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疼痛虚惊

第三章乡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诗经·小雅·采薇》）

        南岳衡山，五岳之一，七十二峰首峰。风光秀丽，古木参天，层峦叠嶂，气势磅礴。一年四季，春赏百花，夏观云海，秋望日出，冬揽雪景。居住在南岳山下的人们，每天能观赏到这样新鲜的美景：盘旋在山腰的险峻曲折的实木栈道，如缕缕飘带，在绿水青山中缠绕，峡谷幽深，氤氲着神鬼莫测的山气，似神奇的帷幔，精致而婉约。秀美的山峦，蜿蜒的栈道，别样的情趣，万般风情。

        这些景致在沈萱宜的梦中飞升：去登南岳。清晨，天上的云彩渐渐被染红，中间位置越来越耀眼，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露了脸。她好像害羞的小姑娘，不愿完全从云朵被中蹦出。风儿轻轻，小鸟欢歌，所有人万分期待的目光里，太阳一点点地往上升，慢慢地，慢慢地，终于露出了全部笑脸！一瞬间，光茫四射，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一件金黄的羽纱。炫目的日出，映射着她们二人身上的金色的霞衣。祝融峰顶就在眼前。

        沈萱宜和阿香妹站在峰顶，虽没有杜子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南岳美景却一览无余。一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一边则是茫茫的云海。洁白无瑕的云海和碧蓝的天空连接在了一起，像给山中的万物盖上了一床巨大的云被。一抬头，天空盖在她们头顶。真是“南岳高千米，手可摘白云。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那日她们欣赏过山顶的美景后，决定从祝融峰走到山脚。渐渐地，双脚越来越痛，步伐越来越沉。看着那些轻松欢快的游客，一次次想要放弃，却又一次次给自己鼓劲。历经四个半小时，终于成功到达山脚。一路上美景不断：麻姑仙境、灵芝泉、梵音谷、忠烈祠、华严湖，还有山谷中那汇集成一个大大爱心的云海。那一年，她们十一二岁，用脚步征服了南岳山！

        “耶！沈萱宜，我们真是太厉害了。以后，不管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像征服这座山一样的齐心。”阿香妹摇着沈萱宜的右手，让她生疼

        何梓民看到沈萱宜的手在不停地抖动，立即抓着她的右手喊：

        “医生快来，她的手在不停地动。沈萱宜，你醒醒，你这又是怎么啦？”何梓民眼里闪烁着泪，几乎要哭出声来，眼泪却又硬生生地敛了回去。

        医生闻声赶来，量过血压，测过心跳，接着翻动着沈萱宜的眼睑，一脸讶异，说：

        “她血压和心跳恢复正常了。她怎么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何梓民长长地舒了了一口气，紧握着的手没有放下。

        听到何梓民的喊声，夏佳伟从门缝里里钻了进来。

        “沈萱宜，快醒醒！你可别害我啊。我怎么向何主任说啊？”说着，低头想再次企图唤醒沈萱宜，茫然失措。

        “阿香妹，你轻点，我的手好疼”

        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如丝一般纤细绵软。何梓民心惊，忙把手抽开。

        “去跟她拿点水来！”医生看着手足无措的夏佳伟说，一边跟沈萱宜把各个关节轻轻地进行按压。

        像被赦免似的，夏佳伟去倒凉开水。

        “医生，她没事吧？”何梓民恳切地望着替沈萱宜疏通关节的医生。

        “休息一下就好了。天气热，跑急了。加上她心中有事。你是她什么人？”医生微笑地看着这个一直惶恐不安地站在这女孩子旁边的大男孩，不乏温和地问。

        “同乡。哦，是同学。”何梓民说完，竟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夏佳伟端了一杯凉开水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右手扶着沈萱宜的肩，左手端杯想给沈萱宜喂水。

        “水！水！”沈萱宜纤细的声音又传来了。

        夏佳伟眼眶发红，嘴角微闭，棱角分明的面颊微红，凝住呼吸，端杯的左手微微发抖，右手托着沈萱宜的肩，更是显得在颤动。他小心地把水杯送到沈萱宜的唇边，眼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沈萱宜的脸。

        这是一张多么精致多么端庄而又多么秀雅的脸！前额分明，眉如柳芽，眼睛细长上扬，加上大大的外双眼皮，精致而高挺的罗马鼻，人中分明，下面原本苍白的唇现在开始红润。

        夏佳伟一阵心慌。为了我的排练，她一中午都没有休息！

        沈萱宜嘴唇抿了抿，甘甜的雨露滋润着她干渴的喉咙，丝丝沁入心田。她竟眯着眼笑了：她似乎看到了家乡的青草地，看到了家乡的那一眼山泉，又看到了阿香妹盈盈的笑脸。

        何梓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夏佳伟一系列的动作震骇了他，沈萱宜仪容的转变击倒了他。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里的岩浆似乎要喷发，然而此时尽力遏制。为什么？何梓民的身上似乎有无数条鞭子在狠狠地抽打，疼痛蔓延全身，脚心脚尖疲软，就地一滑，他好像跌落在无边的汪洋，到处都是海水，望不到边际！他伸出手，只想抓住一个依靠物，可是，周围都是海水，无一依托。他看见沈萱宜一袭白裙飘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眼睛一闪，再也没有踪迹。她怎么啦？他毫无目标地在海水中漫游，试图去做好这张答卷。海水，冰凉；答卷，无解。那一双纤细温柔的手，死死拽住自己手的那一幕总在何梓民的眼前回放。这双伸出来的手，让他不能成眠，他整夜整夜地对着宿舍的天花板出神。混沌初开，丝路花雨，翻飞蝴蝶，闪烁眼神。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个激灵，恍若一梦。第14章疼痛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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