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今天，没有雷？

对于偏远的小村子，天祈山是不是神秘之地，妖主到底收徒不收徒，与村民相距甚远。

        杏小果目前在意的是屋旁的枣树挂果了，他急忙制止了又打算全程妖力摘枣子的清九：“等一下，我去树上摘。”

        说着，他干脆利落的爬上果树，从树顶开始耐心挑选，玩得无比欢乐。圆滚滚的红枣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掉，落入清九铺在地面的细布上。

        “无聊，平白的耗费精力。”一旁发表意见的是唱反调的红云。

        “快去洗枣子，”老鹤妖挥手催促，“年轻妖就该有点儿年轻妖的生龙活虎，别这么死气沉沉。”

        “我又不是龙不是虎。”红云站在原地懒得动，妖仆依旧拒绝干活儿。他没闲情逸致享受平淡岁月的轻松惬意，没心思关注沿途是不是风景秀丽，有且只有随时可能死亡的强烈紧迫感。

        杏小果习惯了红云的不配合，这家伙吃喝不愁，过得比村民们幸福，却仍在或要堕魔，或又没堕魔之间摇晃，情绪反复无常。

        要他说，那就是每天吃太饱了闲得慌，整天想东想西。等红云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浑身无力，保准心底的戾气想冒都冒不出来。

        杏小果摘了那些熟了的枣子，又开始观察那些颜色还没转红的，暗暗算着下次采摘的日期。

        清凉的井水洗净的枣子又脆又甜，他连吃了好几个，嘴里的甜味让心情也甜了起来：“日食三枣，长生不老。这么多的枣子，该有多少个长生不老啊。”

        清九对甜枣的兴趣不大，吃了两个就停下动作，他坐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对方，不会扫了少年的吃枣兴致。

        秋收结束，气候逐渐转凉，山间林道一地枯叶。生长在灵气小院的参天银杏，似也觉察到了季节变化，满树的金黄叶片悄然飘落。

        “唉，可惜了，美景不能留。”杏小果忍痛清扫了落叶。

        这个院子是种植农作物的关键，尤其是存活不易的灵植。景色再美，替代不了果腹的食物，代替不了珍贵的药材。若他以后拥有了广阔土地，一定给银杏树一个大大的山头，任由飘落的叶片一层又一层的铺满山顶，绘出一副金秋银杏的画卷。

        这个秋天不仅有金色麦田的丰收，金秋银杏的美景，还有杏小果的新衣衫。

        今年不同于往昔，多了灵气小院辅助修炼的杏小果，暗暗的又奢侈了一回。他在自己袖口、衣襟的银杏花纹表面添了一抹金，与发髻上早已随季节转为金色的银杏叶子，相得益彰。

        杏小果自认只用了一点点的妖力，真的只是那么一点点。

        岂料这些改变在村民们眼中极度醒目，大家纷纷打趣：“有了未婚夫君果然不一样，小果都开始打扮了，比以前好看。”

        杏小果：“……”

        他的衣服颜色仍是浅绿，也就花纹有细微不同，大伙儿的眼神未免太好了。

        霜降过后，立冬转瞬而至。寒风一天比一天冷，遍地跑的妖崽少了，大伙儿串门的次数也少了，某些血脉种族的特点在冬日里愈发明显。

        具有熊族血脉的妖开始犯困，睡眠时辰越来越久，继承了蛇族血脉的更不必说，冷冰冰的身体缩在被窝打盹。他们受血脉影响，但影响有限，总归是寿命绵长的妖族。

        过冬的杏小果外袍厚实了许多，庆幸银杏不惧寒冬，他更没有掉秃头。老鹤妖也与往年类似，黑白相间的袄子多了一圈羽毛领。

        至于清九，蛟族对周遭环境要求低，熬得了酷暑，也扛得住寒冬，即使附近缺少水源，亦能通过血脉无声的增多降雨。

        杏小果由衷佩服大妖不愧是大妖，妖力充沛，浅金云纹的白锦袍永远华贵精美，白靴永远一尘不染。

        然而，当杏小果的目光移向红云，惊见对方冷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他诧异不已：“你怕冷？”

        浓郁的凤凰血脉？时不时冒出一簇小火苗？这类种族居然怕冷？

        “少见多怪。”红云揉了揉鼻子，裹紧身上的厚袄子，觉醒凤凰血脉之途惨遭破坏，难道不允许被反噬到体寒吗？

        杏小果揉了揉额头，算了，不能指望红云像一只正常鸟。

        某天，杏小果正窝在房间串山楂，制作冬季的特色甜食糖葫芦，忽然听到敲门声。村长儿子在外面喊：“小果，有空吗，有事和你商量。”

        “俞哥，怎么了？”他打开院门，门外不仅有村长的儿子，还有隔壁村的几只妖。

        源村的村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一位大胡子的中年叔试探问道：“我们村出了怪病，能不能请你家那位帮忙看一看？”

        “镇上跑了无数趟，医馆找了数十家，一点儿不见起色，实在是走投无路。”

        “我们这会儿就是怕，怕出大事。”

        他们求助清九，偏又害怕接触大妖，唯恐惹得对方不高兴了，小命不保。哪怕清九并非凶残妖，他们仍不敢直呼其名，源村可没妖能与大妖攀亲带故，因此，村长儿子带他们先来与杏小果说说话。

        “进来休息会儿吧，”杏小果客气的招呼他们进院子，他瞅瞅天色，说道，“清九进山修炼，应当快回来了。”

        这阵子，清九一直围着巨坑转。他说巨坑附近的气息有变，坑底定有变故，应抓紧时间多尝试几次。

        杏小果见清九进山，又见雷电莫名奇妙的劈下，就猜到当天的试探失败，有天雷阻拦，算着时辰对方差不多该返回了。

        他打量了几眼源村的妖，问道：“你们村是什么怪病？”

        难不成红云下的妖毒没清除干净？

        红云成为妖仆后，清九去了趟源村。红云对余家下了毒，这毒会通过别的方式缓慢蔓延，感染别的村民。他清理了绝大部分妖毒，仅在余家一家体内留了一丝以示惩罚。

        因此杏小果左想右想想不明白，源村爆发的怪病是什么。

        源村村民正要回答，一股强势的气息眨眼间进了院子，院内众妖当即浑身紧绷。就算村长儿子同杏小果家走动多些，对大妖的忌惮不减分毫，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清九，这是隔壁村的村民，寻求你的帮助。”杏小果率先开口，源村村民松了口气，急忙解释登门拜访的原因。为表达诚意，他们特地拎了十袋谷子，当年的新粮且是最好的那一批。

        “这些不必了。”清九不缺米粮，没必要为了这点东西导致旁的妖挨饿，五雷村在他的历练地，源村同样在他的历练地。他挥挥袖子，谷子重新落回那些妖手里：“前面带路。”

        杏小果本想跟去看热闹，被清九轻轻按住了肩膀，一道传音响在脑海：“别过去，那边有新的妖毒。”

        杏小果一怔，随即压下心底的好奇，转身进了厨屋备晚饭。以清九的能力，小村小病应当不难解决。

        没多久，清九倏地移回小院，杏小果刚把一盘炒肉片端上桌。

        妖力代步，小妖实在羡慕不来，与耗不耗费妖力无关，主要是相同的方式达不到相同的效果。杏小果不及清九修为高，转瞬就能到达位置。

        清九随手抛出一颗黑红色的珠子，圆珠一路滚至红云面前，红云正要喊与他无关，话又顿住了，这事还真和他有关。

        珠子里裹着的是他的妖毒，且妖毒发生剧变，异常恐怖。凤家生怕他死不了，精心谋算缠了一重又一重。

        “这毒我解不了，”红云直言，“他们要怪就怪凤家心太黑。”

        “这是？”杏小果没敢伸手触碰那颗不祥的圆珠。

        “凤家借助凤凰血脉，炼制的一种毒。”清九解释，“这种毒下在同样有凤凰血脉的红云身上格外隐蔽，我之前都没留意到有两种凤凰毒。”

        直至看见上门求助的那些村民，发觉新妖毒的气息阴冷恶毒，与红云此前那般明摆着“我就是要下毒”的张扬截然不同。

        最先出事的是余家，当初留的一丝妖毒惩罚，不曾想埋下了祸端。

        这种毒悄无声息的发作，通过余家感染了其余村民。他们发现自身妖力大跌，身体退化迹象加剧，又迟迟找不到原因，这才惊恐万分的求到了清九跟前。

        “现在怎么办？”杏小果忧心源村，也忧心五雷村的村民染病。

        “勉强控制住了妖毒蔓延，只可惜，”清九顿了顿，颦眉，“凤家下的毒非常狠，会摧毁血脉。”

        余家一家半人半鱼，左边人右边鱼，半鱼那边身体的鳞片掉落、血肉腐烂。他们维持不了人形，也退回不了原形，体内妖毒剧增，清九不得不将他们永久封印。

        凤家直奔着摧毁血脉去的，没想到红云命大，这种毒没在他体内爆发，反而是余家先倒了霉。

        “部分源村村民身上有退化迹象，我暂时封禁了他们的妖脉，少动用妖力，可以减缓症状。”清九说道。凤家打压红云的手段，终究是蔓延到了小山村。

        杏小果见红云似笑非笑，整个状态怪怪的，正要开口劝说。红云就先挨了老鹤妖一拐杖：“一天到晚想太多，想得疯疯癫癫的。快去拿碗筷，吃饭了。”

        杏小果：“……”

        也行，日子过得下去就好。

        源村染上怪病的消息传开了，吓得周围村镇的妖怪绕着源村走。

        余家的惨样触目惊心，妖力渐失，灵智涣散，血脉力量崩溃，沦为不成妖形更成不了人形的怪物。

        怪病使得所有妖忧心忡忡，串门次数再次降低。

        细雪飘落之际，杏小果随清九一道进了山。

        他没打扰对方在巨坑旁的冒险尝试，先是自己围绕巨坑边缘转圈，瞅瞅有没有冬季里的新收获，之后，他开始做心心念念的冻柿子。

        忽然，杏小果听得震耳欲聋的几声乱响，急匆匆的往旁边躲。

        他等了又等，不见天雷落下来，只见腰间的玉佩光芒大盛，金光无比耀眼。他眨眨眼：“今天，没有雷？”

        与此同时，清九随身佩戴的银杏玉佩绿光闪动，似有生机流淌。他抬头仰望晴空，只闻其声，不见其雷，是天雷没出现，还是天雷没能阻止？

        “这里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了。”清九凝视着巨坑内，一道轻柔又强势的金光自巨坑深处徐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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