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路边老太婆

　　卓飞不禁暗自终于松了口气——人类的痕迹，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足以让人感到心安。

　　夜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沿着林间小路继续下山。卓飞从未想过，黑暗的世界还可以阴森恐怖到如此地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森林深处渗透出来的恶意，随着夜色加深，黑暗中还传出魔鬼般的呢喃，并变得越来越多，到了后来，甚至还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某些东西已经毫不掩饰地朝他接近……

　　萤火虫的光亮，只能照亮前后五米远，这也成为他心理防线的安全距离。

　　五米之外，鬼影绰绰。前后有那么几次，卓飞几乎精神崩溃，忍不住要大叫着冲过去。但那些黑暗中的东西，也同样会在一阵悉索声中，惊慌失措的四散逃离。

　　如此走了十多分钟，卓飞已经是汗流浃背，遍体生寒。

　　前方出现一道小山岭，卓飞快走几步，却在转过一株大树之后，看到了那道小山岭下方透出来的一抹光亮。

　　神龛！？

　　一座青石神龛，因为落满了萤火虫而在夜里微微发光。

　　卓飞心中一振，连忙朝着神龛跑了过去。

　　轰——

　　健步如飞的卓飞，将落在神像上的萤火虫惊得飞起，漫天飞舞，乱如星辰。

　　与此同时，这飞起的荧光也照亮了更大一片地方，显露神龛之后，一个背对着道路的佝偻身影。

　　咔呲，咔呲……

　　一阵诡异的声音从身影位置传了出来。

　　“谁？出来！”卓飞脚步一顿，冷声喝问。

　　诡异的声音瞬间停顿，身影有些畏惧地往黑影里缩了缩……

　　“年轻人，不要吓唬可怜的老太婆……”一个虚弱而苍老的声音从阴影中传了起来，“我只是太饿了，才偷吃了菩萨的供品……”

　　残存的荧光之下，卓飞看到了神龛前被翻得凌乱的供品，而那个佝偻的背影，也的确像个矮小瘦弱的老太婆。

　　老太婆确是瘦极了，虽然看不到脸，但露在衣服外面的小腿，糙黑得像是一截枯木，让那身破旧的衣服，显得肥大异常，就像从别人身上扒下来，还带着一股股的恶臭。

　　虽然是个古怪的老太婆，但好歹让卓飞松了一口气。“抱歉惊扰了，老人家。请问这附近是有村落吗？天黑了，我想借宿一晚……”

　　“村落吗？是有的……老太婆的家就在那里……不过你不用走那么远，你只要顺着小路翻过前面的小岭，就能看到一家客栈……”老太婆回答道，“那是个好去处。那家客栈的老板夫妇，都是好人……有了他们，老太婆能吃到不少好东西……”

　　咔呲，咔呲……

　　奇怪的咀嚼声再次响起。

　　听到有客栈，卓飞瞬间联想到了软绵绵的床榻和热乎乎的洗澡水……

　　“多谢老人家了。”卓飞抱了抱拳，施了个古武学的礼数。

　　转身正要离去，耳畔却听到老太婆自言自语地低吟声：“大树底下……坡，客人谁敢那里过？……切做包子馅，……却把去填河。嘻嘻嘻……好去处，好去处。”

　　咔呲，咔呲……

　　声音诡异，怪笑瘆人。

　　卓飞身子一抖，老太婆嘟囔的话，让他感到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不管了。

　　先离开这鬼地方，到人多的地方再说。

　　不过临走之前，要先收集好“愿力”。这可是重中之重。

　　卓飞朝着地藏菩萨像拜了一拜，把手伸到菩萨像的身上，默念“愿力系统”。

　　叮。提示音响起——

　　“发现愿力，是否吸收？”

　　“吸收。”卓飞心念一动，储存在神像上的愿力化为汩汩热流，被“愿力系统”吸纳起来。

　　“愿力”，就是誓愿和信仰的力量，也包括行善所凝聚的功德。

　　卓飞获取“愿力”的方法，就是从神像上吸取信徒的信仰力量，也可以通过积德行善，累积功德愿力。

　　之前的500愿力，就是来自于石板桥边的那尊地藏菩萨。

　　“地藏菩萨，保佑我儿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菩萨菩萨，保佑我这次赌运恒通！”

　　“让我生儿子，让我生儿子……不，让我媳妇生儿子……”

　　……

　　随着“愿力”的汲取，信众的许愿心声也在卓飞耳畔回响。

　　叮。

　　愿力吸取完成。“+100愿力”。

　　【愿力200】。

　　但与此同时，“+100业力”。

　　【业力100】。

　　“业力”与“愿力”相辅相成，尤其这种向地藏菩萨无偿索取的行为，在获得“愿力”的同时，也会获得等量的“业力”。

　　“业力”，本指因果之力，无善恶之分，但这里的“业力”却是“罪业”，是恶行产生的罪孽。

　　一旦达到一定数值，就会被拖入极度危险的“罪孽空间”，非人力所能控制。

　　不过卓飞已然身在其中，为了提高实力，顾不了许多。

　　——向菩萨的无偿索取，也是罪过啊！

　　业力一变，卓飞瞬间就感到周围的气氛一紧，似乎森林中的恶意也变得躁动起来，无数幽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你——干什么？”

　　恶臭扑鼻，老太婆倏然探身，将她那张极其恐怖的脸伸到了卓飞的面前——如同骷髅般枯黑而又干瘪的脑袋，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耷拉的嘴角向下咧开了，露出满嘴尖利的獠牙，上面还缠绕着鲜红的肉丝，唾液不受控制地淌下，像要吃人一样，格外恐怖。

　　啊！？

　　卓飞被老太婆突然显露的面貌吓了一跳，猛然间跃离三米多远。

　　“年轻人，你偷了菩萨的……你偷了……”

　　精神错乱般的呢喃声中，老太婆缓缓爬起，在荧光之下，展露出她真实的形象。

　　顶着一颗硕大的鬼头，身躯却是干瘪枯瘦，四肢和脖子都形如枯柴一般又细又长，放佛随时都能折断，但肚皮却是鼓胀如同小山，望着卓飞的双眼露出极度贪婪的光芒，好像发现了比手里的食物更美味的东西，嘴角的唾液也分泌的更加旺盛，“你的味道……嗅嗅，很香啊！”

　　老太婆从阴影中一步步走来，双手前伸，抓向卓飞。

　　这个时候，卓飞双眼瞪到了极致，他终于看清老太婆一直啃噬的食物是什么了——那根本不是什么供品，而是一截人类孩童的小臂，齐肘而断，肘部的嫩肉已被撕扯了大半，露出惨白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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