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被迫和佞宦绑定后我服了 > 第3章 立长阶

第3章 立长阶


司马厝依旧是维持着俯身跪地的姿势,只死死盯着面前那双踩在石阶上的靴子,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那不粘尘泥靴面上的烫金刺绣。

        穿着的那人恐是个脚不沾地的谪仙人,亦或是偏得了富贵病的庸碌人。

        而云卿安显然是后者。

        司马厝不经意地咬了咬略有些干燥的下唇,眸色渐暗。

        可惜了,他的枪不在。这般好的靴子就该连同那人一同被钉死在石阶上,烂掉了才好。

        时泾则完全没留意到自己抓着司马厝胳膊的手死紧,挨靠之下已经几乎是将自身大部分重量施加到了司马厝身上,死沉死沉的。

        而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是被忍无可忍的司马厝掀翻跌坐在地。

        “哎……”时泾吃痛地揉屁股,再抬眼望去时却是惊讶得双目瞪的溜圆。

        只见那翩然而至谪仙似的人,竟是从汉白玉石阶上一个趔趄跌落,恍若最巧夺天工的瓷器突然间被打摔。

        “厂督当心!侯爷这是作甚……”粉面小太监惊道,满脸愠怒。

        云卿安猝不及防间被司马厝一个抬手狠拽衣袍,直扯得他脚下落了空,身体失重直往前倾。

        两人堪堪擦身而过,带起的疾风卷过暗潮,绯红与玄色衣袂翻飞间交缠各不相让,刀锋似的目光碰撞时不分伯仲。

        所幸剩余台阶不多,云卿安踉跄着踏上地面,方在急急奔来的岑衍搀扶下勉强稳住了身形。

        在他转头回望时,恰能看见司马厝轻抬的下巴,以及那转模作样伸过来虚扶着他的一只手。

        “多有得罪,云厂督。”司马厝偏着头唇角微勾,那眼神吊儿郎当,半是挑衅半是嘲弄,“跪久了腿麻,禁不住。”

        他连个看起来稍微像样点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敷衍的很。

        适才一片镶金钳银边的衣角在他眼前晃过平白搅得他生厌,他便想也不想地伸手就势抓住一扯,借力站起身。

        云卿安眉头微蹙,默默后退些距离挣开司马厝落在他袖摆上的手,行动间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烈钝痛。

        他眼睫微颤而神色不变,站得有如修竹颀立不露端倪,若无其事却也若有所思。

        司马厝太高了,他从不需要仰视谁,因而轻敛的眼眸常含傲然。更容不得被别人俯视,因而站得再高也会被他给扯下来。

        “哎呦厂督,您的衣袍……”粉面小太监心惊地上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掏出帕子掸着衣摆上的鞋印。

        司马厝缓缓收回手,这才想起他刚刚站起身时好像还往那衣摆上踩了一脚。

        他只淡瞟一眼便无所谓地移开目光,再看向衣摆的主人时,忽而想到时人对这位东厂督主的评价。

        谪仙皮邪魔骨,最是口蜜腹剑云卿安。

        传闻中那翻云覆雨玩弄权术的佞宦,像极了不染纤尘的世外人。

        白费了一副好皮囊。

        云卿安将脏衣摆从粉面小太监手中抽回,似是不甚在意,而是吩咐道:“去给侯爷捶腿。”

        “是,厂督。”粉面小太监微怔,不情愿也不敢有异议,佝偻着身子来到司马厝跟前。

        “我没银钱,穷,受不起。”

        司马厝又是嫌弃又是嘲讽地躲开,闪身至三步远却偏偏挨云卿安更近,微一侧脸低头凑到他面前,鼻息间若有若无萦绕着那人身上沾了铜臭的白檀香,说:“不像厂督,民膏民脂只怕是搜刮了不少吧?”

        司马厝的眼神又凶又狠,蛮横直白地近距离盯着他,像是监视猎物的恶狼,非要撕破这云淡风轻的表皮,直让其下的腐骨烂肉暴露出来不可。

        周边宫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司礼监掌印魏玠势大当道,其义子东厂督主云卿安其下更是豢养大批穷凶极恶的鹰犬走狗,附膻逐臭之流无数。

        众人避其锋芒,纵是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亦无人敢背后议论其不是,更遑论直截了当的当面质问。

        “奉公办事自然是食君之禄,陛下不曾亏待咱家。”云卿安的薄唇边始终挂着淡笑,眸中却沉寂得半点情绪也无,不落下风地与他对视,“侯爷说笑。”

        司马厝嘴角轻嘲的一丝笑已尽数散去,道:“是与不是你该清楚,用不着我说。”

        云卿安神色不变,道:“倒也不妨说与我听听,我又不爱割人舌头。”

        他说得这般无辜,修长的左手轻巧地抚过右手大拇指上莹白得几乎透明的玉戒,这般好看干净的一双手着实不像染过污血。

        司马厝不置可否,说:“毕竟是打东厂里出来的,这谁说得准呢?”

        云卿安轻飘飘回道:“区区雕虫伎俩徒俱花巧,用以招呼作奸犯科之辈而已,怎敢比之朔北杀场喋血而出的真刀真枪,杀人如麻。”

        “冷刀子最是能捅死人。”司马厝冷哧,“厂督手下留情,不然我可招架不住。”

        云卿安那双略微狭长的狐狸眼微眯,顾左右而言他说:“侯爷的鞋印子不错,我留着了。”

        这是明摆着把他给记恨上了。

        “那厂督可收好了,没了再找我要,要多少我给多少。”司马厝对此不以为意,目光淡淡扫过周边的宫人,以及那丹陛之上紧闭的殿门,眸色渐深。

        圣殿难入,可他今天还就非要强闯。

        “侯爷留步!”众人回过神来推搡着拥上去,欲拦住突然越过众人直往奉先殿门而去的司马厝。

        司马厝脚步丝毫不停,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拦上来的宫人一脚踹开,若干人等哀嚎连连滚下长阶。

        “竟敢强闯龙殿,胆大包天不合规矩!”粉面小太监尖声叫喊,满面怒容,“云厂督,您看这……”

        “不必拦他。”云卿安抬手阻止了急欲上前拔刀拦人的宫廷禁卫,目光逐着司马厝的身影无动于衷,反而是凉凉地扫了那粉面小太监一眼,意味不明道:“倒是你,长进不小。”

        只这一眼就让小太监周身发怵,跪下哆嗦着觑着云卿安的脸色。

        云卿安却没再理会他,饶有兴致地往殿内行去,在刚迈入殿门口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司马厝阴沉的脸,以及背后那空荡荡的大殿。

        “侯爷若是对这内殿感兴趣直说就是,不会再有人拦着,反正也拦不住。”

        云卿安绛唇轻启,略微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带着些无辜的迷茫,却让司马厝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像是个奸滑狡诈老狐狸,不怀好意。

        “你是御前伺候的,我就不与你多废话。”司马厝剜他一眼,“我问你答就是。”

        云卿安淡笑道:“侯爷尽管问。”

        司马厝道:“皇上何在?”

        云卿安不疾不徐,说:“侯爷若是有何要紧事不妨告知于我,我自会禀告圣上。”

        司马厝嘲弄之色愈浓,说:“你怕是没那资格知道。”

        “哦,是么?”云卿安眉梢轻挑,笑容未敛,“若你不说我也知道呢?”

        这狐狸笑里藏刀,油盐不进,难缠的很。

        司马厝磨了磨后槽牙,半天没能从云卿安的神情中瞧出个所以然来,不耐再与他一来一往的周旋,索性拎起时泾转身就走,“起来,回去。”

        玄色衣摆一晃而过,司马厝当真毫不拖泥带水,对之避如蛇蝎。

        云卿安望着这两人离去,那挂在唇边客套的假笑渐淡,颇有些兴味索然。

        待那两人步下了长阶,云卿安才不紧不慢地跟出来,悠悠开口道:“想见陛下也未尝不可。”

        他的声音不大,随意得似是句不经考究的玩笑话,却是轻而易举地让司马厝倏地停下了脚步。

        司马厝当即手一松将时泾扔下,转过身时板着一张压抑着火气的臭脸,冷到直掉冰渣。

        天际霞光已然散尽,暮色微薄中宫灯摇曳,逆着光站于殿前的那人却是亮得晃眼。

        如画的眉眼温柔实则凉薄,似沾上了致命的毒药,容不得旁人踏足,却又无时无刻不引诱着人甘愿陷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云卿安的薄唇边勾出一抹不大明显的弧度,轻飘飘引起人无限窝火。

        “你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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