔道。

        梅清婉闻言身形顿了一下：“咱们俩没有谁对不起谁。我知道你是着急玉儿！我也一样！但是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却并没有回头，因为她饱经沧桑的眼里涌出了一汪清泉。

        看到梅清婉身影消失在小岛那边，宇文冰奇本来就很苍白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更难看了。

        还没到墨玉阁就看到从那个方向射过来的淡紫淡蓝色的光，梅清婉同样也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好像那光感应到有人靠近自己，忽然冲出墨玉阁射向天空不见了。及至来到墨玉阁楼下，就发现门已大开，梅清婉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颤颤悠悠的登上了墨玉阁。

        眼前的景象让梅清婉惊住了：一头刺眼的翡翠色长发的古涵玉已经躺在地上，角落还躺着小白。只见女儿的装束也不一样了，一身白色荷叶领长裙，肩膀和腰间都系着乳白色的玉环和衣带。眉宇间的那颗粉色胭脂痣却变成了透明的水晶色，不时还泛着淡紫淡蓝的光泽。而她的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抱她回来的襁褓中的那块璧玉。

        梅清婉几乎不敢认古涵玉了，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她还是上前抱住了古涵玉。一试鼻息才确定古涵玉只是昏倒了过去，然而小白却再也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这一路上，梅清婉都没有什么表情的抱着古涵玉，及至看到躺在天波轩昏迷不醒的宇文冰奇她才不由大惊失色。急忙把古涵玉放到了窗边斜倚坐着，一把扑倒宇文冰奇身边直呼其名。只是回答她的是那一丝丝微弱的呼吸，于是赶紧拨打了120。

        为怕外人看到一身古怪的女儿，梅清婉在120过来的空当，费力的把古涵玉转移到清风斋的小榻上。她现在既希望她赶紧醒来，又害怕她醒。离开清风斋之前，意味莫名的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古涵玉，就急匆匆的又赶往天波轩了。

        眼下生生能把梅清婉的心活活分了两半，两个人都昏迷不醒，根本不知该照顾谁。无计可施的梅清婉，只有抱着一种侥幸心理。种种怪异的现象显示，古涵玉应该不会轻易出事。

        让谁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古涵玉再次醒来，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古涵玉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在墨玉阁的地上而是在卧室里时就有点迷糊，小白也不在，然而滑落在胸前的翡翠色长发把她给吓的立刻清醒了许多。她急着去照镜子，结果淡紫淡蓝色的眸子更是诡异，一把丢开镜子就去了宇文冰奇和梅清婉的卧室。

        然而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我这样会不会吓到爸爸妈妈？”可转念一想自己都在卧室里了，肯定是爸爸妈妈把我抱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行我要去问问爸爸？”可是找遍了整栋楼都没有发现宇文冰奇、梅清婉，甚至小白的影子。

        “难道我把爸爸妈妈吓跑了？”想了想，摇了摇头很落寞的在院子里转悠。忽然见她一抬头，眼神发亮：“难道他们在墨玉阁？”继而又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耷拉着头。由于心中疑问太多，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的古涵玉往旖旎苑林跑去。

        只是当来到天波轩的长廊上，就远远看到一身黑色旗袍的梅清婉斜靠着栏杆望，着那一池的荷花出神。古涵玉有点奇怪，妈妈很少来后花园，每次来爸爸必是会陪着她。

        “你醒了？”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梅清婉并没有回头看古涵玉，只是抢在古涵玉开口前幽幽的问了一句。

        “是的，妈妈！”古涵玉听到梅清婉像是从远方传来的沧桑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妈妈，爸爸那？”

        这时，梅清婉回过头来看向古涵玉，眼神里很多情愫在晃动，最后有的全是冷漠。就在古涵玉感觉压迫的喘不过气来，等待梅清婉训斥，就传来一句：“跟我来！”而她们去的方向正是墨玉阁。

        古涵玉以为梅清婉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惩罚她擅闯墨玉阁，也不由心虚的只管默默的跟在身后也不再言语。

        可是当她来到墨玉阁门前，却不由五雷轰顶。案上不是那天看到的一块破旧的金泰蓝色的襁褓和一块玉璧，而是一个精致的黑色杉木盒子，盒子前摆的却是伴随她度过这些个快乐温暖的日日夜夜的人的相片——宇文冰奇——他还在慈祥的笑着。

        原来宇文冰奇因为溺水得了吸入性肺炎，吸入性呼吸窘迫症，加上宇文冰奇本就多愁善感心肺功能速来不好，又没能及时采取措施送治，经抢救无效死亡。连同她的身世，梅清婉一并告诉了还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古涵玉。

        梅清婉最后麻木的说：“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古涵玉拉住梅清婉的胳膊，哭着嚷求道：“这里就是玉儿的家！玉儿还能去哪？”

        “你不属于这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梅清婉望着宇文冰奇的照片，也不看古涵玉嚷求的眼神决绝的说道。

        “妈妈，您说过玉儿父母已经不在了，你会好好爱玉儿的！您为什么不要玉儿了？”

        “没有我你也会活得更好！”梅清婉冷冷的说道。

        “可如今爸爸不在了——”说道这里古涵玉也是为之一滞哭的说不出来话，好不容易才换过气来，哽咽道：“爸爸不在了，我走了，谁来照顾你那？”

        “没有你在我会活得更好！”此时梅清婉已经泪流满面，然而却也只是丢出这么一句冷漠的话。

        闻言，古涵玉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往后退了几步。摇头道：“为什么，妈妈？”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时候梅清婉完全转过身去，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这句话彻底伤到了古涵玉。纵使万般不愿，悔恨不已，她也是难过不已梅清婉这样对自己，一转身跑出了墨玉阁。然而此时梅清婉却很痛苦的瘫坐在地上：“冰奇，假如我不把玉儿抱回来，这一切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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