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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墨衣捕


经过一夜的思考和大汉的故事,秦小白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他鼓起勇气对大汉说道:“我不反悔,只是有些害怕,不知道被砍下头颅后,还会不会感到疼,还有没有意识,希望没有意识,若是有意识,只剩一个脑袋,无能为力地死去,可太可怕了。”

        他又转身拉住了徐戴,“徐伯,请你转告我的父母,就说秦小白不孝,不能陪伴在他们膝下,让他们注意身体。”

        秦小白想起和父母亲的样子,前几天母亲的往他怀着塞着钱让他不要委屈自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自己却要死了。

        他鼻头一酸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哭了好久才稍微平复,对大汉说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我没有大哥的本事,也没有时间学了,大哥本事高强,今后若是遇见了不平之事。”

        话还未说完,两个狱卒推门进来,辨认一番,将秦小白的手脚用铁链铐了起来,一脚踢开哭天抢地的徐戴,将他带了出去。

        秦小白被带出牢狱大门,被清晨的寒风和薄雾冷得打了个寒颤,看着青白色的太阳,恍如隔世。

        “快走!”前边的狱卒催促着,拉着镣铐将他带往县衙进行刑前的会审。

        走到在大堂前,一个捕快得了知县的吩咐,掰开秦小白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铜球,才将他押了进去。

        铜球一头粗大一头短小,塞入秦小白的口中,将舌头压得结结实实,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再努力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若是没有外人帮忙,单凭他自己绝对吐不出来。

        大堂上,张知县满脑子都是秦家的家财,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着觉,眼睛中布满了细小的血丝。

        此时终于见到秦小白被捕快带上堂来,强忍着笑容,迫不及待地拿过罪书念道:“顺天二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子时,魔教教徒秦小白手持利刃杀死农妇张氏,与次日扼死张氏之子,手段残忍,人神共愤,

        犯人秦小白罔顾法纪,堕入邪门,理应车裂,念其年幼且自述其罪,故判其斩首之刑,其家产为魔教所有,理应收没,于顺天十年二月二十三日午时行刑。”

        张知县念完罪书例行公事地向秦小白问道:“你可有冤屈?”

        秦小白见到罪魁祸首,心中愤怒至极,但是口中含着铜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地想去与张知县拼命,刚迈动脚步,就被一棍打得跪在地上,汗水口水混成一块狼狈不堪。

        张知县知道秦小白不能回答,故意再问了三遍才对一旁记录的官员说道:“罪犯秦小白悔于其罪,本官三问其是否有冤屈,皆沉默不语俯首认罪。”

        见众人没人敢出声,张知县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罪犯带上囚车押赴刑场!”

        左右衙役得令,将秦小白拉出公堂带入囚车。

        囚车高五尺不到,设有栅栏,罪犯居于其中只能弓着腰,取生于世间不能顶天立地之意,也防止罪犯放声大喊豪迈之言煽动围观百姓的情绪,半蹲着喊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没有半点豪气可言,只会惹得百姓哄笑。

        囚车的轱辘呀呀地转动,载着秦小白到了街上,街边玩耍的孩子看到,开心地边跑边跑边喊,要杀头了!要杀头了!

        毕竟杀头对镇民乏味的生活也算得上热上热闹非凡,随着孩童的宣传,街上逐渐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至于囚车之中关的是谁,没有人会关心。

        官差大声地宣读着秦小白的罪状,周围的百姓更是群情激愤,一个少年在朋友的怂恿下丢出了石头,石头穿过栅栏砸在了秦小白的身上。

        少年笑着向周围的朋友炫耀起来,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人群中飞出了各种杂物,有的人因为愤怒,有些人因为开心,还有些人是因为参与感。

        人群中也有熟悉秦小白的人,一些努力的劝说着周围的人不要再扔,向人群解释到秦小白是个善良的人,可是没人愿意听,反而责骂他们是秦小白的同伙。

        渐渐地没人没人敢再出声,有些为了自证清白,也只能向着秦小白吐上几口唾沫,扔一块碎石。

        秦小白站在囚车中,看着周遭的人群,只觉得自己可怜,他摇着头发出啊啊的声音向周围的人群解释,各种各样扔在他身上的东西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感到无比的委屈,这种委屈甚至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游街要走过整个镇子,花费的时间并不短,周围的人也都看腻了,大多数都散去了,只有游手好闲的混子和无所事事的小孩还跟着看。

        看到人群散去,眼泪都流干了的秦小白,突然觉着自己傻,自己只是别人眼中的热闹,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根本不在意,想通了这点,他闭上了眼睛也不再解释。

        半个时辰后囚车到了刑场,秦小白被人带了下来,跪在行刑台上,凶神恶煞的刽子手提着大刀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他用布带蒙住了秦小白的眼睛,一是害怕他看到刀刃斩下,因为害怕而缩脑袋,一刀斩不死,坏了自己的名声,二是害怕他看清自己的面貌,死后寻仇。

        绑好布带后,刽子手用刀割破秦小白的手指头,拉住他的手指按在罪书上,和之前画押的指印做着对比,看是否一致以用来验明正身,确认无误后,立在了一旁等待午时到来。

        刽子手等的住,张知县却等不住,他不时抬头看着日头,不断地催促刽子手快点动手,所幸刽子手讲究极多,不愿犯了忌讳,又像个石头,油盐不进,让张知县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午时。

        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看热闹的人又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还夹杂着呼喊,有些怂恿秦小白唱上两句戏中罪犯行刑前唱的戏文,有些催促刽子手快点动手别耽误了自己回家吃饭。

        秦小白跪在台子上,看不见下面,也不想去听,在漫长的等待中,恐惧滋生,连微风和春日的阳光都让他感到寒冷刺骨,木质行刑台腐朽的气味更像一只手深深地插入他的喉咙,引起一阵阵恶心。

        突然他的头发被人揪过头顶露出了脖子,秦小白感觉刀已经落下,他想挣扎却被死死按住,拽得头皮生疼。

        一阵风吹过带走脖子上的余温,他只觉着脖子一冷,还以为刀已经斩下,停止了挣扎,过了一会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才松了一口气,却不知午时已到,头顶的大刀开始落下。

        半时辰前,镇外

        说书匠丁来一夜没有合眼,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吹了一夜的冷风,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看到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心中暗恨自己没本事,闯荡江湖那些年,要是学到一点本事,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无能为力。

        眼皮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不像年轻时能熬个三天三夜,才想着就直挺挺地倒在了道路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尘土飞扬,五匹奔腾的骏马载着五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人,路过了此地。

        快马停了下来,一个黑衣人翻身下马查看了丁来的情况,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瓶拔开瓶盖,倒出一颗药丸,掰开丁来的嘴巴喂了进去,随后将丁来扶到路边,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丁来忽然觉得脑袋一片清明,腹中仿佛有一团火暖洋洋的,他睁开眼睛,入眼是四匹骏马,马上是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女子对丁来笑了笑,就要催动马匹就要离开。

        丁来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便是自己苦等的墨衣人,赶紧大声呼喊,“等一下!大人请等一下。”连滚带爬试图拦到马前。

        对丁来笑了笑的女子驱马来到丁来身边说道:“你已经没事了,赶紧离开,不要耽误我们的事情。”

        丁来抱住黑衣人的靴子说道:“救命啊大人,冤枉啊大人!”

        女子看了看为首的男子,见他没有搭话,便说道:“我们可不管申冤,伸冤你得到衙门去。”

        一阵清风将丁来推开,黑衣人一夹马腹催动马匹离开。

        丁来反应了过来墨衣人只管调查异常的案件,并不管其他的案子,赶忙大喊道:“与鬼怪有关,与鬼怪有关!”

        女子折了回来问道:“你可不要骗我们,你说说你遇见了什么妖怪?”

        丁来并不知道疑鬼之事,但是为了救秦小白一命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往鬼怪那边靠拢,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们观音镇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命案。

        是妇人死在客栈房中,死状凄惨,头颅与手臂像被动物撕咬吞食,但是房内幼子却安然无恙,且房门从内反锁,周围客人均未听到异响。

        第二日妇人幼子又惨死房中,尸骨无存,定有邪魔作祟,可是县上知县却不顾重重疑点,找了个少年顶罪,草草结案。

        那少年今日午时就要被推去问斩,还望大人重新查办此案,救救那少年的性命。”

        女子听完丁来的叙述,虽蠢蠢欲动,但是不敢轻易答应,再次看向了为首的男子。

        丁来也转头望向为首的男子,见那一人一身黑锦,风微微吹起他墨色衣衫和乌黑的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他还未细细端详便被他的双眼吸引了心神,犹如一江秋水,深邃的看不底。

        他开口说道:“你们先去香乐镇。”语气虽轻却充满威严不容置疑,说完便调转马头往观音镇奔去,其余黑衣人架马前行,往香乐镇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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