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章 春风意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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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唐觉已经在大理寺将分尸的过程交待了,但大家还是想听到夏扶风对案件的细节分析和现场重现。毕竟他们需要一些补充证据来证明常玉达确实为琴乐所杀。
“他分尸的过程,与供述的差不多。”夏扶风用放大镜在地上找到了断发、断裂的指甲片和木屑。她用镊子将断发和断指甲夹到白布上面,“回去将头发和琴乐停在大理寺的尸体头发对比,还有这涂着蔻丹的指甲。”
然后又用白色布巾擦拭地面,将她特征的药水滴在布巾上,就能显现出已经干涸的血痕。
“唐觉就是在这个位置分尸的。”夏扶风用手指虚空画了个人的形状,“他管小沙弥要了刀具、铜盆等物,先将常玉达的血放净,然后再进行分尸。”
刚说到这里,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大家都在屏气凝神听夏扶风说话,此时被敲门声吓了一跳。
夏扶风到门口去开门,一个小沙弥端着铜盆和刀具等物走了进来,后背还背着一个大大的书箧。
小沙弥道:“施主,这是您让小僧准备的。”
夏扶风点点头:“放在这里就行!”
进入唐昭寺后,夏扶风已经见过延明大师,并把唐觉分尸那天曾让小沙弥准备的东西都带了过来。
“这些日子这间禅房还有人来过吗?”夏扶风又问这小沙弥。
“后来唐觉师叔吩咐过,这间禅房就无人来过了。”小沙弥先是应道,然后才放下东西退出了禅房。
夏扶风又对几人道:“谁来扮演常玉达?”
程典看了眼陆微澜,又瞧了眼正在写案宗的录事,非常自觉的躺在了地上。
“躺早了!”夏扶风笑笑,“还没杀人呢,何来的分尸,我和阿歇先比划比划就可以了。”
程典:“……”他还能说什么?
这时夏扶风扮演擅自闯进禅房的常玉达,对陆微澜扮演的琴乐轻声道:“别喊,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抖出来。”
陆微澜不禁想起琴乐那天真无害的笑来,随着常玉达的靠近,她眼底的杀意渐起。
只不过她还要继续伪装,便嗔道:“这里是唐昭寺的禅房。”
常玉达看着自己盯上的猎物就在眼前,不由笑笑:“你不喊我不叫,又有谁知道我们在此处做什么?”
琴乐露出十分无奈又委屈的表情,掏出袖中的帕子交给常玉达,“那你把嘴塞住,我才相信。”
常玉达已迷了心窍,哪能想那么多,立即把琴乐香喷喷的帕子塞进自己嘴里。
虽然嘴被堵上了很多事情不能做,但总比什么都不能做的好。这样想着,他倾身靠近了琴乐。
琴乐曲意逢迎,却突然露出刚才掏帕子时就握在手中的簪子,狠狠刺向常玉达的胸口。
又尖又细的簪子,直接刺穿常玉达的心脏。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琴乐就已经拔出簪子,又刺向他的下身。
因为不小心弄折了指甲,琴乐才没有刺中她想刺中的位置,而仅仅是将常玉达的大腿根部刺破了。
就这样,常玉达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死的时候表情还停留在震惊当中,连喊都没有机会喊出一声。
而琴乐已经收起她狠戾的表情,变成恐惧和无措,当然这样的表情是要演给唐觉看的。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此时,夏扶风对陆微澜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她的角色演绎得十分精彩。
“轮到你了。”夏扶风又看向程典。
“来吧!”程典只能再次躺平。
“唐觉对小沙弥说自己要在禅房中研习经文,并吩咐不许打扰。”夏扶风拿起砍刀,对“尸体”比划着,“唐觉先放了一部分血,这样才能将碎尸运送出去的时候才不会滴血被发现。他把一件旧袍放在铜盆中,用来吸走常玉达的血。之后连血袍也一起塞进书箧中。”
“尸体”程典点点头,“分尸后,他把碎尸放入书箧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出去。”然后又挑挑眉,“我不懂这些木屑是怎么来的?”
夏扶风:“我之前问过小沙弥,唐觉大师喜欢做木雕,走到哪里看到合适的木材就放在书箧里随身背着。也正有此缘由,他管小沙弥要砍刀的时候,才不会引起寺中怀疑。”
程典从地上坐了起来,道:“更何况长安人都知道,他在外行走的时候都背着那个做苦行僧时候就喜欢背着的书箧,里面放着他手抄的经书,若是见到佛家有缘人,便要赠一本经书。所以他背着常玉达的尸体到各个市坊,也不会惹人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尸体藏了。”
夏扶风:“而且被放过血的尸体不容易腐烂,他又做了特殊的处理。尸体被埋后逐渐腐烂,仵作根本看不出常玉达的血是什么时候流尽的。”
“先有唐觉在大理寺投案,招供了分尸的过程。又有他在我和程少卿的面前承认是为琴乐替罪。此案终于已经水落石出,再把断发和断指甲和琴乐的做出对比,就可以结案了。”陆微澜说道。
程典点点头,对录事命令道:“尽快把案宗整理出来!”
……
此时,唐觉于大理寺内圆寂的消息已经传到坊间。
长安很多笃信佛法的老百姓,都自动自发的走上了街头,他们是来为唐觉大师送行的。
人们再也不会看到那个背着书箧,将自己的手抄经文送给普通老百姓,并看到谁有困难都会义无反顾帮忙的唐觉大师了。
来长安这些年,唐觉真的身体力行做了很多善事。
不过渐渐的,单纯的送行好似变了味道。
有人在送行人群中说道:“是不是大理寺的人屈打成招,才造成唐觉大师圆寂的。”
又有人说:“总之废太子理政之后,长安不详之事频频发生。”
“唐觉大师一定是被冤枉的。这样品性高洁的人,我不相信他会和罪恶沾上一点边儿。”
回大理寺的途中,陆微澜听到这些议论不禁将手收紧了些。
李郴还真是个招黑体质,长安发生什么事,都能和他搭上关系。
到了大理寺,无论是前衙还是后衙,都围满了为唐觉大师讨要说法的老百姓。
陆微澜几人好不容易才从后衙挤了进去,刚要到程典的廨房去喝口水,就看到等在后衙内的宁王李蘅。
他负手而立,听到几人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目光有些沉重的看向夏扶风。
陆微澜觉得,刚刚看到他背影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肢体语言在表达着:出事了!
她捅了捅夏扶风的胳膊,轻声劝她道:“你先跟宁王爷回去,你们好好谈谈。”
……
傍晚,坊门将关之前,常玉达案的案宗已经送到了李郴的手中。
他认真看着案宗上,陆微澜就在他的身侧。
待他看完,将案宗合上,脸上也没有出现意外的表情。
“此案凶手已死,并不用裁决。明早坊门开后,将此案移交三司结案,并将结案公文张贴于朱雀门外即可。”
陆微澜知道,他再次选择了真相。
上次的范静娴案,他选择了真相,得罪了福慧公主和太后。
这次的常玉达案,他也完全不会顾及安国公这样的世家权贵。更何况还有正在审理中的科举案。
常玉达案的真相,等于生生撕掉了权贵世家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常玉达被杀,本是受害者,但他也是那个用卑鄙的手段胁迫一个都知就范的小人和登徒子,更是科举中让自己的庶弟冒名顶替自己考试的小偷。他偷的不但是别人的功名利禄,更是别人的人生。
安国公府将被永远钉在大盛历史的耻辱柱上。而李郴也会被自危的权贵世家推上风口浪尖。
他本是一道光,却被暗尘遮住。
世人总是会被蒙住眼,看不清真相。
看到陆微澜的眼睛亮亮的,李郴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陆微澜收敛了自己的目光:“今日宁王去大理寺找夏扶风,我看他神色挺沉重的,想必是夏家出事了。”
之前李郴就与她说过,右相夏毓名与科举舞弊案也脱不开关系。魏若瑾就是右相夏毓名的门生。
夏毓名是夏扶风的阿爷。
虽然说夏扶风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刚穿来就嫁到了宁王府。不过那具身子流淌的终究是夏家的血。
李郴点点头道:“科举案牵连甚广!”
……
宁王府就在胜业坊,与兴庆宫相邻。
入王府,回了后院,夏扶风见李蘅还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由猜道:“你同意和离了?”
这女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和离,难道她对他就没有半分留恋?
真是个没长心的女人!
李蘅的脸色更沉了,不过顾及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才收敛了一些,轻声道:“这次彻查的科举舞弊案,岳父大人也脱不开关系。”
原来是右相夏毓名涉案了。
夏扶风穿来之后,没在相府生活几日,就被一顶轿子抬到了宁王府。
虽然与夏家没有任何感情,从原主记忆中也了解到她这个庶女在相府也并不受待见。
但她此身终究是夏家人,在李蘅面前装也是要装一下的,不然容易穿帮。
夏扶风此时坐在软榻上,手上不由得抓紧了身下的锦褥,眼中暗淡无光,慢慢将头垂了下去。
李蘅走到夏扶风身边,将她搂在怀中,用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轻声与她道:“免官削邑,抄家流放是避免不了的。那日我会亲自去右相府,你可有什么嘱托的?”
夏扶风平时最痛恨那些贪官污吏,夏毓名手握重权,却贪赃枉法,谋求私利,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下场。
现在李蘅问她可有什么嘱托的,倒是叫夏扶风一时语塞了。可她总得有所求,才显得真实吧?
不然李蘅聪明,一定会怀疑到她头上来的。
夏扶风想了想,却也没时间想得太深刻,便道:“那就去我的闺房,把我没带来王府的旧物都拿回来,以后也是个念想。”
“就这点要求?”李蘅知夏扶风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断不会轻易开口。
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也只是求了他这么一件小事,不知道她是明理,还是真拿他当外人。
李蘅先按下这些不提,只伸出手摸了摸夏扶风的头,还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夏扶风头皮都要炸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恨不得起身给他一脚。
她宁愿和李蘅刀剑相向,两人互揍一顿,他也别来这肉麻的举动。接受无能的她立即起身,跑回了寝屋。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这卷能写完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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